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齐锋急着娶了汉江省省委书记的千金,套路也和他当年如出一辙,动机是为拓展长三角的势力,不为他这个当爹的,为的是死去的陈婉华。
齐锋和齐锐谋划了多年,终极目的是要为他们的母亲沉冤,为他们的外公翻案!现如今,在他们的背后,竟已经有了老总的支持!
齐则央忽然觉得脊背发凉,不禁心惊肉跳!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姚永昌也想不到齐则央最终选择的不是他,亦不是老总,而是一案对面,这个以蚁穴之势,侵蚀了千里长堤的姚一弦。
齐则央的脑海里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又问姚一弦:“除了扳倒你父亲,你还想得到什么?黄江市局局长的位置,还是说升官,回到公安部?”
话题终于落到了另一个重点上,姚一弦直言不讳:“我这人没什么官瘾,职务对我来说也是可有可无。不过,我在黄江要动几个人,希望到时候,齐叔叔能高抬贵手,睁一眼闭一眼。”
“哦?谁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你亲自动手?”齐则央同样视人命如草芥,“要不要我派人帮你做了?”
姚一弦摆手:“一下杀了,这太明显,也不好玩。我要动的不过是两个小角色,最麻烦的局面至多是搭上一个安澜。那条凶悍的狗对您向来忠心,只要他不来碍事,我不会动他。至于您的儿子要怎么处置,那全都交给您!”
和齐则央谈判完毕,姚一弦得偿所愿,布划得当,只待东风。
天气开始回暖了,姚一弦独自待在俞宁的房子里,百无聊赖。他开始有些想念安澜了,不是想念安澜这个人,而是想念安澜带给他的快感。
经历了桑区人暴动一案,安澜就变得有些难约了。姚一弦设计陷害了他的小情人,那个痴心一片却头脑单纯的何启言,以他为突破口捎带上孟然,让他们揭开了弥天大祸的序章。但姚一弦并不担心,因为安澜和他一样,他们都忍受着无边的黑暗和绝望,这样的人根本耐不住寂寞。
俞宁出差的半个月里,姚一弦流连于声色犬马的夜场,每一晚都经历着不同的男人,他甚至可以一边和陌生人做爱,一边百般柔情地和俞宁通着电话。
酒精、音乐、灯光、荷尔蒙和氯氨酮暂时麻痹了他紧绷的神经,姚一弦在夜场的沙发上睡着了,他又进入了同一个噩梦——
在北京那座萧瑟大院里,年幼的他像条狗一样被牢牢铐在铁栅上。无数的人从院里进了又出,出了又进,他们个个戴着惨白的假面,一个劲儿地夸他:
多漂亮的小孩儿呀!
姚部长的儿子长得真是俊啊!
他大声地呼喊,近乎乞求,但那一张张假面却毫无表情,对他的求救视若无睹。
夜深了,周遭好似旷野,又好似森林。无数的野兽和妖魔正在暗处蠢蠢欲动,发出恐怖的嘶吼,像是随时就会冲出来把他分食。
最终,暗处的邪恶力量化作了一身藏蓝色的警服。年幼的姚一弦无助地跪在那身警服之下,忍受着鞭打和侮辱,瑟瑟发抖。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着警服的恶魔拽着他最后的一缕阳光、一线希望、他最爱的一炎,强行离开了那座牢笼般的大院。
院子的大门轰然合上,所有的光明和希望都被锁在了门外。门缝中,少时的姚一弦目眦尽裂,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绝望……
画面一闪,成年后的姚一弦站在镜子前,他看到镜子里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
那个男孩是那么地美好,那么地纯洁。可他的眼眶却汩汩地涌出血泪,继而整张脸都开始扭曲,他痛苦地呻吟、惨叫,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一弦!你在哪里?求你,求你快救救我……”
“哥,哥!你别怕,我来了!我来救你!”
梦里的姚一弦正拼命捶打着镜子,可任凭他怎么用力,镜面却纹丝不动,就像一道冰冷的生死之门,把他和姚一炎阴阳两隔。挚爱的哥哥惨死在他的面前,他泣不成声却无能为力。
一转头,他又望见孟然和俞宁!
他们就在不远处你侬我侬,情意绵绵,站在一片被鲜血染红的旷野上放肆地拥吻。那些鲜血分明就是一炎的血,分明就是从他心底里流出的血!
姚一弦霍然醒了。
炫丽、旋转的灯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他一垂眼,竟滑下了一行晶亮的眼泪。
一炎啊,我亲爱的哥哥。从小到大,惟有你和我血脉相连,惟有你真心实意地关爱着我。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必要他们血债血偿,亲手把他们一个个送入地狱。
第72章 与子同袍19
我值班这一晚难得赶上了一回风平浪静,和几个队员在蜗在监控室里斗了大半夜的地主,竟连一通出警电话都没接到。
天亮的时候,我牌运来了,一连赢了好几副,高兴之余扫了监控一眼,居然看到姚一弦出现在了市特大门口。我赶紧撂了牌,呼叫门口的同事:“拦着点,别让那姓姚的进来!当市特是街心花园啊,赶个大早过来晨练呢?”
对讲机里传来同事无奈的回复:“对不住啊,孟队。安总发话了,说让姚所直接去他的宿舍。叫您也去一趟,他让您带安琪去吃个早点,再出外逛一逛。”
我一听这话,当即就冒火了。
又来了!
安澜他又来了!
托管小孩倒不是什么大事,何况安琪这丫头跟我也算投缘。但一码归一码,他干嘛要清走自家外甥女,给那个贱人腾地儿?他睡睡何法医也就算了,为什么非要睡这个坏到骨子里的人渣姚一弦?
我心里搓着火,一口给拒了:“我这正准备出任务呢,没空!”
结果,不出两分钟,我就在监控里看到了何启言,安澜居然让他去领孩子了!
宿舍楼的走廊上,何启言撞见了姚一弦。监控画面里,我虽看不清他的脸,却见他明显颤抖了一下。画面中的何启言什么也没说,只是遵照吩咐,敲开了安澜的房门,领出了江安琪,默默带走了。姚一弦则与他擦身而过,大摇大摆地进了安澜的房间。
我突然就觉得我师父很过份,他在齐锐那里得不到回应就开始糟践自己和其他人。我披了件外套,四下一寻思,抓起一袋昨天买的橙子就奔安澜的宿舍去了。我一路小跑到房门口,二话不说,直接叩门:“安总!我有事跟您汇报!”
里头没有动静,我锲而不舍,坚持敲门:“师父,你开门啊!我真有要紧事跟您商量!”
我“哐哐哐”一顿猛敲,只恨不能一脚破门,谅他们就是吃了啥猛药,也没法接着做下去。
安澜的房门终于被敲开了,他衣襟微畅,露出了底下流线型的肌肉。被我坏了事,安澜的心情不怎么美好,他冷冷开口:“什么事?”
我大着胆子把门顶开了,直接挤去了房里。一进屋,就见姚一弦坐在床上,也正衣冠不整呢。不过,他这人向来不要脸,见了我,倒是一点不害臊,那表情还带了几分挑衅。
“哟,姚所也在呢!正好正好,这是我团购的鲜橙,可水灵了!你和安总要不要尝尝?”
我从袋子里掏出一个橙子,自顾自地开剥:“你们没空,是吧?没事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我给你们剥!”
我专心致志地剥着橙子,安澜走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你是不是皮痒了,想找死?”
我全当没听到,一扭头就见姚一弦那白xi的小肩膀还露着呢,干脆过去,亲自帮他把衣服合紧了,冲他露出一口白牙:“姚所,这才到初夏,昼夜温差大。您身子骨弱,悠着点,衣服穿穿好,别着凉!”
姚一弦没想到我连他和安澜的那局都敢搅,很是不爽,瞅了安澜一眼,语带挑拨:“安澜,你就是这么管教底下人的吗?怎么孟然来了市特以后,比在南西还没规矩?”
他这话,我权当耳旁风,调头对安澜客气道:“诶,师父,这橙子真不错哎!你要不要扫个二维码,给安琪买几个尝尝?”
“你够了没有?”安澜跟看S B似的看我。
我也不跟他们来虚的了,转脸冲姚一弦正经道:“姚所,现在是北京时间七点整,市特法定的上班时间。我有正当工作要向安总汇报,麻烦你回避。”
姚一弦不屑地哼了声,兴致被我彻底扫没了。他站起身,穿戴整齐了,朝安澜抛来一句:“你这条狗可不怎么听话啊,吠得人不得安生的。”
要搁过去,姚一弦这么骂我,我必要回嘴。可时值当下,我已经不生气了,齐锐叫我别总把喜怒挂脸上。管他骂了什么,我照单全收,就当补药吃了。
姚一弦说完,撞了我肩膀一下,扬长而去。我耸耸肩,接着剥我的橙子,就当他那下是给我掸灰了。
“你和齐锐在一起后,真是双商见涨,主意越来越大了。”
安澜损了一句,我把橙子往桌上一扔:“我就是见不得你跟那妖孽好!师父,那种人就是祸水,是猛兽!你不能碰他啊!小何他多好啊,对你忠心耿耿,说一不二的,你干嘛不要人家?”
安澜瞅我的眼神带着一股子轻蔑,似笑非笑地问:“你是不是有病,还学会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