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攻扣下手机:“杨翊他……他在泼郑一脏水!——你们信不信郑一不会这么做?”
在场当然没有谁怀疑郑一。
这个问题也只想是他急于求一份肯定答案。
秋芒点头:“我当然信他,你也要信我,我会想办法处理——姚嘉人,先带你陈副监回去。”
“好。”姚嘉人应答完秋芒,转头看陈攻,他第一次在这个沉着镇静的人额头上看到那么多汗珠。姚嘉人也有点发抖,不免反复想到了自己的经历,总觉得……自己以为换了公司就可以摆脱掉的那片阴影,竟然跟了过来,虽然这次的受害者不是自己……
没来得及想原因,但他突然地,就是想给程慎那小子打个电话。
哄闹的视觉部因为陈攻归来而迅速安静下来——众人都挺会察言观色,看得出陈攻此刻情绪不佳,谁也不敢惹到这座冰山。
姚嘉人拨了程慎的电话,几次也都没有人接。
最后心烦意乱地晃了晃鼠标,退出了屏幕保护程序,随手点阅着微信里几条留言,点到[程慎前辈]的时候,姚嘉人看到方才没来得及回复他的留言——“今天下班我载你回去。”
只不过时隔20分钟后,他又发来一条:“得了,载不了了,[哭笑不得]。”
姚嘉人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又赶紧拨了程慎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正在茫然的关头上,突然秋芒又狂奔回视觉部来,叮嘱着“陈攻,车钥匙拿上——小姚你也一起来!”就拉着两人又跑出办公室。
陈攻说:“又怎么了?”
秋芒喘得要死:“郑一出事儿了!”
“出事儿了我知道啊!老子去给他摆平!”
“不是……郑一和程慎……他们现在在医院!”
“他们怎么了?!”
“他们……被人打了!”
说是程慎骨折了,郑一还昏着。
“我看有人拎着器械跑出停车库才觉得不对劲——按血迹找回逃生通道去,从血泊里找到人。短头发那个说是‘HALO的人’,我就赶紧给叫了120送医院去!”保安大叔余惊未了:“吓死人了!一地都是血,怕不是要了命……”
秋芒想堵了他的嘴——毕竟陈攻的气压低得可怕。
开出车库转过路口时,车子因速度太快被减速垄卡得剧烈一颠,秋芒胆战心惊,说:“陈攻你别急啊,你小心点儿!”
“老子没急!老子又不是郑一嘞个瓜皮老子脑壳儿不会发热!老子开得很小心不会出车祸!你们安心坐起!老子还要去见郑一!”
“行行你不急你不急……”
秋芒听得云里雾里,和姚嘉人对视了一眼,赶紧安慰了他几句。
作者有话要说: 先摸头各位亲妈读者,你们宝贝儿郑一和程慎都没啥大事儿哈别担心!
第38章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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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进病房就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
陈攻在先,推开门进去的时候,见程慎正翘着一根被纱布裹得紧紧的手指,揪着郑一后脑勺上的绷带不知道在搞什么。
郑一整颗头都被绕了起来,只留了眼睛鼻子两条缝。
站在旁边给程慎讲着CT片子的小护士正拍了郑一后背一巴掌:“你闹什么?”
郑一刚挨了揍,现在又挨这么一巴掌,把陈攻紧张了一下;又不好跟小护士发作,走近些来也质问郑一:“你闹什么?”
郑一眼睛在狭窄的绷带缝隙里露出一点点,滴溜溜地转:“我不追你了,咱俩一拍两散。”
小护士嗅到八卦的气味转头打量起了陈攻。
看得陈攻一身不自在:“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毁容了,不帅了——所以不能耽误你!”郑一的嘴唇被绷带裹着,说起话来瓮声瓮气。
“你赶紧躺好!”陈攻怒其不乖。
可陈攻也着实有点慌——看这裹编全头的阵仗……郑一怕是伤得不轻。
刚想向那小护士问询具体情况,小护士就皱了眉头苦笑:“躺好什么躺好,赶紧把人带走——小哥儿嘴贼贫,我都快被他烦死了!”
秋芒问:“他俩现在身体……什么情况?”
“郑……一,是吧?被人敲了脑袋敲昏过去了,急救车上先给吊了一瓶水,没到医院就生龙活虎起来了——不用担心哈,脑震荡检查也做过了,没有;回家乖乖躺完周末就行了——要是不放心,下周二三可以做个复查。”小护士边解释完郑一的情况,又用笔指了指程慎:“程慎——背后有点儿伤,擦两个礼拜的白药就行,严重点儿的就是让人给撅折了手指。人家伤重,倒没郑一这么烦人!”
郑一还狡辩:“我这是给你平淡乏味的工作生活增添乐趣啊姐姐!”
“谁是你姐姐!”小护士笑得花枝乱颤,又拍了郑一后背一巴掌。
陈攻茫然:“那……那保安不是说一地血呢……”
“啥血啊——涂料!”小护士指了指阳台:“衣服在那儿——那外套不能要了,里面的东西都给他掏出来了。”
“涂料?”陈攻心想那和血也不是一个气味儿啊:“这老头子迷糊了……”
“行了赶紧给我拆了——哎呀,这丫浪费的!”小护士放下片子和病例,把郑一头上裹着的绷带绕了几匝解得松松垮垮。重复交代完几句注意事项就嘱咐着“赶紧带走吧!”出了病房去。
逗人用的纱布被拆了,露出侧脸上一片擦伤。
陈攻看着那伤口:“哪个打得你?为了啥子?”
郑一哈哈笑:“你急了?”
陈攻不做声,就瞪着他。
“我看那俩人应该是讨债公司之类的,不然就走黑的!”程慎赶忙接过话头来解释:“我吃完午饭回公司的时候去停车库看了一眼我的摩托,远远地听见逃生通道那边有动静,像郑哥的声音,我就过去了——郑哥被泼了一身红漆,正在挨着揍,我就赶紧过去拦!”
“……讨债公司?”姚嘉人一脸疑惑:“那你干嘛不报警啊?”
“报警哪儿来得及——等我电话打完郑哥就让人捶死了。”程慎理直气壮:“要不是那俩人有棍子,我早掀翻他们了——哪儿能让他们跑了?”
秋芒不解:“郑一,你什么时候又有财务问题了?”
“不是找我的……”郑一笑:“我郑大公子的财力,不去非法放贷已经是为和谐社会做贡献了。那群人是找——”说到名字的时候,郑一有点儿尴尬,转回头向陈攻赔笑:“找杨翊的。”
陈攻愣了。
中午到公司的时候郑一在HALO门前看到有两个人,要进不进的意思;便上前去搭了话:“找人吗?”
“跟你打听一下——这里有没有个叫杨翊的?”那人说话时一嘴臭味儿。
郑一打量了一下这两人:“什么事儿?”
“不用你管!”另一个态度蛮横:“不该问的别问——就说有没这个人?有,就把他叫出来!”
郑一笑了:“求人办事儿不该是这种态度——有,但是我罩着,有事儿跟我说。”
杨翊之前对自己心存不善,郑一没有护他的必要。
可这个关头上郑一揽过注意力,不是充大头;只是见来者不善,郑一不想让HALO遭遇什么莫名其妙的纠纷。
“然后他们就把我叫进逃生通道,说要‘讲讲道理’……讲着讲不过我,就从袖子里抽出甩棍来把我给打了。”——郑一是这般讲解来龙去脉的;但陈攻不用过大脑都猜得到,以郑一的愚蠢个性,他“讲道理”的方式应该也客气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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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手续取完药,陈攻让秋芒先领程慎姚嘉人回去:“我想和郑一单独待会儿——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
然后把郑一带上了自己的车。
因为又牵扯上杨翊,郑一有点心虚,回公司的路上郑一一直抵着玻璃窗看着窗外,避免和陈攻有眼神交流。
不过感受着陈攻驾驭的均匀车速,郑一觉得特别心安。
郑一以为陈攻支开他们,是想跟自己说些什么;可眼瞅着已经快回公司了,陈攻都没说话。
车子拐进地下车库的时候,陈攻才开口了,声音显得沉闷:“怎么程慎是在地下车库的逃生通道找到你的?他们把你一路拖下了十楼吗?”
郑一“啧”了一声:“非得问!真让人没面子——我那不得逃吗?人家有甩棍啊!”
陈攻想了想郑一从十楼狼狈跑到地下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觉得郑一贱兮兮的:“你不管惹得起惹不起都要惹,惹出事儿了你又要逃——你这不是瓜皮?”
郑一自觉在陈攻面前丢尽了脸面,又“啧”了一声,继续用脑门儿顶着车窗玻璃不肯看陈攻。
不看他,却听他在背后闷声说了一句:“你小子,也挺给劲儿的。”
郑一这才惊得回了头:“有生之年还能听到你夸我一句?——诶?你……”
——掉眼泪了?
陈攻刹了车,挂了倒挡把车利落地停进车位,解了安全带下了车去开了后背箱翻动着。
郑一还没回过神,平生第一次看见陈攻哭,几乎无异于亲眼目睹了世界末日一般。
把要找的东西拿在手里,关上后备箱,陈攻又坐回驾驶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