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死觅活也无法挽回那人,杨恭谨终于想通了。可那变态开始想不通了,到处派人搜寻杨恭谨的下落,他神通广大,即使躲进后宫仍然不能避免被他揪出来。杨恭谨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变态哪天又凭空出现,再次毁掉他平静的生活。
为了未雨绸缪,他日以继夜在冷宫后院挖了一个直径零点八米的半圆形狗洞,准备将来一有那变态的风吹草动就钻狗洞逃跑。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狗洞快要竣工了。
美少年和被他抓来的壮丁黄少爷举着铁锹挥汗如雨。他擦了擦汗,朝身旁嚷嚷:“喂!站在树荫下那个!给我过来帮忙!”
站在树荫下那个不仅自己折扇轻摇,还让小丫鬟站在侧面给他打蒲扇,双重享受双重劲爽,悠然自得眺望冷宫入口方向,装作听不见。
“谢嘉杭,还不快来帮忙?”
杨恭谨拧住他胳膊,突然听见冷宫入口那里一阵喧闹。
三个人同时伸长脖子张望,只见五六个宫人列阵开道,一架金黄色轿辇浩浩荡荡朝这里开过来。
和上次那个变态找人找到后宫里来的阵仗有过之无不及!
杨恭谨脑子里的弦啪地一声响,拼命地把头穿过洞口,身子卡在狗洞内侧出不去。
黄舒和谢嘉杭大吃一惊,连忙上去拉住他乱蹬的脚:“你干嘛?”
“放开我!救世观音菩萨保佑,让我滚远一点!”
黄舒苦口婆心:“万一陛下是来见你的怎么办?虽然不知道他八百年没来过今天来干嘛,但是万一他脑子抽了要带我们飞黄腾达呢?”
谢嘉杭苦口婆心:“万一他是来随机挑个菊花带回去捅,你走了我被选中的概率就增大到百分之二十,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杨恭谨动作一顿身体一僵:“啊?陛下?”
他掉头透过荒草缝隙往外一看,轿辇停了下来,一袭年轻挺拔的身影在宫女侍卫簇拥下走出来,头戴鎏冠。
不是变态,杨恭谨长舒一口气,拍拍身上的土准备接驾。
谢嘉杭和黄舒两个脑袋一上一下交叠在一起,透过风中簌簌的榕树叶窥伺龙颜。对方正和制衣厂大小姐鲁欣妤说着什么,鲁欣妤环顾四周,好像在找什么人。
对方心有所觉,忽然抬头遥望过来。
黄舒边偷看边说:“陛下这张脸我明明见过不止一次,但是每一次见都觉得他好像长得和以前不太一样。”
杨恭谨腹诽:这话要是让那个心理扭曲的家伙听见你就完了。
黄舒说完这句话,感到紧挨着自己的那具身体瞬间僵硬:“……你怎么了?”
“说来话长下次再讲!”谢嘉杭手脚并用,冲到狗洞那头把自己的上半身拼命塞过去,“杨恭谨你这个洞挖的一点也不够大!快点推我一把!”
杨恭谨和黄舒一左一右拉住他乱蹬的脚。
“你们在干嘛?我让你们推我!不要往回拉啊!”
“刚才是谁站在旁边乘凉我怎么叫都不来帮忙的?”杨恭谨这时跟他翻起了旧账,“活该你钻不过去,卡住你屁股那块砖再敲一敲就能敲松了的……”
“你跑什么跑?我帮你看过了,那个狗宦官也跟来了。”黄舒这时也跟他翻起了旧账,“是男人就上去给他来个左勾拳右勾拳夺命连环剪刀腿,别怂啊!”
谢嘉杭欲哭无泪:“我再不跑命都没了。昨天我在御花园撒尿被一个人看见了,就是他……”
片刻寂静。
……
黄舒仿佛不在一个频道:“他是谁?”
杨恭谨幸灾乐祸地说:“那你去死吧。”
谢嘉杭:“……”遇人不淑交友不慎。
第10章 落井下石1
还好谢嘉杭命不该绝,来回摩擦之间把那块摇摇欲坠挂住屁股的砖块撬松了。
两个拖着他聒噪不休的家伙突然噤了声,一只手攥住他的脚腕。他狠狠向后踹一脚那只手,身体顺势滋溜一下滑出墙外。
院内荒草萋萋,院外花影幢幢。
两个小宫女在墙根叽叽喳喳:“前门被皇上堵住了进不去怎么办?”
“呜呜,皇上什么时候能走啊?刘公子到底在哪里?”
“呸呸,什么刘公子?”
“哦,王……不对,张公子?沈公子?唔……”
谢嘉杭的身体窸窸窣窣滑过草面,那满嘴乱蹦姓氏的小宫女一见他,兴奋地指着他的脸叫道:“就是他!我认识他,那个打不过太监还被反过来揍了一顿的脓包!林嘉杭!”
谢嘉杭:“……”
两个小宫女身材娇小,力气却大得出奇,一人一边把他抬起来飞快地跑了。
墙外昔人已被抬着去,墙内空余凝滞的大气。
黄舒和杨恭谨一人一边背靠墙面,像罚站的小学生那样站得笔直,满满一院子的人大气不敢出,静候狗洞边的男人发落。
寂静。
连一根针掉落地面的声音都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等等,哪里是一根针啊!
杨恭谨骂道:“你个死画画的抖得像羊癫疯一样!发簪都被你抖掉了!”
被那男人如同修罗的目光一瞥,蹲在地上捡发簪的殷正期抱住脑袋发出一声啜泣。
黄舒搜肠刮肚,小心翼翼地说:“陛下,等谢嘉杭回来我们马上……”
杨恭谨伸手拧了他一把,用眼神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脸上堆起一个假笑:“陛下,您的手都肿起来了,我帮您包一包……”
美少年就是美少年,即使这笑容假得跟假笑面具一样,看上去还是赏心悦目,楚楚动人。
“杨公子,朕听说有个人正把京城每一块地砖都翻过来找你的下落……”
杨恭谨:“……”
“黄少爷,你见过朕很多次可是每一次朕的脸都长得不一样?”
黄舒:“……”
两人齐齐跪地大呼:“皇上圣明!小人听凭皇上吩咐!”
“很好。”韩修满意地笑了,他俯身拍拍美少年的脸蛋,“先给朕把手包起来。”
谢嘉杭坐着人肉轿子一路被运到一座华丽的宫殿里,比穿越来第一眼看到的还要华贵辉煌而不失高雅意境,如果说现代那些没文化的暴发户追求的是高调的炫耀,那这座宫殿就是属于真正贵族的低调奢华。
七拐八拐进了内殿,小宫女啪地把他甩到榻上,用谢嘉杭的视角来看,就是天旋地转,两个美人一左一右软软靠在他身旁。
左边那个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娇笑着说:“姐姐,这么仔细一看,这孬种还挺俊的。”
他听得心花怒放,连被叫做孬种都自动过滤掉了,没想到她幽幽叹了口气,又说:“唉,只可惜是个死断袖,再俊又有什么用?”
谢嘉杭:“……”
她唱了红脸,右边那个又来唱白脸,对他温柔地笑了笑,拉着他的手说:“谢公子,我们今天只是想和你聊聊天,你别紧张,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好姐妹了。”
谢嘉杭心知这对美人姐妹对自己这样亲近,不过是她们将自己误认为了断袖。
反正她们是皇帝的老婆,他纵使有贼心也不可能对她们做什么,倒不如让她们就这么误会下去,还可以趁机揩油……嘻嘻嘻嘻,想想都爽。
于是他两臂一伸,左拥右抱地表示自己根本不紧张,要聊什么尽管放马过来。
萧岚雨跟他扯东扯西,萧疏云跟他说南道北,谢嘉杭拿出从义务教育到高等教育的知识储备,把姐妹俩逗得花枝乱颤,气氛其乐融融。
宫女端上茶点,谢嘉杭腾出手接过茶杯,萧疏云赶紧掏出手帕把被他搭过肩膀的地方擦了又擦,用眼神对姐姐说:这家伙不是断袖吗?为什么好像二十年没碰过女人,一副猥琐的样子?
萧岚雨同样觉得奇也怪哉,老娘怎么好像被一个断袖占了便宜?但看谢嘉杭喝茶的样子,又如同世间最正气凛然的谦谦君子。
她用眼神回应:快点跟他说正事!
谢嘉杭喉结一滚,咽下最后一口茶,萧疏云凑过来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谢公子,我们姐妹一直有个疑惑萦绕心头,不敢对现役后宫姐妹提起……”
退役后宫姐妹摇摇折扇:“在下洗耳恭听。”
萧疏云动了动嘴唇,轻声道:“陛下每次叫我们姐妹两个一起侍寝……”
谢嘉杭眉毛抽了抽,心里疯狂诅咒:多吃多占的狗皇帝,小弟弟使用过度迟早要未老先衰!
“都是叫我们练习一字马一整晚,我们都是正经官宦人家的女孩子,哪里做过这种训练,他就不停地用力压我们的背,让我们痛得大叫,还说叫得越大声越好……”萧疏云咬咬嘴唇,楚楚可怜地,“谢大哥,之前你受宠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这样对你的?”
……
谢嘉杭用余光一瞟,只见萧岚雨也希冀地看着他。
他十分庆幸自己表情管理能力到位,面色如常,摇摇扇子说:“是啊。”
萧疏云长舒了口气。
萧岚雨怀疑地盯着他:“为什么你说话的时候气息好像在颤抖?”
因为再多说两个字他就要笑出声来了!
谢嘉杭用折扇遮住下半张脸,腾地起身:“厕所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