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出事了?江汀白心头一惊。
季逐星和周在野此刻正呆在检查室外等待最后的检查结果。季逐星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可周在野却能从他面部细微的变化中看出他的不安与紧张。
“诺,害怕的话周队的肩膀借你靠靠。”周在野耸了耸自己还算宽阔的肩膀,示意季逐星随时都可以靠上来。
季逐星看了看他,并没有说话。
周在野原本认为以季逐星的性格,会告诉他自己没有害怕让他不用担心,谁知道转眼间他的肩膀就压上了一个银色的脑袋,脑袋刻意将他的身子往下压。
季逐星反过来吊住周在野的胳膊,撒娇道:“那周队可要好好安慰人家呀!”
周在野被雷得外焦里嫩,十年来季逐星究竟经历了什么,现在这是释放天性了吗?
他伸出手臂想学电视剧里男朋友搂女朋友的标准姿势去够季逐星的另一端肩膀,却因为只能搭到季逐星肩头而不能完全搂住他而显得有些滑稽。周在野趁没人发现迅速退而求其次,勾上了季逐星的腰,他不仅手滑动在腰侧吃季逐星豆腐,还做作地拍拍人家腹肌。
“乖,周队宠你,周队宠你!”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恶心兮兮地上演着霸道周队和他的娇妻少帅的戏码,主治医生手拿检测报告站在门口,犹豫着是该直接进去还是先回避一下等这两人玩够了。
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挣扎后,医生“笃笃笃”地试探性敲敲门,随后把拳头抵到嘴边:“咳咳。”
周在野回头一惊,立刻就要把在季逐星腰间作乱的手收回来,恢复自己正人君子的形态。季逐星握紧他作妖的手带着他站起来,两人就这么大大方方地黏糊在一起出现在医生面前。
医生看向周在野欲言又止。
“没事,您直接说,这以后也是我们家的人!”季逐星善解人意道。
周在野搭在他腰侧的手向下狠狠一拧。季逐星也不甘落后,在医生看不见的地方制住他的尾巴根儿。
这该死的胜负欲!
医生莫名其妙被塞了好大一口狗粮,压抑住心中的咆哮正色道:“季总的检查状况不是特别好。”
“我们检查发现季总的兽体多处有人为造成的骨折状况,据我们初步推断,季总应该是被人打断了骨头后又强行接上,如此循环往复,造成骨头呈现多处不可逆的旧伤。”
“值得庆幸的是,季总目前生命并无大碍。”
季逐星追问:“那家父还能变回人形吗?”
“这也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医生继续道:“小季总您也知道,兽人、半兽人维持人形都是建立在精神力的基础上。换而言之,就是兽人、半兽人之所以会进化成现在这般是因为他们心中认为自己是人。可季总,他被注射了过多的扰乱神经元的药物,理智逐步丧失,在他心中,他认为自己就是兽。”
“我们可以通过手术、药物治疗花个几十年修复他身体上的损伤,但是如果季总心中一直觉得自己是兽的话,他将再也无法便成人。”
周在野用力扒开季逐星快要嵌进手掌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以防止他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我们会尽我们最大所能为季总治疗,但季总是恢复人形还是永远为兽,还要看季总自己的造化。”医生递出检测报告单。
季逐星想起在斗兽场中季洲看到他们时眼神中闪过的那丝清明,猜想说:“如果有家人能够刺激家父的记忆,家父痊愈的可能性是否会更大?”
“照例来说是这样,而且半兽人伴侣所能给予的刺激性远远要大于后代。但季总目前状况极其不稳定,江总的兽形与他又是天敌,近距离接触,我们无法百分之百保证江总的生命安全。”医生也不是没想过这个方法,可是远距离对于这类病人的刺激性并不大,近距离接触又有可能对亲属造成难以挽救的伤害。
“我们现在也无法再将季总关进笼子里或者是为他套上绳索,这一切都会加深他认为自己是兽这个认知。季总需要在一定的范围内获得绝对自由,迫不得已我们才会为他注射镇静剂。能将季总还像家人那样对待自然最好不过,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保证他人的生命安全。”
医生看向季逐星,等待着这位年轻的一家之主深思熟虑后做出决策。
“星星,是阿洲回来了吗?”
江汀白站在门口,随意套了着件深灰色开衫在睡衣外,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江总好!”医生打着哈哈。
季逐星没有回答,他在思考该怎么对江汀白说出真相。他没打算把这件瞒着江汀白,却也没料到他来得这么快。
江汀白走进来,看向周在野笑道:“小野也来了!看来星星这么多年没有白等,我们家要办喜事了。”
“江叔叔好。”
周在野努力装出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被江汀白一拍后背打回原形:“别装了,我看你从小长到这么大的,你什么样子我还不清楚。”
说完,他趁季逐星不注意抽走了他手上的报告单。江汀白做军医多年,看懂一份报告自然不在话下。
他看着季逐星的眼睛,十分郑重。
“让我见季洲!”
没有商量,没有缓和的余地,江汀白命令道。
江汀白目前也是医疗中心的合法继承人,甚至还要比季逐星高上一级,掌握着医疗团队的工资命脉,医生不敢不低头。
将江汀白带到重重防护的病房门口,医生示意江总隔着玻璃就好。
银毛蓝斑点的雪豹侧躺在病房中心的软垫子上,他身上的血迹被清理很干净,骨头有旧疾的地方被医生操纵机器锯断了重长,多处都裹着纱布打着石膏,麻醉的药效看样子快要过去了,雪豹不耐地动了动头。
见到这只雪豹的第一眼,江汀白就肯定这是季洲。季洲的兽形后腿夹缝处有一块斑点近似于心形,不是特意关注的人根本不会发现。这块斑点还是他们刚结婚闹了点小矛盾,他变成兔子不理季洲,季洲特地变回雪豹逗他乐,他蹲在季洲身下一抬头突然看见的。季洲当时还开玩笑,这个斑点是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不管他下辈子变成什么样儿,江汀白都能一眼找到他。
现在看来,真是一语成谶。
“把门打开,我要进去。”江汀白说。
医生满头冷汗,劝道:“江总您深思啊!季总他现在认不得人了。”
江汀白制止住医生:“没事,我心里有数,季洲不会伤害我的。”
“爸!”
“江叔叔!”
周在野和季逐星也不希望江汀白冒险。
“房间里镇静剂准备好,小野和星星不要进来。如果季洲有什么意外,我会保护自己的,别担心。”江汀白现在只能堪堪够到季逐星的肩膀了,他拍拍季逐星的肩膀,又揉揉周在野的头发。
“替我向周桥和孟井问好!”
江汀白打开门走进去,这一刻,他洗去了十年的沉疴,又重新焕发出自己的光彩,是对未来的期待。
考虑到季洲现在的特殊情况,江汀白并没有选择以人形去跟他沟通,他变回娇小玲珑的垂耳兔,咬着镇静剂的控制器接近雪豹。
医生的冷汗都已经滴到地上了,江总这也太虎了吧,这基本上就是不要命了。一旦镇静剂延后一秒或是他的反应慢一步,江汀白就要进季洲的肚子了。
季逐星把头搁在周在野肩膀上环抱住他,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低声念道:“相信爸!”
垂耳兔胆子很大,他熟练地从雪豹身侧跳过去,蹲到他脑袋旁边等他醒来,还时不时地伸爪子去搔弄雪豹的眼皮。时间久了,他也蹲得有些困,索性依偎在雪豹的大脑袋旁边闭着眼睛休生养息。
门外的季逐星可是一点都不敢放松警惕,他握着控制器,监视着雪豹的举动,力保在第一时刻保护住江汀白。
雪豹眼皮子动了动,睁开了一条蓝色的缝。入眼就是一团雪白的毛茸茸,细一瞧,原来是只体型娇小的垂耳兔。垂耳兔闭着眼睛前后细小幅度的一摇一摇。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雪豹咽了咽口水,这就是他今天的食物吗?和以往那些蠢兔子好像有点不一样呢!
雪豹张嘴打了个哈欠,小兔子睁开了眼睛与他对视。
季逐星的手按在控制器上,蓄势待发。
原来这只小兔子也和以前往他这里自投罗网的蠢兔子也没什么不同,兔子都是一样的蠢。送上门来的食物哪有不吃的道理,雪豹尽他所能把嘴长得巨大,打算一口吞下这只不知死活的垂耳兔。
雪豹的巨口渐渐笼罩住兔子,垂耳兔依旧蹲在原地一动不动。周在野拦住了季逐星按下控制器的手向他摇了摇头:“再等等,要相信江叔叔。”
巨口一点一点合拢,雪豹的舌头已经舔到了兔子的头毛,兔子还是一动不动,像是被吓傻了。
兔子被完全含在了雪豹的嘴里。
雪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他的身体在本能地排斥着对这只兔子做出任何伤害性的举动,他用舌头将软嫩的小兔子舔着翻了个圈,很小心地避免锋利的牙齿伤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