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嫌雪不知道说什么,伸手拍他的背。
“高兴就好。”方嫌雪眼神蒙着雾,声音也像来自雾里。
周年庆过后,叶隋琛带着叶隋璐去避暑山庄散心,方嫌雪留在本地,除了去见方母,陪果果画画,就是去见薛宇。
自从他打算走那一步,心像装进一层外壳,感觉不到暖,也感觉不到痛。
有的只是浓重的,无力感。
见方嫌雪站在走廊发呆,薛宇走到他身边,问道:“后悔了?现在后悔还来得急。”
方嫌雪望着对面楼上驯鸽的人,那人站在楼顶,拿着旗子做着指令,一群鸽子根据他的指令绕着房顶飞,一次也没有出错。
他想起以前有熬鹰一说,几天几夜不睡觉,能熬过那鹰,就成了它的主人。
大抵,想要驯服些什么,要么是站在高处,要么是付出相应的代价。
更或者,两者兼有。
“不后悔。”方嫌雪道。
其实他知道,他准备的事情一旦做了,叶隋琛肯定不会放过他。要不是他专门挑叶隋琛高兴的时候找叶隋琛签字,他也不会有这个扳倒他的机会。
他利用了叶隋琛对他的信任,可是他不后悔。
怎样的后果,都好过叶隋琛逃脱他,跟别人去外国。
叶隋琛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不架空他,剪去他的羽翼,自己要怎样才能让叶隋琛心服?
事到如今,方嫌雪头脑中是一片混乱。他一直都是个很有目的很有方向的人,现在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到底是报仇,还是对叶隋琛的占有欲,他已经分不清了。
他只知道,不管因为什么,他必须采取行动。要是让叶隋琛先一步甩开他,那将是他无法承受的后果。
他没办法放弃叶隋琛。即使母亲和大哥无法原谅他,他也愿意陪着叶隋琛做罪人,可那前提是,叶隋琛愿意低头。
他会让叶隋琛低头。
当年的事,也需要一个交待。他会让真相公之于众,还自己清白,还哥哥自由。
到时候,如果叶隋琛要坐牢,他会等他。
薛宇望着他,叹口气。从他第一次见方嫌雪,就知道方嫌雪是个清醒的人,清醒地走进黑暗,清醒地踏入深渊,这样的人谁也劝不住,因为方嫌雪做什么都并不蒙昧,反而是心知肚明的。
但是,他还是想给这个忘年的小友一个忠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既答应了帮方嫌雪做坏事,又要劝方嫌雪及时止损。
或许,是他真的不想让这个年轻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吧。
“高利贷很危险,口头威胁完了赶紧还上,滚大了就不好收场了。”薛宇道。
“我知道。”方嫌雪说,“我有分寸。”
晚上回家,叶隋琛已经回来了,他准备好了热饭热菜,一见到方嫌雪就笑着说:“回来了?辛苦了,快过来吃饭吧。”
“我吃过了。”方嫌雪没看他,提着包径直走向房门。
叶隋琛冲他喊道:“我等了你那么久,陪我吃一会儿呗。”
方嫌雪没回答,掩上了房门。
叶隋琛自讨没趣,一个人吃了饭,洗完澡进到卧室,方嫌雪已经睡下了。
也许是真的太累了吧。叶隋琛心里浮起一阵心酸,早知道,就不答应方嫌雪让他去创业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赚那几个钱还赶不上自己的零头,何苦来呢?
他趴到方嫌雪身边,有兴致地看了方嫌雪一会儿。
方嫌雪的轮廓日渐成熟,已经是个有韵味的男人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近些日子觉得方嫌雪越来越深沉,也许是社会阅历多了,整个人沉淀下来,越发有魅力了。
看着看着,他心里突然一动——现在不就是个量戒指尺寸的好机会?
叶隋琛翻身下去把针线盒取出来,剪了一小段线,又轻手轻脚地爬上|床。
他把方嫌雪放在外面的手提起来,拿线绕着方嫌雪的无名指缠了一圈,用手比好长短,然后下去做标记。
他的动作够轻,方嫌雪一点也没醒。他得意地笑笑,收好针线,钻回了被窝。
等他捧着戒指给这小子求婚,这小子一定会吓一跳吧。
黑暗中,方嫌雪轻轻地睁开眼睛,望着背对着自己的叶隋琛,无声地攥紧了手指。
......
戒指做好后,叶隋琛特意提前把工作安排好,腾出几天来,专门做求婚的准备。
他都想好了,从早上开始就不去上班,先给方嫌雪做个早餐,然后叫他起床换衣服,两人可以趁换衣服的时候做一次,接着去他定好的高级餐厅吃东西,然后又可以去酒店做。
戒指什么时候拿出来好呢?吃饭的时候也可以,去酒店也可以。餐桌上、床单上,一定要铺满玫瑰。
万事俱备后,叶隋琛忐忑地等待那天的到来。可是当天从一开始就出了差错,他一起床,发现方嫌雪都不在家了。
他急忙给方嫌雪打电话:“喂嫌雪,昨儿不是说好了今天不去上班的吗?你人怎么没了?”
“抱歉,琛哥,我临时有事,你自己休息吧,晚上回来。”方嫌雪的声音低低的。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缓一天都不行?”叶隋琛不悦。
“没办法。”方嫌雪道。
“好吧好吧,你尽早办完,快点啊,我等着你。”
“......嗯。”
叶隋琛还想再叮嘱几句,方嫌雪就挂了电话。
叶隋琛坐在沙发上,看着时钟的指针一圈圈转动,时间在飞快地流逝,眼看着他规划的流程一项项打了叉,他简直都坐不住了。
到下午六点的时候,他彻底不想在家里呆了,开车出去,给方嫌雪打电话。
“嫌雪,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我......”
“别他|妈废话,到底在哪儿!”叶隋琛充满怒气地打断他。
“我在我们公司的写字楼。你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下去接你吧。”方嫌雪道。
“嗯,到了给你电话。”叶隋琛狠踩油门。
到了地方,方嫌雪已经在底下等他了,叶隋琛把他往车上拽:“我定了餐厅和酒店,别工作了。”
“不行。”方嫌雪站定不动,脸上闪躲。
叶隋琛要气死了,他从昨天就开始期待今天的行程,兴奋得几乎没怎么睡着,结果今天哪儿哪儿都不对,把他的热情都消耗没了。
他只想赶紧把怀里的盒子丢给方嫌雪,然后骂方嫌雪一顿,让他知道,他差点错过多重要的事。
于是,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叶隋琛单膝跪地,从怀里取出个盒子,别过脸道:“拿去。”
其实他私底下打过好几遍草稿,但那些肉麻的话,要在适当的情形下说。
要么是温馨的烛光晚餐时,要么是酒店房间里温存的时候。绝不是像现在一样在大马路上。
他想说,方嫌雪,我爱你,和我结婚吧。
他想说,方求白时嫌雪黑,我现在有了你,什么也不嫌,什么也不再求。
但是现在完全没气氛,他只能硬梆梆地叫方嫌雪收下,等这个傻小子反应过来自己错了,再看他表现要不要说给他听。
但是他等了许久,方嫌雪都没有接过那个盒子。
叶隋琛转过头,伸手打开绒布盒子,露出那只昂贵的,镶满碎钻的男士戒指:“里面是这个!还不拿去!”
方嫌雪垂着的眼睫闪了闪,还是没动。
身边的人渐渐围了起来,指指点点地说:“看那两个男的在干什么?”
“求婚啊?”
“不会吧,是不是拍短视频呢!还挺帅的。”
甚至还有楼上办公的人,伸出脑袋来看他俩。
叶隋琛觉察到方嫌雪的犹豫了,心里像掉进了冰窟。方嫌雪拉他的胳膊道:“琛哥,先起来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拒绝,叶隋琛面上无光,恶狠狠地甩开方嫌雪的手:“你不愿意?”
方嫌雪眼底一片哀戚。叶隋琛,居然真的在给他求婚?
“你确定,要结婚的是我,不是傅铎?”方嫌雪迫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冰冷。
阻碍他们的,只是傅铎吗?
当然不是,他和叶隋琛可以撕破脸皮、可以斗个你死我活,但绝不可能以这样温馨的结局告终。他们是仇人啊,怎么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若无其事地相爱?
他没有立场代替他的父亲和哥哥去原谅,况且他自己也不能彻底原谅叶隋琛。
横在他们面前的,当然不止是一个傅铎,可是不说傅铎,他又能说什么?
问他为什么要害他们一家?问他能否把自己的清白还回来?
他们早已回不到十年前了。
“傅铎?和傅铎又有什么关系。”叶隋琛气得开始冷笑,“方嫌雪,你太没意思了,拒绝就拒绝,扯这种不像样的借口。”
他的手指都开始发颤,心脏像被人掐了一样疼。他感觉自己就是抱着块儿冰也该化了,可方嫌雪就是油盐不进,和他都到这份上了,还在想着法儿地躲他。
股份也不要、公司也不进,这是要一步步和他划清界限?
方嫌雪到底把他当什么?一次次地给他泼冷水,难道他以为自己不会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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