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双方沉默,只在咬牙的过程中互相盯住对方。
不过不比林谨殊年纪轻脾气大,银环的性子显然是要更顾大局一些, 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和这小子斗气上头,做大哥的,先低个头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
“那你说, 这事儿在你这儿,究竟要哥哥怎么做才算完?”
“本来已经完了,但是你今天来这么一出,我突然觉得,我结束的好像有些太早。”
“就为了个认识还不到三个月的外人?”银环抱着手往椅子后头一靠,他摇着头问,“艾基,你跟哥哥这么多年,哥哥在你心里竟然还比不上那么个无足轻重的小子?”
“是啊,一个是信了外人的谗言能捅自己弟弟两刀的哥哥,一个是二话不说就能收留一个陌生人做自己,给陪吃、陪喝、□□的男朋友,银环哥,你觉得这两个人,哪个更招人喜欢些?”
“楼上那人知道他在你心里,只是个陪吃陪喝□□的男朋友吗?”
“怎么?要我拉开门让你告诉他一声儿?”
“那倒不必,你自己的私事儿..........”
“知道是私事儿就离他远一点儿。”拿下自己嘴里那支抽干净了的香烟,林谨殊将烟头狠狠按灭在这桌子上,“道上的规矩,什么人该碰什么人不该碰,哥哥不会还要弟弟我来教你吧。”
银环点头,对林谨殊心里断定的他来的目的供认不讳。
无奈一个耸肩,解释的话懒得说,反正说了人家也不信。
林谨殊这家伙从上道的那一天开始就格外招人注意,孩子聪明,能干,是个可造之才,同时也是个巨大的祸患。
银环对林谨殊的感情是爱恨交加,一边赞赏这个弟弟的行事作风,一边又怕他是个潜藏的能单手掀起滔天巨浪的大麻烦。
何况这些年不只是自己,包括黑曼巴也同样对那个家伙是喜欢又提防。
“说说要紧事吧,总不能一个由头也不找的就跑过来看人,多尴尬呀。”
“哼!”银环冷笑一声,要说他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就从来不知道尴尬这两个字儿是怎么写的,对于林谨殊的嘲讽自然是充耳不闻,人只从容淡定的说,“新生意,三天后,硫磺厂,新品,你带着人去接货,对方是从缅甸回来的,也是只老狐狸,钱不是问题,但是货必须真。”
“新货?”林谨殊挑眉,“我得带多少钱去?”
“七千万,现金。”
“.............”怀疑自己耳朵是有点问题,林谨殊吃惊的再问一遍,“多少?”
银环拿手指头给他比了个‘七’。
“不是,哥哥,您知道七千万现金我得装几麻袋吗?再说就三天,我上哪儿给你整七千万去。”
“钱,我来准备,你只需要带人去接货。”
“为什么是我?赤尾鲐呢?”
“那小子说是找到了能合成新品的人,所以最近腾不开手去做别的,不过也好,他要真能找着,那以后咱们这笔买卖就是净赚。”
“什么玩意儿能卖这么贵?”
“好东西。”
银环说完,动手拍了拍林谨殊的肩膀后这才站起身来,“漳州以后都是你的盘,赤尾鲐也归你管,不过这次的事儿必须办的漂亮,对方出货的人在道上同样声名远扬,不说占他们便宜,但咱们也绝对不能落于人下,黑曼巴说了,他最多给七千万,你要是能压下价来是你的本事,要压不下来,东西也必须拿到手。”
“一把年纪的人了,能不能别张口闭口就说什么必须?那人家不肯给东西我还能一枪崩了他?”
“要如何做我管不着,相信你有办法的。”
“相信个屁。”
拍桌子走人,只是刚迈腿朝楼上没走两步,林谨殊又突然回过头来,他对银环说,“离苏青濑远点儿,要让我发现你拿对付我这一套去对付他,那咱们兄弟可就真没得做了,我这人是个什么毛病你也知道,我要过不好,拼死也一定得要拖个人下水。”
人走了。
楼下剩着的人面面相觑。
银环摇着头站起身来,他抬手示意自己身边的弟兄,“走吧。”
何二忙鞍前马后的跟上去伺候着开门,“银环哥您慢点儿。”
“你家大哥我不方便盯,你可得把人给盯紧了。”
“是是是,上头的吩咐我哪敢不照办,不过...........”何二抬头瞧着银环的眼色,“银环哥,你真觉得我家大哥有问题吗?我怎么瞧着他挺正常的,这不跟之前一模一样?该打人打人,该骂人骂人,除了新交个男朋友,他也没干什么呀。”
“他要没问题最好,有问题,就算我念着兄弟情,黑曼巴也不会留他的。”
“我只是很奇怪,按黑曼巴的性子,要怀疑谁,半句话也从不多听人家解释,从来都是一枪解决,怎么现在轮到我大哥,这事儿跟没完没了了似的。”
“你大哥和别人不同。”银环回身来看着何二笑道,“如果误伤了他,黑曼巴会心疼的。”
心疼这两个字儿,用的何二止不住浑身上下一个大哆嗦。
银环踏出门外,他边往车门边走,边同何二说,“把安排在医院的人都撤回来吧,以后不用管那小医生,盯紧艾基就好。”
三辆车灯闪动,车子再缓缓掉头朝外开。
苏青濑扒着窗户边向下张望着,林谨殊这一回就没再把自己的脚步踩的‘踏踏’响,他用钥匙扭动锁孔,那‘咔哒’一声吓得苏青濑忙回头来往被窝里钻,哪晓得自己刚跳上床,扯着被子还来不及盖下去的时候,人就已经进来了。
两个人都互相愣了一下。
知道对方没睡,林谨殊这才抬手按开灯。
苏青濑鞋子都没来得及脱下,忙里慌张的连窗户也没有完全合上,一瞧就是刚刚还偷听偷看过的模样。
林谨殊笑的无奈,他合上门后坐到苏青濑的身边儿,然后弯腰伸手替他脱鞋。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很好奇那个人。”
苏青濑伸手指指窗户外头。
林谨殊说,“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名,只是大家都叫他银环哥,大概是我十七岁的时候吧,和那时候还是他的小弟的人在酒吧后巷打架,然后他来了,请我喝了顿酒,大家聊得来,知道我没人管就带我来道上混,一直到现在,算是半个哥哥。”
“道上混?”苏青濑不太能理解这个词儿,他小心翼翼的问,“哪根道,怎么混?”
脱了衣服脱了鞋,搂着人拉着被子再一块儿躺回被窝里,林谨殊紧紧抱着苏青濑,这酒被人强行解了大半,人倒是不晕乎,但这脑袋还是疼。
“混..........就是,你们学校以前没有那种不好好学习,整天瞎混的人吗?”
“没注意过。”苏青濑摇头,“不过我们班上的同学念书都挺认真的,那会儿韩凛他们班是最好的重点,我们班排第二,两个班的学生加起来差不多八十个吧,基本是占全了年纪前100名,我认识的人里成绩最不好的是林宗介,不过他是体育生,文化课占比也不高。”
还说想打个比方,结果这下倒好,比方也打不了,人苏青濑身边见过最痞最坏的就是林宗介那种,那种随手一甩都能拿钱砸死你的富二代,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但绝对不是坏人,虽然自己也不怎么看得起那家伙,但人确实也是能靠自己做生意开着四百万的宾利。
这能算混子吗?
显然不能。
林谨殊突然疑惑自己该怎么和苏青濑解释这事儿。
“不是,就是那种不怎么学习的,学习也不怎么好的,整天正经事不干就在学校里到处欺负别人,看你不顺眼都能打你一顿的那种。”
“..............”苏青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问,“还有这种人啊?”
“怎么没有,我以前见得多了。”
“那你老这么打人多不合适,明天我回去还是再捐点钱,当是给你积德了。”
正高兴着想讲自己以前的事儿,结果苏青濑突然来这么一句,林谨殊这才急急掐住话匣子。他大爷的,老子一高兴差点儿还给说漏嘴了。
我这分明是个超级无敌恶霸大混子的人设啊,虽然以前自己是爱替人出头,用拳头拒绝校园暴力第一人,明明是个反对者,结果话说出来倒好,自家男朋友直接默认自己是施暴的那个人了。
林谨殊很是无奈,“反正就,不太好,就............”
“没关系,以前的事情过了就过了,以后别这样,你看你脾气这么差,韩凛那么好的人你都能跟他闹别扭,林宗介,魏其琛,他们哪个人你没骂过?”
“那是他们找骂。”
“人家不也没说什么吗?大家和和气气多好,对了,你刚说银环哥来分钱,他拿了你多少钱?”
“呀,我家小媳妇儿现在知道管老公钱了。”林谨殊笑着伸手捏了捏苏青濑的脸蛋儿。
“不是管你钱,你的钱你自己收着,我只是看到那个人就心里有些犯憷,我怕他伤害你。”
“不会的,大家都是兄弟。”
“我看你们说话可不像兄弟,他拿了你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