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师兄。” 莫子衿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门口,他显然正好听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走了进来,来到温衡桌前,说:“不如让我来吧,温师兄,阑尾这种手术我是可以上手术台的。”
温衡看着他:“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好端端揽这趟差事做什么?”
莫子衿道:“一是为了多积累一些手术台上经验,二,我也想多了解了解小江总。”
宋意瞥他一眼,温衡也略显诧异,打着哈哈:“你没事了解他干什么?再说了,割个阑尾能了解到什么?小莫啊,你这话说的有歧义啊。”
莫子衿笑道:“我觉得小江总人不错,所以想多了解了解,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
“那行吧...你手术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我还是得跟你一起进去,等明天自己做好准备吧。”
“好,谢谢温师兄。”莫子衿得到想要的答案,又很快离开,人走了,温衡又看一眼宋意,对方埋头翻阅资料,并无异常。
手术当天,江月白才知道换了医生,顿时悲从中来,一边百度一边说:“我查过了,别看割阑尾只是个小手术,弄不好也会很严重,甚至会死人的。”
被当面内涵的温衡:“.....那不如我现在就给小江总你一刀,直接结束可好?”
“宋意为什么不给我开刀?” 江月白不解:“不是说他伤口弄得漂亮吗!我这人生中马上要开第一刀了,不是宋意我心里没底。”
巧了,宋医生和你正相反,正因为是你,所以才心里没底,温衡在心里嘀咕,面上只说:“他太忙了,临时有点事走不开,反正事情尘埃已定下午就手术了,先做好准备吧,放心,我割过的阑尾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手术很小,别担心。”
这样战战兢兢地到了手术前一小时,江月白被推进了手术室,打了麻将的身体不能自理,像菜板上的鱼肉般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江月白心跳加速没法自抑,即使心里明白这真的是个很小的手术,可就是没法控制自己不紧张。
他从小就怕进医院,更别说动手术这种要在身体上开刀一想就很恐怖的事情了。
“你怎么这么抖?麻药开始生效了?” 手术服穿戴整齐的温衡从上往下看他,莫子衿在一旁给他打下手:“应该是紧张。”
江月白小声说:“我觉得我有动手术恐惧症,太吓人了真的。宋意呢?我都要手术了他也不来看看我?”
温衡看了看手术室外,说:“无关人员不得进手术室。”
“这样啊....” 麻药开始蔓延至大脑,他无措地揪着手边可以抓到的任意东西,紧张到心脏快要蹦出来,直到彻底失去意识。
江月白做了一个梦,或者说他在梦里重新经历了一遍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
七年前,江月白终于被江迎安从老宅中放了出来,结束了那三年间充斥着各种知识的半软禁生活。
他重获自由后第一件事去看望江月亮,彼时江月亮在A大教育专业读大三,姐弟重逢,两个人都激动的不成样子,他们告诉了彼此很多事,关于这三年的零零总总。
看望完江月亮,正值十一黄金周,忙碌了三年的江月白给自己筹备了一场久违了的旅行,时间倒是空出来了,只是去哪儿成了一个问题。
他看遍了临市,临省所有旅游景点,感兴趣的点不多,而且这个时候估计拥挤的不行,千挑万选,最终终于选定了c市的花海。
十月份不是看花海的最佳时间,错过了很多花儿的花期,不过薰衣草倒是可以看看,江月白特地挑了这个地方,也是为了避免去人多的地方,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寻寻僻静。
然而,他失算了,或者是低估了十一黄金周的人流量,到了c市那个著名的花海,看到眼前的人山人海,江月白差点拔腿就走。
走当然最不划算的,既然都来了,就算人比想象中的多的多得多,但好歹这花儿还是美的,可惜别人都是和家人,朋友成群结队说说笑笑,他孤家寡人一个,没人说话,只是默默地沿着花田边走,认真专注地欣赏眼前美景。
花田尽头有一个挺大的人工湖,上面有几艘颇具古风特色的小舟,八十块钱游湖一次,稍贵了一些,所以小船上面的人很少,这正合了他的意,也来不及心疼那八十块钱了,痛快地上了船,远离了四周的喧嚣。
船家开始划走,离岸边五米远的时候,江月白突然听到一声:“江月白”。
第二十章
那声音是从岸边传来的,听不大真切,船上就他一个人,江月白没什么反应。
“江月白” 第二声又来了
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江月白忙站起来往那边看,这会儿他们已经在湖中央了,他眯着眼睛看岸边,好一会儿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离得远,看不清,再加上快三年没见,江月白没第一眼认出宋意,他们对视良久,江月白才记起了这个名字,忙冲他挥挥手。
宋意只是一直看着他,这让江月白感到一点别扭。
毕竟他们已经三年多没见了,即使曾经是朋友,现在呢?
这个名字对现在的他来说熟悉又陌生,江月白又和宋意对视了一会儿,直到对岸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而后他尴尬地笑了笑,躲进了小船里。
船家很快到了对岸正打算原路返回,江月白忙说:“哎,叔叔等等,从这边是不是也可以出去?”
“是倒是可以,不过你确定不回那边了?刚我看你对岸那个朋友一直看着你,这会儿估计还在等你。”
江月白想了想,有些为难:“其实也不是很熟...您还是就直接把我送到对岸吧,我从那边走。”
三年没见,彼此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就算见到了然后呢?能说些什么?
宋意是他最后一个朋友,代表了他酸甜的高中时代,现在还是不要打破这份回忆的好。
他就这么离开了,没再看过对岸的宋意一眼,看了c市的花海,他又辗转到了临市看花灯,还去尝试了一回蹦极,这样耍耍停停到了黄金周结束前两晚。
江月白打开随行书包,才发现坏了,玉佩不见了,这是他妈在他周岁的时候送给他的礼物,长大了不能带了江月白就把他收起来,随身带着。
他脸色突变,马上起身就开始找,酒店里翻遍了没找到,他急坏了,第二天马上出发,沿着去过的地方一一讯问,一一去找,可是一个小小的玉佩,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这么找下去无疑是大海捞针,找了两天,一无所获。
晚上他研究这几天随身背着的包,发现在一个小角有被划破的痕迹,口子很小,估计玉佩就是从这儿滑下去的,江月白抱头思考这个口子究竟是在哪里被划破的 。
这时,那艘古典的小船突然出现在眼前,他灵光一闪,终于想起自己下船的时候被船角勾了一下,那时候他忙着走没在意,估计就是那时候玉佩掉了下来。
他立马订票,又马不停蹄的回到了c市,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只有等到第二天才能去确认,他就近在周围找个了酒店住下,第二天一早赶着景区开门的时间就去了。
一路直奔人工湖而去,可惜划船的船家在景区是轮班制上班,他去的时候早就不是那天那个人了,他上了船去找,也一无所获,连续几天的寻找和落空让江月白疲倦到了极点,情绪几乎要奔溃,他坐在船上,有些茫然无措地低头看着船板,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船上开始出现第二个人的脚步声,有人上来了。沮丧的江月白耷拉着头,以为是船家,恹恹儿的说:“麻烦还是送我去对岸吧,我从那边走,谢谢。”
那个人没答话,一步一步走到了江月白面前,眼前是一双简约的黑白运动鞋和浅蓝色的牛仔裤,并不像是船家会有的打扮,那个人说,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江月白”
他缓缓抬头,震惊地看着眼前人:“宋意...怎么会是你?”
竟然是宋意,竟然还能遇见他。
江月白站起来,两个人沉默着下了船,他正想说话,宋意这时候从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递给他“这是你的东西吧?”
他忙接过去看,果然是他的玉佩,失而复得的惊喜冲昏了江月白,他长舒一口气,感激地看着宋意:“是我的,我就是特地回来找它的,不过怎么会在你这里?”
宋意看他一眼,他似乎总在若无其事地打量着江月白,说:“那天你走之后船家在船板上发现了这块玉佩,他联系不到你就把船划回来交给了我。”
“原来是这样” 江月白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过来?还是你家在附近?”
宋意没说话,江月白也不在意,珍爱地摸着手里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玉佩,说:“真的太谢谢你了宋意,那天幸好有你在,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吗” 宋意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冷漠:“我以为你很不想看见我。”
“嗯?”他可太冤枉了:“怎么会?”
“那你那天为什么匆匆从对岸走了,还和船家说我们不太熟?”宋意步步紧逼,全然没有从前那副淡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