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间迷障了,小孩子在要被夺走心爱的玩具的时候都会哭闹着搂紧玩具,此刻的文晴也是这种心态,不过她不是小孩儿,不会没出息地大哭大叫。
终究是力量有限,没走两步文晴的双手就开始哆嗦,唯有顾及到怀里上官橙不由自主搂紧自己才能让她不至于扑街。幸好从小阳台到卧室的床没几步距离,及至床前,文晴绷紧的神经一松,上官橙倒在了大床一侧。
上官橙不等撑起身子,忽然觉得身上一沉,原来是文晴使尽了力气,手脚一软,瘫在了她的身体上。
“唔……”上官橙被压,呼吸不畅,闷哼出声。
文晴一惊,连忙拼着力气勉强支起两只胳膊,才不至于压坏了上官橙。
四目相对,月光下,两个人都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黑亮,只不过,上官橙是愧疚和羞涩的,而文晴是不解和苦恼的。
一路颠簸,加上被凉风一吹,文晴的大脑恢复了几分清明。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安:“冷吗?”
这不是重点好吧?
即使冻得通透,上官橙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文晴你现在最应该问我的是“为什么要离开”,而不是什么冷不冷!你这样,只会让我愈发贪恋你的温暖,贪恋你的好,这样不对,我已经亏欠了你,不能再欠了,我欠不起!
“我……”上官橙心一横,索性说了个痛快,“我明早就回去了。”
“回去?”文晴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哪儿?”
“回……家。”上官橙别过头,天知道她的家在哪儿,上官昭容府吗?一千多年前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不许!”文晴几乎是吼出来的。
上官橙一惊,不由得转过头看着俯视自己的人胸膛一起一伏,似乎在极力压制着难抑的情绪。
“不许?”上官橙不屑地轻笑,“你是我什么人?有何权利不许?”
如果注定是伤害,那便当断则断,须知“长痛不如短痛”。上官橙默默告诉自己,不要心软,不要心软……
文晴闻言,全然傻了——
这些天来,她已经慢慢习惯了“转了性子”的上官橙,她以为上官橙从此变得斯文、温柔、聪明,那个娇蛮的上官橙一去不复返了,结果……
难道之前的种种都是幻觉?
自从失忆之后,一直以来,上官不都是柔顺娇羞的吗?不都是处处顾及自己的感受的吗?两个人相处融洽,融洽得就像……相濡以沫的老夫老妻。可是这会儿,她怎么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文晴想到那些和上官橙分手之前争吵不休的日子,想到上官橙对自己撒娇卖乖地想要勾兑某个导演、制片,成功之后就把自己一脚踢在一边不闻不问的种种。文晴心中苦涩——
上官橙,原来从头到尾,你还是在利用我!即使失忆了,你还是记得怎么利用我,利用完了就将我一脚踢开!
文晴心脏一阵阵抽疼,她不甘心,双手按住上官橙的手腕,把她紧紧地束缚在自己的身|下,咬着牙,恨恨的。
“你要去找沈蓓吗?”原来你喜欢的还是她?原来你还是记起了她?
沈蓓?
上官橙一愣,一忽失神才想起“沈蓓”就是那个有西域血统的美人儿,是个导演什么的吧?
文晴失控的手劲儿捏疼了她,还有眼中的失望与愤怒,深深地灼伤了上官橙。
上官橙不得不强撑着精神迎上她的目光,不能前功尽弃啊。
“找谁是我自己的事!”言下之意,我自己的事,你管不着!
文晴的心登时凉了一半,上官橙原来还是那个养不熟的上官橙,不论她付出多少,上官橙都统统不买账!
“我是你的经纪人!我凭什么不能管!”文晴心里酸涩得紧,明明两个人之前的那些天相处得那么融洽,美好氛围什么的统统喂狗了吗!
“我明天就宣布退出娱乐圈!”上官橙回应得干脆利落。既然这一刀已然剁下,何必拖泥带水?
文晴倒吸一口凉气,一口气闷在胸口,半晌才缓过来。
上官橙你疯了吗?且不说这个圈能不能轻易退得出,就是违约赔给公司的赔偿金,就足够你上官橙倾家荡产的!
还有你的理想呢?是谁同我说过的,她的人生理想就是能得到金百合最佳女主角奖?
是谁说过,她的终极目标是在好莱坞赢得一席之地?
是谁说过,等到牙齿掉光、头发全白的时候,这辈子最大的安慰就是获得金百合终身成就奖?
上官橙,你的这些理想,也都统统喂狗了吗?
其实,这些又何尝不是文晴的梦想?在她第一次看到母亲饰演的电影之后,这些就在她年少的心中蔓延开,放肆地铺展开来。只不过,她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这辈子,这些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你疯了,你疯了……”文晴喃喃的。
“我……”上官橙想说“我没疯”,可是,她也知道,她的这些话在一个正常人看来,与疯魔何异?
“你就这么爱沈蓓?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文晴红着眼眶,絮絮地道。什么怕刺激到上官,什么害怕上官知道两个人的过往……都见鬼去吧!她就要完完全全地失去这个人了,还顾忌什么!都是狗屁!狗屁!
“为了一个沈蓓,你一次又一次利用我!利用完了,就当垃圾扔了!上官橙……上官橙!你好狠的心!我喜欢了你将近十年啊!十年!你懂不懂十年意味着什么?人一辈子有几个十年!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什么勾搭我!为什么让我喜欢上你!你凭什么!你不就是仗着像她吗!”
文晴如泣如诉,她好想就这么捏住上官橙,捏得紧紧的,从此以后,上官就永远都是自己的了……
上官橙凝着她通红如小兔子的双眼,听得心惊肉跳。
“她”是谁?何以说喜欢“上官橙”是因为“你不就是仗着像她吗”?
上官橙一时想不明白,但是有一点她明白了:文晴喜欢曾经的上官橙,喜欢了将近十年!
十年啊!
喜欢一个人,喜欢得那么久是何等滋味?上官橙最清楚不过。她曾经心心念念某个人三十余年,直到生命的尽头。
即使最后那一刻,她也要穿上那件红裙——那是太平第二次尚驸马那日上官橙穿过的。彼时的上官橙,遥想着轿中的那人也是穿着红裙的,她渴盼着太平在那一刻娶的人,是她。
既然生不能同衾,死不能同穴,那便让我穿着这件红裙浴火而逝,我只想生生死死、生生世世只属于你一个人。
却原来,她上官橙亏欠文晴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她生生夺去了文晴爱了十年之人的躯壳。虽然非她所愿,但结果就是如此,命运有时残忍得让人无奈。
她已经无法嫁给太平,还残忍地剥夺了眼前人的快乐,这个人本该是快乐地活在阳光下的……
生何欢?死何苦?
上官橙顿觉了无生趣,她魔障一般,想象着要是自己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从此尘归尘土归土,原来的“上官橙”也可以魂归躯壳,文晴是不是就可以不必再那么痛苦了?
这样岂不很好?
上官橙深觉自己的安排真好,她勾起唇角,绽放出一个凄美的笑。
她已经一眼瞥到了床头柜上的水果刀,那是白天时文晴削完果皮顺手放在那儿的。
☆、第49章 错认
虽然只是一把没匕首大的小刀子,但只要那么一下,就一了百了,所有这一切就都同自己无关了,不会再有愧疚,不会再有难过……
上官橙的身体被文晴压制,目光却已经滑到了床头柜那把带着刀鞘的水果刀上。
是照着手腕来那么一下,还是在脖颈的大动脉上割上那么一刀?
上官橙思索着到底怎么个死法才能又快又好。
不过,这两个法子最终都被她否定了。
因为这一刀下去,无论是割手腕还是割脖颈,都要流很多血才能死个彻底。她倒是不怕疼,不怕痛苦,世间最痛苦的死法莫过于被火活活烧死,连那个她都经历过,火蛇肆虐过皮肤时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她都不怕,反倒觉得痛快彻底,流干了血又有什么可怕的?
她唯一担心的是,一刀划下去,血流如注,文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么血尽而死,文晴一定会救自己,去医院也罢,或者怎样也罢,上官橙确定文晴会拼尽全力救自己。她还会替自己担心,替自己难过,如果自己最后死不成被救过来,还要拖累她照顾自己……呵,那岂不是又亏欠她更多了?
所以啊,倒不如来个一劳永逸,就这么一刀下去捅在心脏上,连救都不用救,直接一命呜呼。
上官橙瞄着水果刀,微眯起双眼,回想前世在掖庭读书时从医书中学到的心脉的确切位置。
她想这一刀要狠狠地扎下去,不能留任何余地。
她想该如何把文晴推开,如何扑过去拔出那把刀。
她想或许应该找个由头把文晴支开,然后偷偷取了那把刀子。因为她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四肢都使不上力气,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叫嚣着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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