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被好兄弟无视,陈益生自认有骨气,摸出手机在和人聊天。
封贸看也不看拍他后背:“你怎么回事,挑这么好的位置坐着聊微信?”
陈益生躲开他没轻没重的手:“你向来缺少人情味,我这是让后厨给易权准备一点养气血的补汤,在这儿我不照顾他谁照顾他啊。”
缺少人照顾的宋易权神智回体,注意力能良好地集中在学员的台布上,偶尔还要应王露的话。
“这个不错,走得很有气质,有一点特殊的感觉。”王露一边说一边忙不迭点头。
宋易权嘴唇上颜色恢复正常,稳住气息:“早上的时候老师看好的就是他,王老师慧眼识珠了。”
王露被他夸得得意劲上来,摆手:“我看人其实还行的啊,就像服装店里的导购员有眼力一样,咱们这个都是练出来的。”
宋易权怕她在台上继续喋喋不休,要知道这可是在录节目,她这么说个不停,还带着说道不明的神情,到时候剪辑师要挑几处好一点的段都没有。
因为全程在交头接耳。
事实上,王露一心能二用,夸奖自己的同时还能留心台上的学员。
又一个学员上场,王露的反应很奇怪,显示点头表示赞许和认可,而后又是慢慢摇头。
她左边坐的是宋易权,右边挨着的可是时正延。
时正延一手轻握放在桌上,一手随意放在腿上,被王露摇头晃脑的动作牵动了下面的手。
一时之间,时正延也多看了台上的人几眼,品出一点不明的东西,和对手交谈起来:“王老师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王露想都没想就说,思索过又补上一句,“这台布看着好熟悉,定点的动作也似曾相识,我怎么会有种看电影的感觉。”
听见这个评价,宋易权不免多了几分笑容。
“是在哪里见过来着,哦,易权师弟,你台布也是这么走的对吧,有个经典的动作就是刚才这个。”
时正延话中犹豫了一段,莫名带着别的味道。
宋易权绕过王露朝他露出微笑,标准的简直不能在标准了,声音高低正巧合适:“经典倒是说不上,我看有几个学员走的时候也有其他前辈的影子,我相信师兄应该也看出来了。”
“有一点点,有一个走的特别好,能巧妙运用,显得不死板。”
“嗯,师兄说的对。”
宋易权不走心恭维完,视线锁在了他们讨论的那个人身上——庄涛。刻意的模仿,不仅把别人的影子拉扯得十分诡异,连同自己的那份特别也会扭曲。
多亏宋易权刚在八年前的那场秀里逛了一回,不然平静的心情要是因为庄涛打乱,那以后可能见他就头疼了。
☆、手帕
知道庄涛下场,台上来自他的味道散了许久,赵云辞一身突兀的橙色上来,宋易权心里面怪异的感觉才去了不少。
赵云辞肉眼可见的紧张,上台之前胸前里的活物像是要跳出来,幸好他自我管理能力还不赖,没有伸手去按那颗不安分的心。
不出意料,他的台布就是那种冷冷酷酷又带着朝气的感觉,与他人不一样的橙色成了不一样的印象。期间他一个点也没有走错,作为一名新人来说能准确地踩在节奏上确实难得。
王露丝毫不吝啬夸赞的言辞,围着赵云辞说了一堆的赞美之词,最后实在词穷,才握腕作罢。
相比之下,时正延的反应就冷静许多,就说了“不错”二字。
戳穿别人不是宋易权的强项,再者他何必去招惹这两位,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如果不会受未知力的影响。
二十个学员相继亮相完毕,坐着的几位前辈从他们的台布,点评到表情,节奏控制等等。学员们纷纷谦虚接受,当然这是在分数没有马上公布的情况下,大家不管是师生,还是学员之间还能和颜悦色。
收工后,宋易权貌似无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但看完之后他的表情不太好看,因为整场下来他出汗量减少了,但是没有停过。
里面穿着的衬衣都洇湿了,风一吹,凉意从后背透了过来。
陈益生一看完事了,他干脆从座位上站起来,左左右右在兜里摸了半天,没有找到又找的东西,转身向封贸伸出手。
封贸仍是坐着,茫然抬眸:“干什么,欠你钱?”
陈益生“啧”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啊,说好的兄弟默契呢,他们怕是连一分都没有。
“纸巾有没有,我忘带了,没有的话手帕也行,我记得你身上带着。”
他的手没有收回去,见封贸没有要找的意思,陈益生不知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两指一伸,从封贸心口的口袋里面拉出了一块藏青色格纹的手帕。
封贸脸色都变了,阴沉下来:“你还当是自己的对吧,拿回来。”
晓灿忙着守火上的锅,宋易权叹完气都不想打扰她的大厨梦,便自己带着轮椅顺着秀台回去。
也有工作人员要帮忙,不过他谢绝了这些好意,毕竟他能行动。
到中点时,还没走近就见陈益生和长了彩毛的公鸡一样,在那和封贸理论什么,封贸一脸冷色被他说得逐渐融化。
封贸无声说了两个字,因为特别简单,宋易权从他的嘴型读出了那两个字——来了。
什么来了?
就见陈益生旋转跳跃转圈,笑容满面,几乎一下子从座位那边跳上了秀台。
像是看见一只青蛙朝自己跳过来,宋易权表情都没来得及调整:“……”
陈益生本想叫他小名,又怕他当场把自己大卸八块,便把挤到嘴边的称呼咽了回去,脸红脖子粗地说:“易权,累不累,来擦擦汗。”
说着,贴心地递上一块手帕。
宋易权眼睛里比刚才有活气,因此看他的第一眼还有些难以理解。
这个年头了,一个男人还随身携带这么精致的手帕?
“愣着干嘛,把汗擦擦,妆都要花了,”陈益生不由分说把手帕塞他手里,“这手帕是我的,不是……啊!”
封贸默默无声走上去踩着点踢了他一脚,免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宋易权怀疑他吃错了药,淡笑接走手帕,整整齐齐放在食中二指,揶揄他:“没想到陈老师还这么有情调,用这么雅致的东西,谢谢你的好意。”
先是回头对封贸咧嘴,结果对上封贸想把他当场拍进土里的几乎化为实质的表情,陈益生笑得比哭还难看,又回头对着宋易权。
“批发的,我家里面有一箱,要是你喜欢改天我送你几块。”陈益生开始话不着调。
宋易权:“谢谢,我想不用了。”
“看在你今天比选手还累的份上,陈老师决定送你回去——”
“陈老师!”
陈益生说着就要碰轮椅的扶手,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扯着嗓子喊他。
把一口气拉得很长,陈益生无奈:“看来陈老师日理万机,只能拜托封总一下了。”
一连几步不知道被他带向哪里的封贸眼神一暗,强行拉起半边嘴角,偏头看陈益生。
可惜那人就是个二愣子,杀机四伏毫无知觉,丢下两人的速度前所未有,封贸看他挥手远去的身影,想到接下来的事,头就开始不舒服。
宋易权平白被推给封贸,竟觉得有些尴尬。
要知道他走点高地得麻烦别人,来到这里也算是借过不少人的力,可是面对从刚才到现在就没说过一句话的封贸,宋易权还真是有点无法从容。
分明前几次见面都没有这种感觉,今天后遗症的影响范围未免太广。
所以说,有的人有时候情商一言难尽啊。
吐槽完陈益生的情商,宋易权刚才的笑意还没下嘴角,他就着这个弧度,笑意盈盈地说:“这里面这么嘈杂,封总也来看学员走秀吗?”
封贸视线巧妙从他手上的手帕收回,平淡回道:“这里视野不错,看得广。”
说话的时候,封贸手指敲打打腿上,动作的弧度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宋易权眼眸很亮:“以封总看,那个选手更具潜力?”
“我一个外行,怎么看得出来。”
他若是看不出来,当初也不会咬死身体状况正常的宋易权不放了。
封贸绕到后面,要接陈益生的烂摊子,宋易权在此时转头,伸手搭在了两边的扶手上。
“是益生太过于担心,我能自己回去,不好麻烦封总了。”
封贸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稳稳握住把手:“正好也要顺路回去,谈不上麻烦,举手之劳而已。”
封贸在的地方镜头会刻意避开,如果不小心进到范围里,导演也会应要求剪了,他就像节目组里面一个只有几个人知道的幽灵一样,飘在眼前,却视如不见。
真是两句话把天聊死,半天没了下文,宋易权坐在轮椅上哪哪都不对劲,关节似乎酸痛起来。
但也有可能是他感觉错了,就这双腿还酸痛呢,简直是便宜他了。
天热,宋易权不停地出汗,他无意识用了那块手帕,贴近鼻尖的那会儿他就感觉哪里不对劲。
手帕的味道淡而不浓,但气味很特别,能一下子准确勾到嗅觉的注意力,沉稳到能安神,瞬间忘记了周围的事物,思绪差点飘了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