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然!我真没想到你也能踏出这一步!好好好!现在不是扯平了么?我原谅你,我一点都不介意!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知道我必须表态了,否则齐锐不会轻易饶了俞宁。于是,我猛地挣脱了俞宁的手,直直地盯着他:“我也没想到我孟然这三年来居然一直瞎了眼!”
这话让俞宁彻底懵了,他歪头看着我,半天才问出一句:“……因为他?”
我想告诉俞宁,我和他绝裂,从头到尾都和齐锐没有半毛钱关系,可这话一经翻译,说出口就变成了简洁的一个字:“是!”
说罢,我拖起行李箱,夹着南仔,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我走得很快,下了电梯,横冲直撞,齐锐则紧紧跟在我身后。
到了车里,齐锐先把南仔送去了警犬中队,请兽医清理伤口。南仔一直在抽搐,上药上得很艰难,一顿折腾后,医生又开了消炎针,挂水吊上了,建议我们这几天先把南仔留在中队观察。
齐锐询问了南仔的情况,医生的态度倒还乐观,说幸好送来得早,没造成大面积感染,挂几瓶消炎针,应该很快就能痊愈。这话总算让我松了口气,对着医生一番感谢。
齐锐送我回去的路上,我想起之前在俞宁家的情形,突然就后悔了:“我刚才干嘛要拦着你呢?我就该跟你联手,一起夯死那俩贱人!”
原本愤慨的一句话到了齐锐耳朵里莫名成了一句笑话,他忽然笑出了声:“你这动词用得也太有创意了,这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哪个动词啊?”我看他还乐,不满道:“诶,你干嘛呢?我这正热血沸腾呢,哪句话就惹你笑了?”
齐锐侧头看我,神情是少有的愉悦:“你骂人的时候,眼睛总睁得又大又圆,眼珠子像两颗桂圆一样,挺好看的。”
我都被他说得都无语了:“嘿!你这是什么形容?夸我还是损我呢?你眼睛还像龙眼呢!”
出租屋所在的老社区,弄堂又窄又挤,汽车要想进去,难度赛过小路考。
齐锐原想施展一下驾技,正认真地寻找角度呢。我劝他说:“别费劲了,车先停在路边吧。这里面人多地方小,回头把你车刮花就不好了。”
我租的那个单间楼底下开着一家小吃店,齐锐走在我身后,一起穿过狭小、拥挤的店面,踩着吱嘎作响的木质楼梯上了二层。我拖着行李箱进了屋,齐锐也走了进来,入目是乱糟糟的房间,入耳是楼下食客的嘈杂。
齐锐看着我这艰苦朴素的屋子问:“你要不要再找个环境好点的地方?”
“凑合着住吧,我也就每晚回来睡一宿,管它环境好坏呢。主要是这房子离单位近,走过去也就十分钟。”
“要不然我去跟安澜说说,让他在市特给你安排一间长期宿舍?”
“别别!”我连连摆手,“你可别跟安总开这个口,他最近看着我烦呢。”
“安澜他欺负你了吗?”
“怎么会呢?没有没有!怪我自己业务不精,安总那也是恨铁不成钢。”
齐锐站在这破旧的小屋子里显得十分违和,他又四下看了看:“等南仔的情况稳定以后,把它先寄养在我那里吧,我会替你照顾好的。你平时训练辛苦,再加上这房子太小,实在不适合养狗。”
“那也成啊,我看那小家伙倒你跟挺亲的,等我适应了市特的节奏,再把它接回来。”眼看屋外天色已晚,我对齐锐说:“政委,我请你吃饭吧,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忙。”
我掏出手机,在APP上翻看着合适的饭店,齐锐却说:“你别破费了,就在这里随便吃点吧。”接着,他朝楼下喊了一句:“老板,来两碗荠菜馄饨,一碗别放葱!”
我觉着我真是委屈了市长的公子,让他屈尊降贵,蜗在这市井棚户区里。我赶紧把屋子拾掇干净了,又烧了壶开水,泡来一杯茶,腾出一张板凳,请齐锐坐。我想起了除夕夜那晚,齐锐提到调职的事,又问他:“你去蜀川的事,撤销了吗?”
齐锐喝了口茶说:“公安部那边的流程比较复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撤销的。”
我一听就急了:“复杂也得撤销啊,那地方能去么?你到底提了没提?”
茶杯里缓缓升起了一层氤氲,弥散在我和齐锐之间,他抬眼:“可现在也没有什么理由让我待在黄江啊,除非是……你留我。”
这回轮到我语塞了,我明白齐锐话里的“留”是什么意思,一旦我开了这个口,就是承诺了他。我不晓得该怎么接话了,我不希望他调去蜀川,但我也没办法答应他。
我……实在配不上他……
正愁怎么化解尴尬,楼下馄饨店的老板及时赶来救场,“噔噔噔”一串脚步声,接着,人在门外大喝一声:“小孟啊!你馄饨下好啦,伙计忘了去葱,你自己挑出来吧!”
我开门付了钱,心里盘算着要留住齐锐,想必只有请安澜出马了,我必须尽快把那事告诉安澜。齐锐却直接打消了我这念头:“你不用想着找安澜或者齐锋了,他们左右不了我。”
我端来了馄饨,递给齐锐一碗,自顾自挑葱:“你这是在逼我吗?”
“你现在已经单身了。”
“我还想再单会儿……”
“要多久?”
我其实挺想问齐锐,世界那么大,他干嘛不去多看看?干嘛非要选择我?可话到了嘴边,我又咽了下去,只说:“诶,政委同志,我这才单身呢。你好歹也给我点时间变换下角色,给受伤的心灵放放空吧,你这么着急盯着我干什么?”
齐锐眼睛一亮:“那你的意思是会考虑一下?”
我忽觉自己刨坑埋了自己,又打起哈哈:“这个事吧,你得容我得好好想想……”
齐锐拿他的那碗馄饨直接换了我这碗:“我把葱给你挑干净了,吃吧。”
我想跟他换回来,他却已经端起了碗,又问我:“你最近在市特还习惯么?”
这一问总算打开了我的话匣子,我告诉齐锐说,体能训练什么的其实都是浮云,要论吃苦耐劳,我孟然就从没怵过谁。烦就烦在我这人在基层干惯了,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现在一支队的小伙都不太服我的管,差得动的也就杜刚一个,跟个光棍司令差不多。
“你按过去那套可不行啊。”前任领导开始指导我,“你过去和平级都处得不错,跟群众关系也很融洽,但落到人员管理上,光靠这些是行不通的。手下的人不会听一个朋友在上面发号施令,关键时候,还是要恩威并施。”
我又告诉齐锐,说我这人不太会装逼,工作这档子事,大伙互相配合、各司其职,没必要搞得自己非高谁一头。齐锐批评我这觉悟还停留在基层,现在既然已经当了领导,该威必须威,当严必当严,不能啥事都搞得像请客吃饭似的。说到最后,齐锐直接给我举了个例子:“你想想,安澜是什么样的?”
我认真回忆了下我男神的模样及气场:“雷霆铁腕,飒得很!”
“你也不必完全模仿他,学到个一半,管理底下那批人应该绰绰有余了。关键是在工作上,别太好说话,这听起来像在刁难别人,其实,是对你的能力锻炼。”
齐锐说得我好似醍醐灌顶,反复琢磨着他那几句话,就差拿个小本儿记下了。他看着我又说:“孟然,我觉得你和在南西所那时候相比,好像有点变化了。”
“那可不么,你是想夸我长结实了,是吧?”我顿时来了劲,“就我现在这训练强度,腰上那腹肌是一点儿不马虎,棱角分明的八块!别说马甲线了,人鱼线都给我练出来了!展示我就不给你展示了,割过盲肠,有疤,别影响你食欲。”
齐锐听笑了:“我只是觉得你晒黑了点,看起来挺健康,很配你。”
我两边的脸颊顿时就烫了,好在人黑看不出来。我塞了个馄饨到嘴里,嚼啊嚼,发现齐锐还在看我,忍不住抗议:“哎,你看我干嘛呢?赶紧吃啊,别凉了!”
第53章 流金岁月 53
那晚送走了齐锐,我这心情还没平静呢,又马不停蹄地迎来了另一位齐先生。齐晓枫一个电话把我叫来了弄堂口,他这回的出场方式极其拉风,开着一辆耀眼夺目的橙色大牛,那车身线条叫一风骚叫一浪,车门跟翅膀似的竖着向上开。齐晓枫在车里冲我招手:“上来啊,孟孟!哥带你出去找乐子!”
街坊邻居都被这惊人的排场给吓到了,我赶紧钻进车里问:“你上哪借的畅跑啊?这一天得老贵了吧?”
“老韩的新车,给我征用了。”
齐晓枫说罢,一脚油门,排气管发出一记特带劲的轰鸣声,飞驰而出。
路上,齐晓枫告诉我说为了给我缓解失恋的压力,他和韩哲斌特地在M2酒吧精心组了个局,为我筹备了一场大party。
我听着脑袋就胀了:“那你们好歹知会我一声啊,我好换件衣服啊,现在整得跟个农民工似的。”
齐晓枫斜我一眼,手还不老实,直接往我胸上一拍:“小样儿!去了市特大半个月,你魅力见涨啊!还换什么衣服呐,就你现在这身材,脱了能迷死人,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