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锐插了一句话:“过去的事,往后别再拿出来消遣。”
孟然一下听懂了他的意思,赶忙赔笑:“我不是为了怼那妖孽嘛!”
韩哲斌帮腔:“这事儿我也支持政委!就你和齐晓枫这类零号,跟人掐起来那叫一个凶残,什么话都往外捅,时不时误伤无辜,都不带考虑一点儿别人感受的!”
孟然没料到老韩这么快就站去了齐锐那边,嘴上不服:“什么零不零号的?你这话说得跟直男癌一样,我要想做一号,齐锐他也不会介意啊!”
“介意。”齐锐没给面子,拆了孟然的台,“再要胡说,我不饶你。”
孟然呲牙咧嘴,用口型对齐锐道: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齐锐不肯满足他的虚荣心,执意不松口,把孟然气得一阵胸闷。
刘捍终于来了,韩哲斌一见他身边那个人,立刻激动起来,他想要冲上去拉住齐晓枫,却被孟然一把拦下了。
“别动!”孟然用身体挡住韩哲斌,“我刚跟你怎么说的?这大庭广众的,你有话也没法跟他说啊!”
刘捍是这次警校扩建的投资方,他仗着跟姚永昌关系匪浅,在黄江警界的一众高官面前趾高气昂。进场的时候,他一点儿不避嫌,高调十足,让齐晓枫挽着他,一起步入了宴会厅。
韩哲斌的牙都快咬碎了,可又根本推不开孟然,他张了张嘴,眼见快要喊出声了,孟然压低了嗓子,适时道:“你丫要是不想害死齐晓枫,就马上给我闭嘴!”
齐锐也劝:“我找机会安排你们见一面,但现在这个时候,绝不能轻举妄动,”
韩哲斌自知无望了,呆呆看着十米开外的齐晓枫,只叹天涯咫尺。与此同时,齐晓枫无意一撇头,也看见了这边的三个人,他顿时垂下眼去,避开了和他们的视线接触。
齐锐顾虑到韩哲斌的情绪,当即拨了一通电话,唤来了两名学警,推说韩哲斌身体不适,吩咐他们把人带去礼堂的化妆间休息。
韩哲斌的眼里充满了急迫的询问,齐锐什么也没说,只是对他点了点头。孟然立即补充:“政委说话算数,你就放心去吧!”
把人送走后不久,奠基仪式正式开始。在场的大员们在警校领导的指引下,一同移步室外,围拢到了操场中央的奠基石周围。
刘捍同齐则央正对着奠基石,并肩而立,左右两边分别站了十六个分局局长、市特、刑侦、经侦、交警四大总队的高层代表,外加一个姚一弦。
仪式开始,国歌奏毕。齐则央和刘捍相继致词,孟然手握铁锹,目无表情地围观这场官商大秀,手起锹落,培土一拨。
仪式结束,众人重返宴会厅,警校方面为高层们准备了冷餐宴。齐锐遇上两个公安部刑侦局的旧友,被对方叫住叙旧。孟然没有叨扰,一个人走开了。
偌大的宴会厅内,警界高层们正三五成群,各种派别的团体均可窥得一二。孟然围着冷餐台转了半圈,忽然听有人喊他:“孟然!过来过来,来跟领导们一起聊聊!”
孟然光听声音,就知道是静林分局的局长杨继东,他连头都没回,直接当没听到。
杨继东自觉没被人放在眼里,脸上青了一阵,又嚷:“市特的人架子还挺大啊,一个支队长就能拿腔拿调的了!”
孟然叉起一块曲奇,送进嘴里,充耳不闻。另一个人又叫道:“这不是孟警官么?过来坐啊,正巧姚所也在呢,你们原在一个单位,怎么见了面也不叙叙旧?”
也正是这个声音让孟然破了功,他转过身,发现齐晓枫正坐在一圈人中间,边上一左一右坐的是刘捍和姚一弦。
姚一弦待齐晓枫十分客气,十分大度道:“算了,我过去跟小孟有点儿误会,他要是不乐意赏脸,就别强求了。”
“要谁都跟姚所你似的,这么深明大义,前嫌不计,这社会早该和谐了。来,我敬你。”齐晓枫举起一只骨瓷杯同姚一弦的杯子相撞。
孟然不知道齐晓枫什么时候勾搭上了姚一弦,还称兄道弟,跟拜过把子似的,全然忘了曾在饭桌上你来我往,泼茶、耳刮子外加人身攻击,只恨没拿氢弹对轰了。
孟然没法坐视齐晓枫误入歧途,曾和魔鬼同行的宋朗和李心蕊已经牺牲了,那样的结局如果落到齐晓枫身上,孟然连想都不敢想。于是,他慢慢地走了过去,围着一个矩型茶几,落座在齐晓枫对面。
“一弦,原来这位警官过去是你的部下呀!”刘捍叼着雪茄,一条胳膊揽着齐晓枫,“我跟他也算老相识了!他那演技啊,都赶得上影帝了,能耐大得不得了,难怪连你的面子都不卖。”
姚一弦笑笑:“让刘叔叔见笑了。孟然在南西所待的时间比我还长,资历深、经验足,他那会儿和我都在杨局麾下,要说不服管,您也该跟杨局投诉,是不是?”
杨继东听懂了姚一弦的言下之意,当即呵斥齐孟然:“光坐着干嘛?还不给大家添点儿茶?”
孟然冷笑:“你使唤谁呢?我今天来这里,代表的是市特总队,我倒的茶恐怕你不配喝。”
杨继东气得拍桌,倒把姚一弦逗乐了,假仁假义地宽慰了一通,说孟队就是这脾气,谁都治不住,别往心里去。齐晓枫顺手提起茶几上的骨瓷茶壶,正要给旁人添水,孟然却突然伸手了,他一改之前的强势态度,拿过了齐晓枫手里的水壶,沉声道:“让我来吧。”
孟然替所有人满上了茶水,倒到齐晓枫的杯子时,他的心脏猝然一抽,手也跟着颤了一下。倾斜的壶口被一只白皙的手托住了,齐晓枫没看孟然,只是把壶又拿了回去,替自己添满了。
“姚所,我最近跟捍哥学了一种高雅运动,听说你也是这方面的行家,不如今天切磋一下?”齐晓枫笑吟吟地对姚一弦说。
“行啊,你喜欢玩儿什么呢?”姚一弦问。
齐晓枫靠在刘捍身边道:“那咱们就玩几副桥牌吧,不来钱,来了害你违反纪律,我要是输了呢,就记在捍哥的账上,让他在黄江再投几个亿的项目。要换姚所你输了呢,就当欠我一个人情,我管你要一样东西,答应给我就行了。”
“这话说得太见外了,你有什么想要的,但凡我有,立马给你。”姚一弦同齐晓枫调笑,“不过我们先说好了,感情上的事,我可不插手,你可不能问我要个人,否则刘叔叔就跟我没完了。”
刘捍本性好色,热衷于各类美人。当着齐晓枫的面,他直勾勾地瞟着姚一弦,暗赞这个干侄子生得实在漂亮,跟妖跟仙似的。可惜了,是姚永昌的亲生儿子,万万碰不得。
美人们要玩高雅的智力游戏,刘捍立表支持。
齐晓枫笑说,他要的绝对不是人和感情,让姚一弦尽管放一百个心。杨继东是一等一的拍马好手,立刻差人准备了一间会客室。一个学警来给众人合影,说要在校刊、官博上发布照片,他端起单反,忽又放下,转问齐晓枫要不要去礼堂化妆间补个妆?
齐晓枫身为公众人物,自然极其注重形象,他亲昵地同刘捍耳语了几句,走前不忘让姚一弦先去会议室,从头到尾,就跟没孟然这个人似的。
孟然心里明了,齐锐的人已经有了动作,齐晓枫这是被带去化妆间跟韩哲斌会面了。
孟然坐着不动,故意拖延时间。杨继东看他一百个不顺眼,又找起茬儿来:“今天这种场合,市特派你这个级别的出席,好像不大合适吧?安澜呢,他忙什么呢?说到这个,怎么锋爷今天也没来啊?”
刘捍听见了安澜的名字,色眯眯的眼睛登时亮了。
姚一弦意味深长地冷笑一声,引得麾下走狗立马又吠了起来,杨继东接着说:“这两位领导可真够忙的,同进同出,要来一块儿来,不来一块儿不来!孟然,听说你管安总叫师父,你不是有齐锐罩着么?啧,你们这师徒俩也够厉害的啊,把齐局家的两位公子吃得这么死!有首诗怎么念来着?……叫什么‘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不就说你俩这种么?”
孟然抬眼,冷眼看着杨继东:“你侮辱我可以,但要敢再非议安总一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姚一弦“噗”地笑了出来,杨继东面子受损,当即也怒了:“怎么着,你还准备跟我动手是吧?行啊,你打我一个试试,不把齐局招过来,你孟然就不算带种!”
孟然不屑:“动手这事儿吧,我还真不能干。市特出来的人别说我了,手底随便挑一个,一拳都能要了你半条老命。咱们讲点别的吧,城东有间高端会所牛得不得了,请来野模、网红做公关,场子不光卖酒、还卖肉、卖粉。派出所根本管不了,次次执法,趟趟扑空。你说那会所老板的内部消息是不是有够灵通的?
“不过百密一疏,总算有一回,他们被兄弟单位人赃并获地逮着了,可场子老板够横啊,一下叫来上百来号人,把会所大门堵了,不让派出所的民警押人,集体高喊警察打人!我带队过去支援的时候,才知道老板姓杨,原来是你的亲弟弟啊!”
杨继东脸一抽:“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家根本没人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