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的不算全假,唯独时间轴被拉退了整整七年。
有人调侃起吴瑕来,问他道:“小瑕!这回出来玩,你那个变态领导不管你么?”
吴瑕的脸色瞬间变了:“胡说什么呢?你领导才变态!”
挑起话头的人打开了手机照明,恶作剧似的往吴瑕脸上一晃:“靠!你脸红什么呀?是不是喜欢你那领导啊?”
“再胡说,我揍你啊!”吴瑕彻底急了,把酒杯往桌一撂,不敢看孟然一眼。
谁料孟然却毫不介意,顺着对旁人的话继续往下说:“他那领导我见过,严肃又无趣,是挺变态的。”他说着,又看看吴瑕,淡淡一笑:“不过今晚,他管不着。”
吴瑕顿觉脊背发凉,就恨不能当场道歉,只得默默举杯,自杀式罚酒。
一群人又唱又跳,闹腾了好一阵。孟然的公职信息被一个女孩搜索了出来,白底黑字的百度百科,清晰明了地揭示了他的真实身份——黄江市公安局副局长。
这条百科页面很快传遍了在场除孟然和吴瑕以外的所有人,紧跟着,包间内的人数开始逐渐减少。吴瑕被朋友们喊了出去,几个人回来时,脸色都有些不大好。
最后离开的两三个人临走前气不过,七嘴八舌地指责吴瑕。
“你把我们当什么了?陪你领导喝酒、划拳的公关么?”
“自己爱拍马屁还捎带上别人!过分!”
受骗上当的几个人发泄完了,重重甩门离开。
吴瑕有气不能出,胸中一阵憋屈。
身旁的孟然一言不发,只是看着那只难得犯愁的小狐狸,突然忍俊不禁,笑了出来:“你啊,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是您先主动隐瞒身份的!”吴瑕为自己申辩。
今晚的孟然无心批评教育,只好认错让步:“行吧,是我的错。”
他自顾自地抿了一口杯中酒,神情渐渐黯淡:“说起来也许你不信,我在基层的时候,也有很多要好的朋友……”
吴瑕听出这话里的一丝落寞,立即调节气氛,开起了玩笑:“您这是能坐拥万里江山,才够格享无边孤独呢。”
“你这张嘴啊,真像抹过蜜一样。”
“可不是对谁都甜。”吴瑕笑笑,“当领导的要被底下人都理解了,那这领导的水平也就跟底下人没啥区别了。”
“说得好!”孟然被吴瑕逗乐了,顿时兴致又起,拿来了茶几上的筛盅和洋酒,“来!他们走了,我们接着玩!”
回到酒店的时候,孟然几乎不省人世。从基层到高位,他玩筛子的运气却从来没见增长,光这一晚上,就输给了吴瑕几十局。玩到最后,吴瑕都不好意思让他罚继续酒了,可孟然却十分公正、耿直,一旦自己输了,就必须秉持酒至杯干的游戏规则。
两人一路跌跌撞撞地进了房间,吴瑕半扛着孟然,艰难地把他往大床的方向扶去。
酒醉的孟然身体沉重,整个人向床上一滑,连带着吴瑕也一并拖了下去。两人一上一下,面面相对,显得身位暧昧而尴尬。
吴瑕刚要抽身离开,赫然发现下方的孟然竟睁开了双眼。
那一刻,吴瑕只觉孟然的眼神和平日里看他时,表现得截然不同。镜片下方,孟然眼波微动,一双微红的眼睛里透出的是一种极度矛盾的爱与恨……
他并不是在看他,而是透过他的皮囊,看到了镌刻在自己生命里的那个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孟然的声音沙哑而低沉,竟已是微微哽咽。
豁然间,吴瑕的半边脸颊重重挨了一巴掌,他满是震惊地看着底下的孟然,可不等他有任何反应,身体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翻转压倒,只见孟然已经翻身占据了上位,跟着迅速俯下身来,用嘴封住了他想要说话的双唇。
令人窒息的一吻戛然终止于孟然头颅深处传来的一阵剧痛,他停下了动作,抬手摁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只觉眼前那人隐隐绰绰,勉强可以看清一个轮廓。
那是齐锐。
吴瑕的嘴上还留有孟然的温度,他动了动唇,齿间蹦出一个“孟”字,却硬生生地把后头那个“局”字给咽了下去。他的手缓缓地向上挪去,移到了孟然的脸庞,与之十指相扣,努力模仿着那个相似之人的口吻。
在这个暧昧夜晚,在这个错位时分,孟然身下的吴瑕道出了一句齐锐曾经说过的话——
“你想要的话,没什么不可以。”
话音一落,孟然的脑子“嗡”的一响,那句话好似一管肾上腺素,又像一支止痛良药,瞬间驱散了酒精作用下的所有疼痛。
下一瞬,吴瑕的嘴唇再度被他牢牢吻住,气息相融,肢体虬结。
吴瑕交往过女友,却未从经历过男人。当周身衣衫除尽,彼此赤身相对之时,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微微战栗,但他骑虎难下,不敢讨饶,唯有咬牙承受着那一轮轮不可言说的撕裂疼痛。
在孟然精疲力竭之前,吴瑕的胸膛上淋到了几滴热烫的眼泪,耳畔响起了几声低浅的呢喃,那是孟然在轻轻呼唤,他喊他——
政委……
一宵春风,转瞬即逝。
天蒙蒙亮的时候,吴瑕缓缓睁眼,就见孟然正背朝着他,独自坐在床边。
吴瑕微微一动,只觉浑身像散了架一样酸疼,白色的床单上隐约可见昨夜交媾后,遗留下的淡淡血迹。
“孟……”
吴瑕话一出口就立即卡壳,他不想再称呼孟然为孟局,就在昨晚,他们之间的关系起了质的变化,到了今早,他便想把这份改变体现到彼此的称呼上。
意识到床上的人醒了,孟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道:“你回去吧。”
吴瑕坐起身来,接话道:“好,那我现在就订咱们回黄江的机票。”
“我说的是,你回去。”孟然的声音毫无起伏,像是一块寒冷的冰,“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吴瑕猛的一愣,渐渐心生不安:“孟局,您这话什么意思?”
床边的孟然回过了头,眼神显得格外冷漠:“我已经决定把你调回刑侦总队,如果你不肯接受商调,还要继续赖在市局的话,等待你的只有两个选择,整容或者辞职。”
语落瞬间,吴瑕身上的残痛仿佛一下子蔓延到了心脏,他难以置信地颤声问道:“我……我们昨晚不是还很好么?”
谁料他才一说完,脸颊就被孟然单手捏住,全然没法动弹。
“昨晚那个能算是你么?”孟然盯着那张和齐锐相似的脸颊,居然冷笑了起来:“真是好有心机的一张脸啊!你处心积虑,一路走到今天,总算是让它有了用武之地。”
话说至此,吴瑕如堕冰窖,连忙解释:“不是您想的那样!只要能为您解忧,我不介意做齐锐的替身。”
孟然撇开了吴瑕的脸,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抛到了对方身前:“自己看看吧。”
吴瑕颤抖着捡起手机,迅速查阅起来,他在上级的邮箱里,看到了有关自己背景的大量材料,又听孟然在旁说道:“你出生在一个底层家庭,自幼无父,少时丧母。继父身犯刑案,至今在押服刑。严格来说,以你的家庭背景应该过不了政审,但好在你有这副长相,被齐锋一眼相中,把你留在了身边。
“你有一个谈婚论嫁的女友,还有一个听力残疾的弟弟。就在最近,一直持反对意见的女方家长向你提出,要是买不了市中心的楼盘来作婚房,就别再拖泥带水,浪费他们女儿的青春。
“做了我的秘书之后,你人脉渐广,给聋哑弟弟物色到了黄江最顶尖耳科专家,可仅仅一只人工耳蜗的手术费就在50万左右。除了不断往上爬,你无路可退,有权便能有钱,所以你必须利用自己的这张好皮囊。”
孟然的话句句如刀,一把把都在插在吴瑕的心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过往轨迹早已被孟然实时掌握。对方始终高高在上,万事留有后手,酒醉后犯下的错,酒醒时立刻一笔勾销,无心且无情。吴瑕只觉惨痛地赌输了一局,印象里的孟然本该传统且专情,只可惜针对的人从头至尾不是他。
“我想要成为你!我们明明就是同一种人!”蓦然间,吴瑕撕去伪装,沉声低吼,“无论是齐锋、齐锐,还是一直在和安内组周旋的姚一弦,这些人都和我们都不同,是出身的不同!是阶层的不同!为了爬到和他们一样的高度,难道你就没有做过类似的事么?”
孟然不屑地发出一声冷哼,随手捡起地上的衣裤,劈头盖脸地朝吴瑕抛去:“你错了,我能有今天的地位,靠的从来不是出卖皮相。”
作者有话说:
在被喷前,容我辩白两句,作者由里至外皆非所谓“双处双洁”的拥护者。此话题一旦展开,扩展空间过大,能扯上千年来对女性贞洁的百般推崇,千般歌颂。类比进耽美就是攻可,受不可……本章绝非宣扬滥交,而是认为性这点儿事,不该是捆绑诸如终卷里孟然这类人物的手段,显得太过低幼。也别把他的黑化想的太简单,鉴婊达人+拔屌无情,亦是他黑化后平添的手段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