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闻濯!你才他妈的才算是个什么东西!”
程湛痛痛快快的骂了一场,骂完气顺了,抓过洛棋笙的手腕,快步走进宿舍区。
程闻濯从来没有被程湛这么骂过,以前在程家,他是高高在上的程家大少爷。
程湛,只是一条他看得讨厌的狗,想踢就踢,想打就打。
程闻濯清楚记得,他念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学校组织初高中部秋游。
他爬山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同学都劝他叫救护,可他偏不,老师都说不动,他非要叫程湛来背他。
两个多小时的山路,程湛把程闻濯背下山之后,程闻濯还嘻嘻哈哈的和同学聊天。
程湛累得瘫在路边,半句话也说不出。
程闻濯叉着腰,一脚踩在程湛小腿上。
程湛的小腿又酸又涨,被这么一踩,眼泪险些痛出来了。
程闻濯嚣张的警告他:“程湛,你记住你的身份,是程家可怜你,你才能活着!”
程湛硬生生把眼泪吞回去,笑得抬头,那笑容真真假假的,连他自己都被迷惑过去了。
“我知道的,弟弟。”
……
“程湛。”
程闻濯站在宿舍门口,胸腹中的恨意越扩越大。
他面色阴狠,攥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的爆出来。
程闻濯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辨认出是左锐锋,他慢慢转过头:“我妈说过,在这里,你得听我的。”
左锐锋眼角一抽:“是的。”
“呵呵。”程闻濯舔舔嘴唇,露出一抹嗜血的狂躁,“项目谈完了吧。”
左锐锋:“……”
程闻濯:“那他就没用了哦。”
左锐锋:“这件事,我得和小姐汇报。”
“你他妈的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就是我妈说的,你在这里都得听我的!”
——
“哗啦啦啦——”
花洒不断喷涌出水流,落在男人的脸上,清秀的眉锋,紧闭的眼眸,水珠顺着嘴角缓缓淌落。
经过光滑的脊背,往下是两侧漂亮的腰眼,再往下……
程湛在水下站了很久,那些水流冲刷着刚结起一层薄痂的伤口。有点麻麻的,已经不怎么痛了。
如同压在他心口上的恶心记忆,曾经反反复复的煎熬他,而今也好像开始渐渐淡去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0921……
从他和洛棋笙重逢的那天开始。
“咚咚……”
洛棋笙敲了两下淋浴房的门:“学长,你洗了很久了。小心伤口。”
程湛从回忆中清醒,应了一声。
他刚刚关掉水龙头,玻璃门就被洛棋笙拉开了。
“喂!”
毫无防备的暴露在洛棋笙面前,程湛满脸羞红。
洛棋笙拿过他手里的毛巾:“你背后有伤,我帮你擦。”
程湛嘴里嘀嘀咕咕,其实这几天,都是这人代劳的,但前几次洛棋笙进来的时候,他有准备。
这次他心理建设没做好
洛棋笙没有程湛想得多,拧干毛巾,帮他擦干。
洛棋笙细心的样子,很像他们家隔壁宠物店里的小姐姐。
嗯,在擦揉沙布列一样。
“刚刚在想什么?”洛棋笙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程湛:“没什么,想到那次爬山。”
“背程闻濯下山的那次?”
“嗯。”
“那天我没去,不然一定阻止你。”
洛棋笙示意他抬腿,程湛只好搭着洛棋笙的肩膀:“我从来没有这么骂过他,没想到这么痛快,早知道应该早点开骂的。”
洛棋笙伺候完程湛,把毛巾朝面池边一放,忽然把人打横抱起。
程湛:“……”
洛棋笙:“没骂够,明天可以继续骂。”
程湛笑盈盈的搂住他的脖子:“我刚刚有在琢磨,我突然这么胆肥,是不是你给我的力量。”
“我是菠菜?”洛棋笙把程湛抱到床上。
程湛举了举自己的肱二头肌:“大力水手!”
洛棋笙帮程湛敷药的时候,发现一层浅薄的血痂被水冲没了一大半,伤口里的血水有些往外渗。
“你这道口子,比我的麻烦多了。”
程湛倒不在意,这些小伤,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以前在程家经常会磕到碰到。
“回国后,我请两天假,好好养养。”程湛故意逗他,“洛总,你会同意的吧。”
“你不主动请假,我也准备强制你休息了。你没回来前,我和公司联系过了,裴洲和你部门的项目负责人明天就会到,剩下的事交给他们,我让曲新蕾定了后天一早的机票,你跟我一起回去。”
洛棋笙双手搂在程湛的腰上,程湛还没穿衣服,洛棋笙的手掌直接抚在他柔嫩的皮肤上:“你以前在盛哲,像这些事,都一个人抗的吧。程北山当时被调查,宫家自顾不暇,程闻濯是烂泥扶不上墙。唯一靠谱点的程远章,却是年纪大了……”
程湛回过头,眉目轻弯,含笑说:“调查得很清楚的啊。是了,我接手盛哲,圈中已经知道了程北山被调查,所有项目停摆,银行的贷款审批全部被压下,工厂不开工,反而有一大堆外债等着还。算得上是风雨飘摇,那时,公司里上上下下都在谣言要破产了。我自己都没想到,能够把盛哲救回来。”
那段时间,程湛没日没夜的到处托关系,找业务,挨个求人,不知熬了多少心血,周常渊才同意允许他一起开发项目。这才艰难的爬过了盛哲最黑暗的阶段。
洛棋笙低头亲了亲程湛的耳垂:“学长的孤军奋战,有那一次就够了,以后都不会了。”
程湛往后一躺,躺在洛棋笙怀中:“我以后打算当条咸鱼来着。”
洛棋笙:“我撒盐,保证咸够劲。”
程湛:“…………哈哈哈哈哈!”
——
一大早,卢兹卡的太阳刚刚升起来。
程湛走出宿舍大门,那个少年就站在初生的第一缕阳光下。
奥布里抹了把鼻子,倔掘的梗着脖子:“对不起,我是跟你道歉的。”
“我接受了。”程湛忽然想摸一摸他硬邦邦,又卷卷的头发。
奥布里望着程湛,大声道:“你,能不能和我去个地方?”
奥布里驾驶着一辆波达摩的,车子开出厂区时,被左锐锋远远瞧见。
左锐锋目色平静,可握着手机的手却是紧绷的。
他拨通一个电话,说话声如杀过人的刀锋那般锐利:“人出来了,准备动手。”
“左锐锋!”
厂区门口骤然出现一道鲜艳的人影,邢白萱一手压着宽边的遮阳帽,一手提着裙摆,高跟鞋在地上走得极为艰难。
左锐锋连忙跑过去接人:“你怎么来了?”
邢白萱扑到他身上,饥渴的吻了他一嘴:“哎呀,我想你了啊!”
女人跟着朝四周围看了圈:“程湛呢?”
左锐锋面色倏凝,不由自主的把手机往身后一藏。
————
日出之后,地表的温度火速蹿升,阳光炙烤在人们身上,汗水都像要被蒸发掉了。
摩的在山区里突突的颠簸前行,耳边掠过风声,空气里夹杂着一种干草被曝晒后的淡焦味。
绕过一处山坳之后,一座矿场慢慢现了出来。
矿区三面环山,中间一大块地已经被铲平了,露出的山壁上有个近两人高的矿洞,洞口搭了完整的脚手架。
场区外搭建简易的屏障,几个当地的工人守在门口。
矿区的工人认识奥布里,和他勾肩搭背的侃了两句:“今天怎么过来了,你爸呢?买卖谈好了吗?我们哥几个好久没发钱了。”
奥布里脸色有点难看,对方虽然是开玩笑的说,但内容确是在质问。
奥布里朝程湛看了一眼,对这人道:“已经谈好了,今天带对方来看看。”
男人笑出一口白牙:“那就好,能有工资了。”
男人找出两顶破旧的安全帽,和一个手电筒,交给奥布里:“前些天,你爸又让挖深了一些,里面有点暗,进去的时候当心点。”
由于还没有开始进行完整的规划开发,矿洞一团漆黑,就着手电筒光芒,可以看到搭建得七七八八的脚手架。
奥布里走在前面,在狭长空荡的矿洞里面,他每说一句,就会有回声传过来。
“昨天你们离开之后,我爸说,为什么前几次不是你来?”
程湛谨慎的跟在他的后面,时不时的动两下安全帽,这帽子里黏糊糊的,估计从来没有清洗过,散发着刺鼻发酸的汗臭味。
“我接手这个项目不久。”程湛要被着帽子的味道熏到了。
奥布里看了看他,他听出这人是在敷衍自己,瘪瘪嘴,并没有发脾气。
经过曲折的通道之后,两人来到一个半圆形的空洞里。四面是嶙峋的山石,深深浅浅的颜色挤在一起。
这时,奥布里把手电筒一关,洞中仅有的那点光芒瞬间消失,黑暗降临,笼罩在两人身边。
短暂的“失明”之后,程湛逐渐适应黑暗,眼前的视线变得清晰。
山壁上,星星点点的闪烁起淡金色的光芒,而后那些点窜成了一片,分布在毫不起眼的石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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