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时他正满脑子爱情,发誓就算饿死在外面,也绝不拿家里一分钱。
他向伙计亮了亮钱契,跟着对方走进里屋。这么多年过去,管事者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了,事情大概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偏离了杨恭谨的预期。
“少爷?开什么玩笑?”那管事的用鼻孔看他,“老板说过少爷早死了!”
杨恭谨骂道:“老子死你妈!你妈才死了!”
他就是这样被管事的叫来一群打手追得满许昌乱跑的,要不是他拳脚功夫还不错,估计连钱庄的大门都逃不出去,直接就被十几个彪形大汉搞死在里面。
这么大额的钱契管事的当然有印象,赶紧派人联系老板,又紧急处理危机:“快马加鞭通知所有的分部,就说一张上亿的钱契失窃了,叫他们千万不要兑现!”
第27章 逢凶化吉3
杨恭谨夺路狂奔,七拐八拐地过了不知多少条小巷,想着总该甩开追兵了吧——回头一看,卧槽!要不要这么执着啊?
生死时速的秘诀就是那里人多往哪里钻,曹操割须弃袍的故事听过没有?追兵又不是熟人,辨认你不过是根据一些明显的外貌特征。
“追!追谁啊?”
“那个用头巾包着头的家伙!”
杨恭谨解开头巾,一头扎进人海。
“前面那个穿灰袍子的就是!”
杨恭谨边跑边脱,把灰袍子随手抛给路边一个小贩。
“他脸上有两撇小胡子!”
杨恭谨撕掉胡子,停住脚步,装作在路边买西瓜。
这西瓜都过了季,是今年的最后一批了,他拍拍这个,敲敲那个,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这位公子!你见过一个戴着头巾,穿灰袍子,脸上有两撇小胡子的人吗?”
美少年回过头,让那彪形大汉恍惚了一下。
“当然看见了,”杨恭谨微微一笑,“喏,往对面的天桥跑了。”
追兵被引开,杨恭谨松了口气,突然又深吸一口凉气——
不对啊!他乔装改扮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避开变态的耳目!
那变态还没放弃,仍然在许昌到处找他的踪迹,现在他光天化日抛头露面岂不是很危险?
卖西瓜的是个农民,年纪大概二三十岁。他见美少年在西瓜摊前驻足这么久,心里早就起了不止一点波动,捧起一个卖相最好的对他说:“公子若不嫌弃,请收下这个西瓜,都是我们自己种的,保甜……”
杨恭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西瓜,脑中灵光一闪:“帮我把西瓜切开掏空行不行?”
杨恭谨是顶着西瓜皮回宫的。
路上他遇到鲁大小姐的马车,被她捎带了一程。
话说鲁大小姐总能携各种载具遇到熟人,比如推着小推车遇到半死不活的谢嘉杭,又比如坐着马车回宫遇到在宫外游荡的杨恭谨之类的。
她看着美少年头顶那顶瓜皮,不知是没洗干净的西瓜汁还是清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觉得好笑:“你这是闹的哪出?”
杨恭谨翻个白眼:“这是今年秋天的潮流懂不懂?”
鲁欣妤被他逗得一笑,捏着他下巴打量了几眼。美少年就是美少年,肤白貌美明眸皓齿,就算头上戴个瓜皮都好看得不得了。
她暗自琢磨:“要不……也做一批瓜皮帽出来卖卖看?”
鲁大小姐今天心情特别好,她按照谢嘉杭所说私设了一条三国杀武将服装生产线,第一批成品一经发售就抢购一空。爹娘本来以为女儿又是自娱自乐,都大吃一惊。
鲁夫人热泪盈眶:“我早就知道我女儿是商业奇才!”
鲁老爹:“……”
是谁昨天跟邵夫人打麻将的时候说女儿都二十多了还只会败家,就不该随她自由恋爱,早该逼她和邵斤琦结婚的?
在这个世界不存在传统历史上的科举,或者说桌游即科举,三国杀即仕途。
京城大师赛的八强优胜已经相当于当上了举人,如果在接下来的全国赛上获得冠军,其风光程度绝不亚于常规历史上的金榜题名状元郎。
与西凉精英的比赛地点定于平时训练用的庄子。黄老爷在家接到圣旨,觉得简直是祖坟冒了青烟,加班加点把施工全部完成。
殷正期给谢嘉杭画的海报定了稿,邵斤琦连夜出宫去了一趟邵家印刷厂印刷了一千份张贴在许昌大街小巷。最大的一副海报与谢嘉杭等身,小丫鬟半夜起床敲敲打打,钉在冷宫门口。
一夜之间,谢嘉杭风靡了整个许昌。
这次出名的不再只是“谢嘉杭”这三个字,托殷正期那海报的福,他俊逸的外表进入了无数深闺少女的梦中。
鲁欣妤给谢嘉杭做了一套崭新的衣服加佩饰,灵感来源于三国杀武将牌陆逊的一套皮肤。
浅到发白的月色里衣绣满纵横暗纹,宽袖大摆,袖口接了一圈勾金线的绿边。外裳除了边沿和里衣用的同一种纹样和底色外,采大片绿色做底,胸前两边镀着祥云和半璧,左右拉出靛蓝半袖,袖口各用三段红线串起一块玉灯笼,胸前和腰间各留出一个位置佩戴金镶玉花穗,腰带正中做了一块鹿角银扣,将劲瘦的腰身束起。
谢嘉杭穿越前参加主播活动曾经cos过陆逊。不过那时cos服都是主办方批发来的,道具剑完全就是一块蛇形塑料,衣服像窗帘布,质量可想而知。
而鲁欣妤让人制作的这套面料挺括走线精美,佩饰全都是真金白银,他正对着镜子陶醉,头上就被盖了一巴掌:“别乱动!还有头饰呢!”
鲁欣妤把他的一半长发分成两股,左右各自与一根孔雀翎编在一起,在脑后交叉,最后用一盏银冠束起。她对着镜子看了看,又把谢嘉杭的额发用梳子分出来,自然地垂在前额两侧。
梳完头,杨淑慧还拿来自己画眉的黛笔替谢嘉杭描了描眉毛。
谢嘉杭嘟哝:“我还不够帅吗?为什么大男人要描眉画眼的……”
“哎呀,你动来动去,都画歪了!”杨淑慧打了一下他。
含羞草从杨恭谨怀里跳出来,跃上梳妆台。
铜镜里谢嘉杭被画得长眉入鬓,比平时多了几分柔美。含羞草歪着脑袋:“喵呜?”
这蠢主人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样?
谢嘉杭前呼后拥,众星拱月地出了宫,几十个小宫女丢下手里的活计涌到宫门口朝他离去的方向挥动手绢。
他站在马车车头,回头向她们挥手,沾沾自喜道:“就算回到一千年前我也还是九亿少女的梦。”
他坐的是冷宫自备的马车,由黄少爷特别赞助。
黄舒亲自驾车,闻言翻了个白眼:“还不快去马车里坐好?等会加速了给你掀翻下去!”
谢嘉杭正转身掀起车帘,突然感到一股无法忽略的视线牢牢钉在自己身上。
他抬头朝宫门上望去,只见韩修站在那遥不可及的高处,表情被九珠鎏冠挡住,看不分明。
庄子门口同样贴着谢嘉杭的巨幅海报——他神采飞扬,四十五度角侧着身子,手持折扇斜斜指向画面之外。衣袂飞扬青丝飘舞,脚踩祥云张扬跋扈。
谢嘉杭跳下马车,庄子周围早就聚集了不少少女,响起不小的尖叫声。
听到人群中有少女声嘶力竭喊他的名字,谢嘉杭折扇轻摇,朗声道:“多谢各位支持。”
六个西凉人在门口一字排开,其中一个青年男子冷冷地说:“谢嘉杭!你真是欺人太甚!”
“啊?”谢嘉杭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个人的任何影像,他摇摇折扇,“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青年看他的眼神像就在看垃圾:“向你挑战的是我们,你为何公然侮辱我们皇子殿下?”
老子什么时候侮辱你们皇子了?你个被害妄想症说你马呢?
一个人影从六人身后走出,向谢嘉杭勾勾唇角。
一看到这土匪,谢嘉杭的身体条件反射般记起被他捏出淤青的疼痛来。
他把即将脱口而出的祖安语录咽进肚子里,换上谦谦君子的微笑:“这位公子,人可以乱做话不能乱说,在下对皇子殿下向往已久,怎么可能侮辱他呢?”
青年指着海报底部六个褐发匍匐小人:“那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
谢嘉杭往这六人头上看去,嘴角一抽。
他以为所有西凉人都跟沈辙辕一样是褐色头发啊!谁知道他们都是黑发?
考虑到一旦说出实情,可能会从侮辱西凉皇子的个人行为上升到侮辱整个西凉的国际争端,谢嘉杭明智地选择闭嘴。
“怎么?”那青年见他沉默不语,冷笑一声,“你无言以对了吗?”
沈辙辕一步步靠近,谢嘉杭被他笑得脊背发凉,却硬是管住自己的双脚不能后退!
这可是在少女粉丝们面前啊!为了他的形象……
哦不对,这可是在西凉对手面前啊!为了大魏的国际声势!
“没关系。”沈辙辕来到他面前,微微侧着头,伸出手缓缓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和谢公子私下是好朋友,谢公子还约我比赛结束后去他那里喝两杯呢。”
谢嘉杭:“……”
好朋友?把他的肩膀快捏断那种好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