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赵疏遥为什么没有告状呢?
钟时天有了新的疑惑,他看着赵疏遥,求知欲异常旺盛。但他知道要是问赵疏遥,肯定不会好过。因为那段回忆是赵疏遥的逆鳞,一旦重新提起,他们的关系又会降回冰点。
钟时天喝完牛奶后,江茹说:“你也出来吧,不要打扰疏遥休息了。”
钟时天眨了眨眼,“这不是我的房间吗?”
江茹挑眉,说:“今晚是疏遥的,你去你哥那边睡。”
钟时天苦着脸,“他房间你又不是不知道,全是规矩,我去那不是睡觉的,是去服刑!”
“小点声。”江茹瞪他一眼,“那你想怎样?和疏遥一起睡?我可不想明天再加一个病号。”
钟时天眼睛转悠一圈,说:“我睡沙发。”
江茹奇怪的看着他,“宝贝,你怎么了?有床不睡睡沙发?是不是你爸做了什么伤脑子的菜……”
“我非常好,聪明绝顶。”钟时天起身把江茹往门外推,“早点休息,晚安。”
门再度关上后,钟时天也茫然了,心想,对啊,为什么我要睡沙发?钟时年远在天边,就算是把他的房间拆了他也束手无策,我睡沙发干嘛……
可当他看到床上的小山丘时,想呆在这个房间的执念就更强了。
管他呢,沙发就沙发吧。
钟时天去洗了个澡,回来后拿着一床被子躺在沙发上,却怎么睡怎么不自在。
于是他又一骨碌爬起来,做贼一样来到床边。
赵疏遥睡得深沉,嘴巴微张,透着股天真稚气。
钟时天盯着看了会儿,着了魔一般俯下身,在赵疏遥温热的额头上亲了亲,低声说:“晚安。”
离开后,他像突然醒悟一般,脸嘭地一下熟透,如同一个短路的机器人,同手同脚的回到沙发上。
次日。
赵疏遥是在一片柔软的温暖中醒来的,眼睛还没睁开,他的身体自动依恋地蹭了蹭,蹭到了绵软光滑如煮熟的蛋白一样的东西,软乎乎的,很舒服。
他一蹭再蹭,终于睁开了眼一探究竟——
钟时天咂了咂嘴,睡得香甜。
赵疏遥睁大了眼,怀疑自己现在是否身处现实。
他怎么会和钟时天躺在一张床上,并且脸贴着脸,亲密如同连体婴?他动了动手,果然抱着钟时天的腰,手指不自觉捏了捏,多出来的肉不是肥腻的肉,而是软弹滑嫩的肉。
又捏了捏。
……
赵疏遥抽回了手,他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
他应该——
“哎哟!”
咚的一声钝响,钟时天惨叫,就算地上铺着地毯,冷不防摔下来还是很疼的。
赵疏遥坐起来,冷冷地看着他在地上翻滚。
钟时天捂着屁股叫道:“你干嘛推我下来?”
赵疏遥像在看一个变态:“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是我的房间啊!”钟时天悲愤不已。
“我睡在这里,你就不可以在。”这话说得实在没良心,可对象是钟时天,赵疏遥就很理直气壮,“活该。”
钟时天委屈地想哭,控诉道:“你太过分了,昨晚你踢被子,我还帮你盖上,全方位照顾你,你怎么能这样!”
赵疏遥抿了抿唇,气焰微收,昨晚他一夜好眠,具体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钟时天敏锐地捕捉到赵疏遥的缓和,抓住机会一跃而上,胖头鱼一般灵活地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团。
“你!”赵疏遥瞪着他。
“还早着呢,我再睡会儿。”钟时天闭上了眼睛,昨晚他睡得不好,在沙发上辗转发侧,经历了好几次差点摔下去,最终还是爬上了自己的床,本想着早上能在赵疏遥醒来之前再爬回去,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赵疏遥面色铁青,“起来,我要出去。”
钟时天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
“……”赵疏遥暂时拿他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式没辙,下去的时候倒还是大度地没踩着他,坐着穿鞋时,钟时天又忽然坐了起来,手从后面伸过来覆盖在他的额头上,“好像不烧了。”
赵疏遥身体僵了片刻,接着很粗鲁地把钟时天的手拿开,站起来对他一字一句地说:“再碰我就剁了你的手。”
钟时天像只受惊地蜗牛,缩进了壳里,小声说:“就知道凶。”
赵疏遥来到客厅,江茹正在布置早餐,看到他便笑着说:“早上好,疏遥。睡得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赵疏遥礼貌答道:“睡得很舒服,已经退烧了。”
“那就好,卫生间里我放了你的牙刷和毛巾,去洗漱吧,然后过来吃早餐。”
“好。”赵疏遥说。
“时天起了吗?”
“还在睡。”赵疏遥答道。
“真是只小懒猪。”江茹摇了摇头。
等他们快吃完了,钟时天才揉着眼睛下楼,“早上好,妈妈。”
“早上好宝贝,快去漱口,再晚就凉了”江茹说。
“好。”钟时天懒洋洋地答。
赵疏遥放下碗筷,彬彬有礼地说:“我吃饱了,谢谢您的款待,家里还有些东西要收拾,我先回去了。”
“回去了?”江茹说,“那可不行,药还没吃,体温也没量,没完全康复你可不能走。”
“这……”赵疏遥有些为难。
江茹把药拿过来,看着他吃完药在给他体温针,说:“还有大事要谈呢。”
“什么大事?”也来到饭桌的钟时天好奇地问。
江茹说:“疏遥,以后的日子你就打算打工赚钱吗?”
赵疏遥答道:“打工只是暂时的,我会把……”
“不是阿姨小瞧你们年轻人,只是你现在不仅要顾及学习,还有生活,甚至是生存,稍有偏颇,就一定会有一方受影响,这样你太累了。”江茹真诚地说,“你现在的主要,是好好学习,成为人才,才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所以我和你钟叔叔商量了,今后你的生活费由我们负责。”
“这怎么可以……”赵疏遥说。
“先听我说完。”江茹温和地打断他,“我们家的经济基础可以负担,你不用担心,如果你实在有负担,可以当做是借,不过我们不要利息,也不定期限。疏遥,不要拒绝,我知道你是个独立,而且自尊心要强的孩子,但你妈妈生前把我当做了她的好姐妹,把我们当做亲人,我希望你也可以这样。与其去费心费力的打工,不如接受亲人的好意,把重心放在学习上,蓄势待发,让那些人大吃一惊。你觉得呢?”
赵疏遥沉默着。
钟时天小声说:“我觉得很OK。”
赵疏遥斜了他一眼,接着站了起来面向江茹,正式地鞠了一躬:“谢谢您那么多次的帮助我,还有帮助妈妈。今后也多多麻烦了。”
江茹终于笑开了,说:“还真是雅子如出一辙。”
钟时天兴冲冲地问:“话说,你的日语是谁教的?自学吗?看动漫是不是不需要字幕?”
赵疏遥给了他一个白眼,“アホ。”(笨蛋)
钟时天说:“我听得懂的,这是骂人的话,妈妈你看他骂我。”
赵疏遥说:“我说错了?”
江茹无奈摇头,起身去厨房收拾,不理会他们幼稚的争执。
第二十三章
学校的食堂在大课间是会开放供应餐点,供青春期的学生们可以及时补充能量。
钟时天每个星期会去三次,虽然他每天都会在书包里装上许多零食,但一个星期总有那么几天想吃现做的。
人不少,但他还是占到了位置,美滋滋地端着堆满茶叶蛋肉包子炸鸡串炒面的托盘回到座位,专心致志地大吃起来。
食堂嘈杂不已,在各式各样的说话声中,“赵疏遥”这敏感的三个字猝不及防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钟时天抬起头,嘴巴油滋滋的,他左右环顾,心想赵疏遥不会也来吃东西吧?
却没看到他,按理来说他那样的人在人群中也是闪闪发光的存在,反正钟时天能一眼一个准。那就是不在了。
“……我真受不了了,你们什么时候我那么卑微低下的去和谁说话?没有吧?”
“那赵疏遥真是太不给脸了。”
“咱也别理他了,让他孤零零被孤立,活该。”
怎么还有?
钟时天的小雷达警惕地转悠,捕捉到了声源,他悄悄转头,坐在他后面那桌的,是眼熟的人,钟时天见过他们被赵疏遥利落的收拾一通,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李阳立了。
“也别这么说。”李阳立叼着根油条,“他的身手我敢说,这学校没人是对手,就是性格实在不敢恭维,啧,你说怎么会有像他那样高冷的,我上赶着和他结个哥们儿都看不上?”
“要我说,就别理他了,让他当独行侠去。”
“就是,现在全班都是到我们几个热脸贴他冷屁股了。”
李阳立叹气,“我还想和他学几招呢……算了算了,高攀不起。”
“别算了呀!”
另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把这几个人吓了一跳。
钟时天看着他们就像看到了失落的家人,亲切地说:“在聊赵疏遥?加我一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