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定压抑着喜悦,又翻开下一本书。
同样也有。
“我会好好学的。”
等到杨老师走之后,陆定抽出一本教材看的时候,发现第一页前紧紧夹着一张纸,裁剪地和书本一样大,从外皮根本看不出来有这么一页纸,上面写着:
(陆定,
没什么,就想和你聊聊天。这是我写检查的间隙写的,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给你。)
陆定笑了笑,这傻玩意肯定是碰见了杨老师搬书,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那堆书据为己有,不仅帮他在每一本书上写好了名字,还把这页纸裁好了夹进去。
(那天我刚坐上车就看见我爸妈风风火火地从进站口进来,他们找到我就把我往车下拖,估计那时候你都还没走远。)
陆定想了想,他当时确实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见了一对风格迥异的夫妇,但当时谁能想到那就是方生的父母。
(我爷爷当时沉着脸坐在车的后座上,一看见他们揪着我不放就打他们。
我爷爷说,是村里人看见了,从咱们一起回去就开始瞎传,直到咱两走了才有人给我爸妈通风报信。
震惊!某不著名运动员竟然在临近比赛的时候弃赛,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欢迎走近小方说法。
哥,我想你了,我前一个月的治疗都白搭了,自从见了你一次我就又抑制不住地开始想你了。
纸太小写不下了,下次再说。)
不知不觉中,陆定的眼泪就已经爬满眼眶,他抬手握住脖子上吊着的平安扣,用力捏了捏。
泪水大片地滴在那张白色信纸上,纸张的吸水性不好,大部分的泪都停留在纸张表面,捏着纸张的手一倾斜,那些汇聚了一汪的泪水就会沿着纹路倾泻而下。
陆定背对着屋里的摄像头,扯下一张纸。
他之前踩点的时候,在那张铁栅栏的尽头发现过一个狗洞,那个洞是唯一一个可以连接戒网和戒……恋爱的那头,而且不上锁的地方。
陆定把纸裁成了正方形。
最开始,方生把那一堆的糖送给他的时候,叠了一个非常好看的花篮。
如果他单单把一张字条塞进那个狗洞的话,清洁阿姨肯定会以为那是垃圾,立刻扫走。
他叠了半天只折出了一个花瓣。
不太对啊。
方生当时是怎么叠的?
当时他只顾着看那被柔和的光线勾勒出的脸蛋和那双漂亮的手了。
美色坏事。
陆定笑了笑,把那个四不像花篮拆开。
希望带着纸条的这个花篮可以安安全全地在那个狗洞待着,等到方生下一次值周就能看见他写的回信了。
是这样叠的。
陆定沿着折痕对折,又把附近三三两两的痕迹捏鼓。
方生一定能一眼认出来的。
他沾着唾沫把手柄粘在篮子上。
陆定在心里笑了两声。
看吧,方生见了这个丑到爆炸的花篮一定会笑他。
把手只是个装饰,还不能提起来。
万一遇上下雨,那就全没了。
还好圆珠笔遇水不会晕开。
陆定拿着刚才撕正方形留下的那张小纸条,转了两圈笔,在上边认真写下:
(我也想你了宝贝。)
他背对着房间里的摄像头,把花篮藏进怀里,又迅速躲进被子。
有了被子的遮挡,陆定稍微轻松了一些。
他装作不小心地把被子一边掀翻在地上,借着捞被子的动作,把那个花篮塞到了床底下。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丝毫看不出来故意的做作。
想给方生送信,就只能得到那个值周的名额。
想从这儿离开,也不能用逃的,只能靠着最后报告单上的“治疗效果理想”。
作者有话要说: 脑子里全是增值税,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
害,沉迷学习,无法专心写文。
☆、烈阳如生8
这里上的课都是基础课,只要自己能琢磨透,考高分不是问题。
陆定白天跟着别人一起上课,晚上回了宿舍就自学学校的课程。
一个月后的月考,他果然取得了第一的好成绩。值周的时候,陆定避开一路的摄像头,把那个叠好的花蓝子藏在狗洞里,等着方生来把它带走。
陆定第二次值周的时候,又去看,原先他放的那个破破烂烂的小花篮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叠的更好的。虽然这段时间下了两场雨,纸面湿透又干后显得皱巴巴的,但还是掩盖不住这个纸花篮的精致。
他把里面的纸条拿出来,依旧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字体。
(小方让我转告你,他超级爱你。)
陆定笑了笑,从兜里翻出一根笔,在那行字下面写道:
(我也爱你。)
“你蹲在这干嘛呢?”
陆定收了笔,把那张写好留言的字条放在原来的花篮里,站起身,“杨老师。”
男人抿着嘴,眼底尽是不愉快,“你这样是不打算让方生出院了吗?”
“他本来也就不该来这儿,”陆定和他对视着,“你们平时让他干什么?让他看见我的照片、听见我的名字就恶心?让他恐惧这份感情?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治疗?”
“上面的领导说这是一种精神疾病!”
陆定笑了一声,“精神疾病?这些所谓的领导把这当成了桃花源?不知魏晋吗?早在2001年同性恋在我国就不算精神疾病了。”
“我说不过你,”杨老师走到那个狗洞前,弯腰把花篮拾起来,打开看了看,沉声道:“你跟我来。”
陆定跟着他,坐电梯来到治疗楼的四楼。
这里是整个治疗中心的监控室,一个几百平的屋子,周围墙上挂着的全是手机大小的屏幕,而且特别清晰。屋内只有一台电脑,电脑前坐着一个男人。
杨老师拍了拍安防人员的肩膀,“打开二楼3号治疗室的监控。”
那个工作人员敲击着键盘和鼠标,很快就调出了实时监控。
陆定顺着屏幕看去。
那是一间和他去过的治疗室一摸一样的房间,一个男孩子正坐在沙发上接受电击治疗,他的面前挂着一张大大的照片。
照片上也是一个男孩子。
他瞬间就明白了。
或许在过去的某个时间,方生也坐在那张沙发上,看着他的照片,一遍遍接受那难熬的电击。
陆定脸色煞白。
杨老师把那个实时监控关掉,转身和陆定说:“你不为自己想,也为方生想一想。不说别的,这段时间,即使医生对方生加大了电击强度和日常用药,他的治疗效果依旧不如你没出现之前理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看陆定没说话,他就接着说,“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只能采取极端措施,比如缩短两次电击治疗之间的时间,加大药剂量,给他灌输更多正常的思想。”
陆定皱着眉,“所以?”
“你也知道,是药三分毒,但是这儿必须要把方生改造成一个正常人,才好跟他父母交代。”
陆定偏过头,咽了一嘴的苦涩,“你的意思是,用方生的人身安全来威胁我,让我主动和他提分手?”
“陆定,我知道你其实没网瘾。但是,方生他是真的爱你。你可以装作没事人一样,到时候也不用受什么罪就能顺利出院。但你觉得方生行吗?……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一面,毕竟这件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好,我答应你,”陆定再也困不住眼眶里积蓄的眼泪,他朝着杨老师伸出手,“你把那个花篮和纸条还给我。”
他相信以方生的性格,就算忍着天大的难受也不会同意分手。但是陆定不敢赌,谁知道电击的多了会不会对身体里的器官造成伤害,谁知道那不知名的药吃的多了会不会影响脑子,毕竟方生那脑子,智商怎么也在140以上了吧,可不能吃坏了,吃坏了可怎么办啊,方生以后可是要做大事的人。
陆定躲在被子里,手里捏着方生写的两张纸条,一遍又一遍看着。
他好像能想象到方生写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神情。
方生说话的时候还是像以前一样冲着他笑,眼睛里好像藏了小星星一样亮闪闪的。
他还是能闻到来自方生身上的淡淡的香气。
方生会撒着娇让自己做饭给他吃,就用宿舍那个小锅,煮汤圆、煮方便面、煎鸡蛋……
他们两个人还能一起挤在宿舍的床上,争抢枕头和被子。
他还坐在学校体操馆的一个角落里,看着教练训方生偷懒。
方生也还跨着小电驴等在补习机构门口,在他出来的时候说一句,“我在学校等了你三十三分三十八秒,一直不见你回来,所以我就来接你了。”
杨老师把陆定这边的值周表调了一下,他的值周时间正好和方生重了一天。
方生估计是想来狗洞这拿纸条的,却看见了早就等在这儿的陆定。
他们之间,还是隔着陆定翻过的铁栅栏,只不过自从陆定翻过一次之后,上面就通了电。
陆定见他过来,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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