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时天知道赵疏遥在班上存在尴尬,可那也是他自己打出来的名声,钟时天无话可说,只好嘿嘿傻笑。
另一位马尾女生看着球场叹息:“他要是不那么奇葩,就完美了。”
“我觉得他就是中二病晚期。”短发的女生翻了个白眼,“就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似的。”
钟时天听别人这么说赵疏遥,有些不好受,说:“他其实……也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
“这……这是隐私,我不能拿出来说。”钟时天为难道。
“哎快看!”长发女生惊呼,“赵疏遥刚投进了个三分球!”
“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短发女生说。
“他投篮的样子,好迷人哦。”长发女生痴迷地说。
“你快清醒点吧。”短发女生摇头,“不知道人家在心里怎么鄙视你呢。”
“他没有鄙视任何人!”钟时天急急地辩解,说完他又想纠正,是“他没有鄙视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
短发女生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说:“我忘了,你们是朋友。”
“和是不是朋友无关。你们只是没有了解他而已,他人不坏的,真的。”钟时天说,“他虽然嘴巴很毒,还冷冰冰的,似乎没情商的样子,这都和他的经历有关,他小时候很乖的,但是被一个……”钟时天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被一个混蛋欺负了,那个混蛋打碎了他所有的信任和依赖,从此他的内心就封闭起来了,而且他的家庭……很特殊,他能好好长大已经很不容易了,没人教他怎么和别人相处,怎么去接受朋友……”
长发女生感动不已:“我就说,赵疏遥那种长相怎么少得了悲惨的身世。”
“他现在开始试着去和别人交流了,你们都看到了的。”钟时天说。
“我实在想象不出,赵疏遥和别人友好相处的样子。”短发女生耸了耸肩。
“他可以做到的!我会教他怎么和人友好相处!”钟时天迫切而诚恳地说,配上那红肿的眼角,就像要哭出来的样子,短发女生顿时也硬不起心肠唱反调了。
她们纷纷点头表示相信他。
钟时天安心地笑了,憨憨地说:“那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再无视他了?”
“呃……”
“这个要看他自己……”
“也不是我们想……”
钟时天一抽鼻子,顿时泪汪汪的。
“好好好,只要他眼里有我们,我们眼里就有他。”
“答应你了,不要哭哦。”
“哎呀真可爱……”
钟时天没觉得对学妹撒娇有什么不妥,随手从衣服兜里掏出牛奶糖一人给两颗“收买”人心:“拜托你们了。”
球场中的赵疏遥看到钟时天和几个女生交谈的其乐融融,还一个劲儿给糖,气不打一处来,接到手的篮球狠狠砸了过去。
这飞来横祸与钟时天的胸口亲密接触,他嗷的一声大叫,然后不知所措。
赵疏遥擦了把汗,说:“不打了。”
其他人也打得尽兴了,嬉皮笑脸地原地休息。
赵疏遥走向钟时天,眼睛如同鹰隼般锐利地盯着他。
钟时天后怕地缩了缩脖子,惴惴不安地看着他。
赵疏遥在他的面前停驻,冷冰冰地说:“衣服。”
钟时天恍然大悟,把赵疏遥的外套递给他,“吓死我,我以为你要揍我呢。”
“你那么想挨揍吗?”赵疏遥嘲道。
球场中的李阳立喊道:“赵疏遥,打得不错!”
赵疏遥转身,对他点点头。
钟时天问:“赢了吗?”
赵疏遥说:“你和别人聊得热火朝天,赢不赢和你有什么关系?”
钟时天挠了挠头,“我的余光一直关注着呢。”
赵疏遥不相信地哼了一声。
旁边的三位女生发现,在钟时天面前的赵疏遥,似乎和往常的有些不一样,短发女生干咳一声,说:“你篮球打得挺好的。”
赵疏遥穿上外套,随口道:“一般。”
三位女生相互看着彼此,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奇,赵疏遥恢复正常了?
他穿好了外套,便转身离开,钟时天乐颠颠地在后面喊:“记得去我家吃饭,放学一起走吧!”
赵疏遥没理他。
每周要有三天来钟家吃饭,是江茹给赵疏遥定下的规矩,因为他的身体状况让人担忧,特别是胃病,小时候可从没听说过,可想而知是后来折腾出来的,他又不会做饭,一天天下去迟早身体要被败坏,于是乎,就有了这个规矩。
虽说放学了要一起回家,但要赵疏遥等钟时天是不可能的事,钟时天也是到了校门口才看到赵疏遥的身影,瘸着腿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顺路就一起走吧!”钟时天说。
“不和你顺路。”赵疏遥很冷淡。
钟时天也不计较他偏要唱反调,扯开话题道:“你篮球打得很好,你喜欢篮球?”
赵疏遥答道:“不喜欢。”
钟时天想了想又问:“那你喜欢剑道?”
“不喜欢。”
钟时天惊道:“不喜欢为什么要学?”
“学习一样技能的前提是喜欢,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无忧无虑吗?”赵疏遥嘲道。
钟时天才意识到,赵疏遥和他处在不同的环境下,他可能是为了能保护自己,才去学习剑道防御。
“我没想那么多。”钟时天闷闷道。
赵疏遥依然能找到嘲讽他的点,“话不过脑,笨。”
“赵疏遥,我很少看见你笑,感觉你总是不开心。”钟时天说,“可我看你在打篮球的时候,是开心的呀,但你也没笑。雅子阿姨曾经说过,能够快乐的度过一天,就一定要快乐,如果一件事能让你感到快乐,那你一定不能放弃,如果你能坚持的做某件事,那么那件事肯定让你感到快乐了。”
钟时天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大段,其中雅子的话全是杜撰的,他知道赵疏遥能听得进雅子的话,就扯掰了这么些牛头不对马嘴的。他有些不安地瞄了眼赵疏遥,见他在若有所思,才松了口气,看来做对了。
两人沉默了一段路,钟时天突然扭头看着赵疏遥问:“那个,你之前说我欠你的还不起,我欠你什么东西了吗?”
赵疏遥脚步一顿,平静的眼底泛起涟漪,接着深沉如墨,似乎埋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他说:“钟时天,如果你想维持和平,就别提。”
钟时天不解,“为什么不能提?”
赵疏遥冷酷地说:“因为一旦被提起来,我对你就讨厌得想一脚踹开,就像现在。”
钟时天僵硬地笑了笑,默默往边上挪了几步。
赵疏遥冷哼一声。
钟时天又小声说:“那如果我什么都不问了,你是不是就……不讨厌我了?”
“不可能,顶多是从讨厌得想把你大卸八块变成讨厌得想把你一脚踩扁。”赵疏遥说,“你难道以为钟叔叔和江阿姨帮助了我,我就也会对你感恩戴德吗?痴心妄想。”
“我没这么想。”钟时天心里难受得想哭,“唉,我不……”他想说我不理你了,可又下意识觉得这是句残忍的话,于是变为:“我不说话了。”
又是一路的沉默,钟时天看样子是被打击惨了,全程低着头郁闷地走着,他脚扭伤了,走得很慢,可赵疏遥却也一直和他保持着一样的距离。
回到家,江茹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听到客厅地动静也腾不开时间出去迎接,喊道:“儿子们回来了吗?”
“我回来了!”钟时天回应道,他拖着条瘸腿走回来的苦没人知道,到家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休息,这会儿他才能看清自己的脚踝,肿成了馒头,他悲恸地大叫:“妈妈!我的脚断了!”
江茹听到后惊慌地跑出来,问:“怎么了宝贝?!”
“脚。”钟时天哭着脸说。
江茹看到是什么情况后松了口气,“扭到脚就说扭到脚,吓死妈妈了。你等着我去帮你拿喷雾。”这是,厨房里传出了噼啪爆裂声,江茹回头看,“不好,我的五花肉还在爆炒呢。”
赵疏遥起身说:“我去拿吧。”
“麻烦你了疏遥,在二楼时天的房间里,电视旁就是。”江茹边跑进厨房边说。
赵疏遥便上了楼,很快就拿着医药箱下楼了。
“谢谢。”钟时天接过来,拿出消肿喷雾往伤处喷几下,然后上手大力揉扭着,疼得直冒冷汗,但却不停手,他还解释:“这是阿又教给我的一套手法,刚开始跳街舞的时候……嘶!我经常被扭到,这样做就能好得很快,明天就会好。”
看着他脸都皱了起来,赵疏遥不自觉皱了皱眉,“脚踝肿了之后需要冷敷消肿,不能乱动。乱动可能会加重。”
钟时天茫然道:“可是阿又就是这么做的……”
赵疏遥从冰箱里了瓶冰水,走过来不怎么温柔地按在钟时天的脚踝处,“别动!”
钟时天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一时身体都忘了运转。
赵疏遥在他的脚踝上下按压了几下,说:“算你好运,没有骨裂。”
钟时天喃喃道:“你连这个都会?”
“对你们这种跳舞的来说,这难道不是基本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