昙宗眼前瞬间浮现出普惠的脸,猛摇头:“不想。”
惠玚收到酒袋,敲了敲昙宗的脑袋:“来,现在把你的脑袋给我装好了。我开始跟你讲禅。对了,他们戒律都跟你讲了么?”
昙宗讪笑:“讲是讲了……二百五十条戒律,根本记不住。”
惠玚跟着笑:“跟着大家做,你就会熟悉那二百五十条戒律了。现在寺院里其实没那么多的规矩。外面世道乱,寺里和尚还能守着基本的几条规矩就已经很好了。”
刚破了酒戒的昙宗略深沉点头:“其实比起喝酒,我更想吃肉。我估计不少和尚跟我一样,很想吃肉的吧。不过这就犯了荤戒了。”从醒来到现在每天清粥小菜,贫僧伤不起!
“肉?”惠玚嗤笑,“连吃根葱都是犯戒了。佛在心中,戒律也只是为了一个约束。”
昙宗看着惠玚没说话。
惠玚顿了顿:“没有经历就没有体悟,我倒是希望你能破而后立。”
昙宗:“……这词是这样用的?”
惠玚摆摆手:“这不重要。来,我开始给你讲课。”
虽然惠玚表示他的心不诚,但是惠玚讲禅时的眼神却认真得就如刚才在练武场上那般,认真到忘我。
“所谓禅,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此乃禅的基要。心平何劳持戒,行直何用修禅。我刚才的意思就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通俗版批注:
监院:帮助方丈管理寺庙的和尚。
小五荤:素菜分大小五荤,小五荤指韭菜、蒜、葱等刺激性植物。吃了也算犯荤戒。
小剧场:
昙宗:(-﹃-)好想吃肉,吃肉吃肉吃肉我好想吃肉……【无限循环
惠玚:-_,-还是来跟我一起喝酒吧。
昙宗:(-﹃-)吃肉!
惠玚:-_,-喝酒。
普惠:……都给我滚去面壁思过!犯戒的面壁20天!
惠玚、昙宗:=口=!
☆、贫僧精分了
在被“服侍”了好些日子后,昙宗终于决定要去伙房自己觅食。
觉远送饭时候还好,每日都会有些特色,就算是白粥,也会带上些小菜。但自从觉远再次恢复到每日跟从明嵩采药学医后,送饭的任务就交给了每天抽空来给他上课的惠玚。
惠玚送饭最简单不过:“明天你想吃什么饼子?白饭或者粥也行。”
“……除了这些呢?”来点新意会死么!
惠玚思考了一下:“哦,带起来太麻烦了。不如你跟我一起去伙房?”
看到昙宗明显的抵触,惠玚挑眉:“你身体早就恢复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不想自己去伙房?”
昙宗擦了把并不存在的汗水,以一种忧伤的语调感叹:“你是不会懂,我这种太受欢迎的人,走在哪里都能吸引住所有人目光,这种痛苦并快乐的感受实在是……哎哎,师兄你别走啊!我跟你去伙房!”
刚追上惠玚,就听到一声模糊的慨叹,昙宗疑惑看向自己师兄:“师兄,你刚才说了什么?”
惠玚摇头:“没什么。”几天接触下来,惠玚能够深刻感受到,昙宗在不安,哪怕所有人都有意识在迁就他,他依旧充满了不安。
昙宗深呼吸一下,明白惠玚师兄带他去伙房的意义。将脑中闪过的昨夜那诡异梦甩开,昙宗跟上了惠玚的步伐。
伙房离昙宗的寮房,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少林寺所有和尚用食的时间是固定的,必须要在这个时间内来伙房用食,过了这个时间,所有和尚是不允许再进食的。
昙宗跟随惠玚进伙房的时候,有不少人正吃得正欢。
见惠玚和昙宗来了,众僧你推我一下,我撞你一下,嬉笑着都一股脑凑过来,师父师叔师兄师弟这样喊着,比前些天在练武场还要热闹。
昙宗下意识往惠玚身后躲。此时一个清脆的童声忽然传了出来:“师父,不要像个女人家一样躲在别人身后。”
众僧:“……=A=!!”
昙宗脸上挂笑,立刻走到惠玚身前:“刚才哪个小家伙说我像个女人家一样的?”
众僧立刻让开位置,一个小和尚一手拿着一只碗,一手拿着一个大馒头,眨巴了下眼睛:“师父,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听说你失忆了,要不要吃个馒头补补身子?”
昙宗摸了把小和尚的脑袋:“馒头能补身子?”
小和尚苦恼看了眼自己的左右手,最后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以警告的眼神看向昙宗:“师父,和尚的脑袋摸不得,就跟老虎屁股一样。”
“噗——”众僧笑喷。
惠玚拿了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僧满,这些话都谁教你的?胆子越来越肥了啊。”
僧满小和尚跟着咬了一口自己的大馒头,吞下去后,还是那般温吞回话:“是僧丰师兄教给我的,他还让我不要偷偷跟师父讲。我现在正大光明讲,应该没事的。”
“哈哈哈哈——”众僧已经笑得停都停不下来。
昙宗忍住抽搐的嘴角,立刻想起了先前闹腾的那个胖和尚僧丰:“僧丰呢?吃饭的时候竟然不在伙房这儿么?”
伙房的门口忽然一阵喧哗声,胖和尚僧丰正巧出现,满脸茫然被众僧推到了昙宗面前。
僧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憨憨叫道:“哎,师父,你也来伙房吃饭啊。”
昙宗朝着僧丰露出诡异的笑容:“是啊,你竟然才来吃饭啊。”
僧丰敏锐感到有什么不对,但是一直以来的信任让他依旧站在了昙宗的面前,有些不安环顾了一下四周:“呃,师父,我今天只是稍微来晚了一点。唔,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僧起哄般又将小和尚僧满给推了过去。僧满啃着馒头一脸无辜望了望众僧,又望了望胖和尚僧丰,最后望向了自己师父。
僧丰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立刻满脸堆笑拉着僧满就往一边走,试图逃离灾难中心:“师、师父,童言无忌,哈,童言无忌!僧满说什么,你怎么能当真呢?”
僧满被拉走,显然很不满:“师兄,我好久没见师父了,你争风吃醋不要凑在这个时候。”
僧丰脸上强撑起来的笑容都快扭曲了:“……争风吃醋才不是这种时候用的!”
僧满试图挣脱开僧丰:“师父,我要和你一起吃饭!”
一盏茶后。
昙宗放松了一下自己还有些生疼的手,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吃饭就好好吃,再闹下去,今天我看都不用吃饭了。”
众僧虽然还是笑嘻嘻着,却也都安分去吃自己的了。
僧满兴高采烈将碗放到了一张空桌上,然后还给昙宗、惠玚、僧丰也布好了碗筷:“师父,师父,我们一起吃。今天伙房还做了豆腐素丸子,听说明天还有面,师父明天也跟我们一起吃吧。”
满头包的僧丰满是委屈,随意拿了些吃食就坐了下来。
惠玚又飞快吃了两个馒头,直接再吃了点小菜,抹了嘴打了声招呼就直接自己先离开了。徒留下昙宗一人面对着,他毫无记忆的少林寺和尚们。
僧满替昙宗盛了点豆腐素丸子,又正大光明端出一碗加了些糖的粥放在了昙宗面前,满意点了点头:“师父,我最喜欢吃甜的粥,给你也盛一碗。”
糖在伙房里并不多,毕竟寺院里都是些糙和尚。唯一剩下的那些糖,也不过是给如僧满这样还小的孩子尝一点。
昙宗朝僧满笑笑,就开始进食了。
其实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的僧满,此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有一口没一口啃食着手里的馒头,两条腿晃荡着,显然心情极好。
僧丰人胖,吃得也快,三两下就将自己的食物解决了。揉了揉自己被狠狠打了几拳的脑袋,僧丰用手肘轻推了推僧满:“你到底跟师父讲了什么?”
僧满咽下嘴里的食物:“没什么啊。我就是活学活用,向师父展示出,在他不在的日子里,我也有好好学习,每天都能学到新东西。”
僧丰深深后悔起自己平时的闹腾,饭不可以乱吃,话也不可以乱讲啊。
昙宗将粥喝完,一下子竟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将视线投向了僧丰和僧满两个家伙。
僧满见昙宗吃完了,先开口问道:“师父,你什么才能再来教我们啊?”
昙宗也想知道这个问题,手又伸过去揉僧满的脑袋,这一回僧满没有避开:“在哪里学都是一样的。其他师兄弟也会教你们的。师父正在努力学习,等师父学好了,或者恢复记忆了,师父就会来教你们。”
僧满点头:“那我们等着师父。师父你好好学,你实在学不会,我也可以来教你,方丈都夸过我很聪明。”
昙宗笑了:“方丈都夸你很聪明了,那你可要比师父学得更好。”
僧丰和僧满皈依佛门的时候,都是方丈为他们剃度的,其后由昙宗教导他们。可惜谁都没有想到,昙宗会因为一场意外而失忆了。
僧丰胖乎乎的脸显得有些认真:“师父你要多出来走一走,这样说不准就能恢复记忆了。对了,还可以去当时你捡到那棍子的地方转一圈,说不准就能想起什么。明嵩师叔说,师父后来脑袋都没怎么疼过,去看一看也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