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钟时天接了过来。
两人喝着茶望着煞白的天空无言,过了好一会儿北原云又突然说:“上次你来这里的时候,你和影秀在一起了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钟时天无奈,点头说:“在一起了。”
北原云小恶魔一样笑了,“那你看到我和影秀,有没有误会?”
这一直是钟时天心里的一根刺,他问:“你们当时不是在交往吗?”
“他根本不承认,大无赖。”北原云气哼哼道。
钟时天心里拨云见日,他悄悄松了口气,原来这也是赵疏遥骗他的。
“好无趣好无趣!”北原云跳了起来,生气的看着钟时天,“看到你我就想吃甜食!都怪你,我胖了五斤!”
钟时天回以无辜的目光,“我胖了十五斤呢。”
北原云立刻开心了起来,把钟时天拽起来左右的看,冬天的大衣掩盖住了身材,但从脸型上看钟时天确实比上次见面胖了点儿,“这还差不多。”
女孩子的情绪可真古怪啊。钟时天感叹。
“走,我带你去吃鲷鱼烧。”北原云拉着钟时天的胳膊往外走。
“疏遥叫我在这里等他。”钟时天说。
“整个本家都是他的,还怕你走丢了?”北原云很强势。
厨房离得不远,厨师见到北原云,恭恭敬敬的叫她“北原小姐”。
鲷鱼烧应该是她早就吩咐好要的,一来就能拿到,握在手里还有些烫,一口咬下去,先是略略焦脆的表层,然后是软糯的皮馅,最后饱满的红豆馅甜丝丝的流了出来,滚烫香甜,把两人烫得跺脚,额头都渗出汗来。
“好吃——”北原云发出幸福的叹谓。
钟时天也喜欢吃,嘴巴塞得满满的呵着热气,咀嚼的时候眼睛惬意的眯起来,像一只被脑下巴的猫咪。
北原云有点酸溜溜的想,怪不得影秀那冰坨会喜欢,确实有一点点可爱。
嘴里吃着一个,手里拿着一个,他们走出厨房在本家散步。
上次来时钟时天心不在焉,这次可以好好参观,南野本家真是大得吓人,钟时天本以为这里只是几户南野家族的人住处,没想到本家至少居住着上千口人,不仅是南野本家人,还有外姓的家臣,神社的僧人,私人医院,甚至还有跟着南野雄志混黑帮的养老成员……
“疏遥居然要管那么多口人?”钟时天震惊道,所谓的家主其实就是村长吧?
“他是掌权者,管理者是下面的南野族人。”北原云说,“南野家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就算远在中国也不用担心日本的事会鞭长莫及。
后山居然还是私人猎场,不过北原云说,南野雄志在位时对狩猎很热衷,山上的猎物都快被猎光了,近几年猎场都处于封锁状态。
他们一路走走看看,渐渐走到了一处偏远孤僻的别院。
“这边没什么好看的了。”北原云不打算带钟时天参观这里,“我们回去吧,影秀那家伙大概快回来了。”
钟时天好奇地往里看了一眼,但还是点了点头。
“云,路过也不进来喝杯茶吗?”
一道幽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钟时天抬头,看到了阁楼的窗子边趴着一个瘦削苍白的男人,寒冬气候他却穿着单薄的浴衣,低头对他们阴恻微笑。
“立武。”北原云皱着眉,把钟时天护在身后。
“为什么要害怕我?我现在只不过是被困在这间屋子里的废人,不是吗?”南野立武阴柔道。
钟时天知道这个名字,在赵疏遥没有得势时,南野立武伤害过他。于是钟时天的目光也沉了下来。
“我见过你吗?”南野立武歪着脑袋问,“我喜欢你的长相,要来喝一杯茶吗?”
“别理他。”北原云说,“他脑子不正常。”
“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呢,云,你不记得了吗?以前你还想当我的新娘呢。”南野立武吃吃笑着。
“闭嘴!丧家犬!”北原云恼怒喊道。
南野立武目的达到了,又把目光放在钟时天身上,他恍然道:“我记得你了,是在影秀的电脑里,还有那张光碟。是你吧?瘦了不少呢。那么,你和影秀是什么关系?兄弟?朋友?还是……情人?”
“我们别和神经病纠缠。”北原云想把钟时天拉走,但钟时天却没动。
“我猜是情人。”南野立武悠悠道,“他终于敢把你带回来了?真幸福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钟时天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可惜罢了。”南野立武说,“祝你们幸福,唔……如果能走到最后的话。”
钟时天深深皱起眉,“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出来。”
“还是不要了吧?要是破坏了你心目中影秀的形象可怎么办?你放心,他不会伤害你的,至少在喜欢你的时候,是不会的。”南野立武说完,发出意义不明的闷笑。
钟时天沉默了下来。
“时天,他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能相信!”北原云说。
南野立武放柔声音,对钟时天伸出手,“要来和我聊聊吗?你所不了解的影秀,我统统可以告诉你哦。”
钟时天依然没有说话。
北原云生气地指着南野立武说:“你敢对他出手,影秀不会放过你!”
南野立武充耳不闻,目光紧锁钟时天:“难道你不想知道爱人的另一面吗?影秀曾经做过的事,你绝对想象不到,或许我可以让你认清你们的感情呢。”
“谢谢。”钟时天给出了礼貌回应,“但是抱歉,我和南野影秀不熟,也没有和他在一起,他的四面八方我都没兴趣了解。”
“真的吗?”南野立武拖长了声音。
“但是我会把你今天的挑拨离间添油加醋的告诉他。”钟时天认真道,“他很在乎我,你应该不会好过。”
说完,钟时天转身走了。
北原云幸灾乐祸,“你惨了。”
南野立武维持着悠闲淡然的模样,目送他们走远后,眼神才阴毒下来,狠狠把腿上的暖手宝砸出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钟时天和北原云回到主屋时,赵疏遥已经坐在那儿了,他的下半身放在被炉里,钟时天知道这玩意儿的厉害之处,赵疏遥南市的房子拆迁后,他的被炉就到了钟时天家里。每当冬天,除非意志力非常坚定,否则坐在里面根本出不来。
赵疏遥掀起身旁的被子,钟时天立刻把大衣一脱,坐进去。
里面像藏了个太阳一样暖烘烘的,钟时天惬意的叹息,软软的趴下去。
赵疏遥歪着身子抱住他的腰,脑袋靠在他的肩上。
看着原本腰板挺直的人一下变成懒散的树懒,北原云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给这对狗男男一个白眼后,她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被欺负了?”赵疏遥柔声问。
北原云说南野家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赵疏遥的眼睛,果然没错。钟时天摇头,“我哪那么容易就被欺负。”
“我叫人帮你出气,嗯?”赵疏遥亲了亲钟时天的颈侧说。
“我没生气。”钟时天打了个呵欠,“只是有一个疑惑,那个叫立武的,他之前不是做过坏事吗?为什么还能继续在本家生活?”
“这是他们一家用所持的所有股份换来的。”赵疏遥说,“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就越好面子,把他们赶出去只会受人耻笑,倒不如老实在本家呆着,就算寄人篱下。”
钟时天哼唧了一下,说:“还是不解气。”
“对付人要拿准命门。”赵疏遥笑了一下,在被炉下的手摸进了钟时天的衣摆里,贴着他温热的肚皮,“像他们那种追求钱权的人,让他们碌碌无为就是最狠的惩罚。”
钟时天小声“嗯”了声,眼睛闭了起来,呼吸悠长。
“时天?”赵疏遥轻声唤道,“宝宝,睡着了?”
他亲了亲钟时天的耳垂,脸颊和嘴角,目光温柔得要滴出水,他为钟时天披上大衣,然后起身往外走。
钟时天是被嘈杂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吵醒的,他揉着眼睛坐直,发现有不少人从南野希的房间进进出出。钟时天立刻联想到了不好的地方,赶忙起身跑过去,“希さん怎么了?”
却被挡在屋外,是一直照看南野希仆从智子,“夫人醒来了,正在换衣服,钟先生稍后在进去吧。”
钟时天闻言松了口气,又坐了回去,赵疏遥很快也回来了,得知南野希的情况,便和钟时天一起坐着等待。
“脸都留印了。”赵疏遥捏了捏钟时天的脸蛋。
“你去哪儿了?”钟时天问。
“替你出气。”赵疏遥答道,他把手伸到钟时天面前,“手冰了,暖暖。”
“我又不是暖手宝。”钟时天嘟囔,却还是握着赵疏遥的手,把掌心的温度全都送过去。
等了一会儿,北原云从南野希房间里探出头,“男生们,可以进来了。”
他们走了进去,就见南野希身着一身橘色的和服,盘起发髻,略施淡妆,她跪坐在小几钱,一手执茶壶,一手按袖,带着热气的茶水倒出,顿时茶香溢室。
早上她还是虚弱卧榻,奄奄一息的老人,现在却又变回了那个温婉优雅的南野夫人,明眸善睐,似乎连皱纹都抚平不少,像是年轻了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