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常樾不知道该怎么回,“不会啊,你也是我好朋友。”
“那就好。”王尚洲抬眼笑了笑,又吸了口绿豆汤。
常樾看着杯子,突然走神。
绿豆汤喝完后,常樾洗干净杯子,往里接满了饮用水。五点的时候太阳转到了这边的窗户,阳光落到了他桌子上,往杯身上撒了些光束,瓶身上的图案泛起了微亮的金光,他歪着脑袋看了会,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第二天,学校不到十点就放了假。
常樾和家人在校外汇合,直接去北斗镇。抵达时是下午一点,他们吃完老人家早就准备好的饭菜,随后一家六口人一起去看赛龙舟。
小镇外沿的河道,岸上到处都是彩带和观光棚,都挤满了人。常樾几人才刚找到棚外空着的位置,只听见一声炮响,竞渡已经开始了。
耳边都是呼喊声。
共有六船龙舟在进行比赛,水手们听着自己队伍里的鼓手打出的节拍划桨前进,十分卖力。有两支队伍配合得非常好,才刚开始不久就已遥遥领先另外四组,惹得众人频频叫好。
陆蔓蔓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十分雀跃,频频垫着脚大声朝河道里喊加油,陆禹看她观看吃力,一使劲就把她架在了脖子上。她怕摔,倒是安静了不少,眼睛还亮亮的。
常翘戴着和陆蔓蔓同款的遮阳帽,站在他们旁边,开始和陆禹猜哪艘龙舟能拔得头筹,奖励品是猜对的人今晚可以多吃一个粽子。
远山层峦叠嶂,还泛着雾气,衬着江水和龙舟如画。常樾掏出手机录了一段视频。
观看不到十分钟,天上下起了小雨。
常樾见一旁的家人都不打算走,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把伞给两位老人撑,自己戴上卫衣帽子,又继续录了几个视频,随后挑了比较精彩的一幕发给苏焰。
赛龙舟的地点离家不算远,外公和外婆每年端午节都会过来瞧瞧比赛,图个热闹和吉利。
外公撑着伞,看着常樾高高瘦瘦的背影,有些感慨。
常樾在他们膝下的那几年,他们也抱着他来玩过。
两三岁的常樾总喜欢缩在他们怀里,脖子上戴着外婆给他做的小香囊,一被抱过来看赛事,还会挥着小手跟着人群欢呼雀跃,就跟现在的陆蔓蔓一样。但从记事起,常樾就越来越沉默了,也不爱往人多的地方去,即使因为不好驳了他们的希望来看赛事,也只会躲在他们身后偷偷看几眼,被发现了还要装作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
今天见他难得喜欢,他们都有些高兴,尤其是外公。
外公看了会江面,唤了常樾过来,他拿出外婆挂在胸前的手机,给三人拍了张合照。
外婆搂着常樾,“来,乖孙,笑笑!”
常樾笑了笑,外公用这部手机已经很熟练了,咔嚓一声就拍了照。
虽然拍的不怎么样,但他们都是笑着的。
常翘扭头看见,当即“埋怨”他们搞小团体,几人乐得哈哈大笑,于是所有人又一起拍了张合照。
要回去的时候,一个背着小孩的妇女从常樾身边经过,因为脚上的鞋子踩到了河边泥土的缘故,有些滑,差点绊倒,常樾意识到危险,快速拉住了她背上的竹篓,一只手同时撑着小孩的脸颊,让他不至于跌落,常翘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就上前扶住大人。
有惊无险。
竹篓里的小孩子还不会说话,刚才还在咬着手上的五彩绳,现在安静下来,呆呆看着常樾,嘴巴微张开,等到背着他的大人回过神把竹篓放下,抱着他拍打安慰时,他反而哭了起来。
小孩的妈妈看着二十出头,抱小孩的动作也不太娴熟,常樾外婆看了她一会,主动把小孩抱过去,小孩很快就不哭了,倒是他妈妈没忍住掉了几滴眼泪。
常樾和陆蔓蔓都凑到外婆身边看小孩子。常樾偶然瞥见常翘透着伤感的面容,愣了一下。好在陆禹说了些什么,常翘很快又是一副笑容,他也就当没发现。
夜晚,常樾躺在床上,过了好久都没能睡着。
床幔上慢慢地飞来了一只萤火虫,在夜幕里挣扎着闪烁着一点绿光。常樾起身,摸黑打开放在大木柜上的书包,拿出苏焰送给他的小苏焰,放在了枕头边。
小人身上的细闪光芒依旧渺小柔和,一对比,还没萤火之光耀眼,但又分外让他温暖。《$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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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常樾第二天醒来就凑到外婆身边,让她教做手绳。
“男孩子戴的,金刚结合适,”外婆打开收拾得整整齐齐的针线柜子,挑拣出要用的彩线和扣子,“但要有耐心才行。”
常樾应了。
柜子一打开,一股淡淡的干燥剂味道混合着桂花香传来,和记忆里的别无二致。针线柜子里除了各种针线,还有老人家几十年时间里从家里各种老旧衣物饰品上收集的纽扣和别针等物,像是个小宝库。
常樾选了根不太亮的五彩绳,想着苏焰喜欢黑色,又配了条偏细的黑色绳子,在外婆的指点下开始动手。
外婆手里也编着一条,她架着老花眼镜,先挑了一个纯银纽扣穿上,开始缠绕、穿线、拉紧,翻个面又继续,常樾慢了几拍跟上。
缠绳编织的活儿外婆做得得心应手,手指依旧和年轻时一样灵活。她一边缠绕,一边讲解,没一会功夫就编出了一小串。
常樾起了个头,到第三个结就犯糊涂,始终拗不过来,外婆花了好大功夫才把他带回正轨,俩人都乐了。
时间走了半个钟头。
常樾看着编了两个指节长度的手绳,心里满满的成就感。
外婆手里的那一条刚好收完尾,她看见常樾在甩手,拉过他的右手,把刚编好的手绳给他戴上。
“你瞧,刚刚好。”
常樾转了转手腕,凑到她耳边道:“谢谢外婆。”
外婆拍了拍常樾的背,依旧坐在一旁看他编手绳,不时提点几声。
吃过午饭后,常樾又继续编手绳。
苏焰的骨架和他差不多大,常樾边编边对比自己手上的那一条,到下午两点,两根手绳的长度就差不多了,胜利在即,常樾满目愉悦地让外婆教他收尾。
可是一完工,常樾又犯愁了。他拆了几次线,手绳上有一处不太平整,编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怎么看怎么碍眼。
“外婆,会不会有点丑?”
“用了心做的,哪里会丑,他会喜欢的。”
常樾点头。
外婆乐呵呵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编起了一条要给陆蔓蔓的手绳。
所有人都坐在院内大树下乘凉。
陆蔓蔓也凑在一旁,拿了小凳子坐在外婆脚边,抱着老人家的腿看着自己将要完工的手绳,朝常樾道:“是啊,哥哥,很好看的,苏焰哥哥会喜欢的。”声音还特意放低了。
“嘘~”常樾立马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们都听到了!”常翘在不远处的躺椅上半躺着,脸上还盖着丝巾,“你编给苏焰的嘛,有啥好害羞的,虽然这是你第一次送人礼物,但我们不会吃醋的。”
陆蔓蔓用手堵住嘴,缩到外婆身后。
常樾抓了抓额头,不知道说什么,他手上还戴着外婆早上编的手绳,配的白线,上面的纽扣也和要送给苏焰的这条相似,他看了一会,自己都有些心虚。
陆禹声音悠悠传来:“你想要啊,我给你也编一条,保证比儿子速度快。”
常翘依旧盖着丝巾躺着,“那你去编吧。”
陆禹立刻起身,随手拿了张小凳子,也坐到了外婆身边。几分钟后,常翘终于发现陆禹真的在给她编手绳,于是起身过来,也要帮他编一条。
这样一来,就只有外公和外婆没有了,常樾和陆蔓蔓商量着,也分别给两个老人家编起了手绳。
大门没关,不时有住附近的人路过,看到这一家院子里有五人都在低头鼓捣着手上的五彩绳,觉得新奇,没一会功夫就有人在门口打了招呼询问。
六人中就只有外公没有编手绳,正坐在一边独自喝着酒,他见到熟人,立马就招呼人进来坐下,又进屋拿了杯子倒酒,俩人开始聊天。
陆蔓蔓听不太懂,她偶尔好奇,就悄悄问常樾一句,常樾也有些不知其意,有时候要用猜的,好在没出错,用普通话跟陆蔓蔓低声解释了一遍。
入夜,常樾和陆蔓蔓终于在老人回屋休息前,编好了手绳。
陆禹看了看每人手上的五彩绳,来了兴致,让大家按照年龄围成一个圈,都伸出戴着手链的右手拍了张照片。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又该离开了。
夜间外公咳嗽了几声,常樾担心了一晚上,道:“外公外婆,你们多注意身体。”
外公点头,“别担心我们,我们身体好着呐,快回去吧。”
外婆喊道:“乖孙,你别担心这些。”
“爸,那酒你少喝点,”常翘语重心长,“不是不让你喝,但量得减少。”
“是啊,爸,您就喝我给您带的茶叶,那个比酒好喝,还健康。”陆禹说。
“行了行了,”外公语气轻微不耐烦了,“你外婆管着我的,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