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什么可笑的。”钟时天说,“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没错的。”
“影秀那家伙,在其他地方对我很好的。”北原云看着银叉上的蛋糕,“我一直想当模特,但是爸爸妈妈都不允许,他去支持我的梦想,我犯错了会严厉的指责我,也会在爸爸面前替我求情,爸爸走了之后,他承诺会负责我的人生,明明我们是同龄人,他却像我的哥哥。”
“可他这个人,超级讨人厌。嘴巴很毒,也不温柔,从来不把别人的心意放在心上,在爱情上更是不给我一丝可能性,我为什么会喜欢他?”
钟时天低垂着眼,他认真听着,心里无声泛起酸涩,这是赵疏遥和另一个人的故事,与他无关的故事。
“你知道吗,影秀他来南野家的第一年,雄志先生就去世了,在去世前一天,他宣布影秀是南野家的少主,成年后直接继任家主之位,听着很风光,但雄志先生离开后,南野家就没人能保护影秀。”
“被虎视眈眈,这可能也是雄志先生的目的,想用身边的环境鞭策影秀快点成长起来,但是那时候他才十七岁,就被迫陷入龙潭虎穴里。”
“虽然能上学,外出,但无论他做什么,身边都有两个以上的人监视,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手机都是受监听的状态。”
“南野家没人承认他少主的身份,那个家对于影秀而言,就是被猛兽环绕的孤岛,他寸步难行,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谨慎。”
“大概是他在这样艰难危险的境界,依然能挺起胸膛无所畏惧,太过耀眼了,我才会那么喜欢他吧。”
北原云缓缓呼出一口气,又吃下一口蛋糕,补充了一点甜。
她又接着说:“这么多年,他在那个家做过的傻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现在想来,都是与你有关的。”
钟时天微微睁大眼,讶然的眼神无声询问。
“之前告诉过你的,因为一张光碟,影秀和立武拔刀相向,立武是南野旭人的儿子,当时他想把影秀养成傀儡,是南野家幕后的集权者。影秀和立武起冲突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他因此被关了三天的禁闭。”
钟时天怔愣地看着眼前精美的糕点,胸口像被堵住,不通畅的闷疼。
“再之后,影秀的一个音乐盒失踪了,那家伙几乎要把南野家翻开来找,不冷静的模样被南野家的那些人挑出来责怪,最后找到的时候,那个音乐盒都碎了。”
“影秀的下场也不好,他被施行家法,遍体鳞伤的,我去看他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以为他会这么死掉。”
“我以为那是雅子小姐留给他的遗物,他告诉我不是,是他喜欢的人送他的生日礼物。”
钟时天握紧拳,想用指甲扎进手心的疼痛让自己克制住,冷静点儿。他一直知道赵疏遥在日本过得不会太好,要是他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就不会走到断联系这条绝路,钟时天不想去追寻这些内因,然后对赵疏遥心软,这是赵疏遥的选择,就像他自己所说的,走捷径的代价。
……可做不到。
他做不到在得知这些详细的事,得知赵疏遥曾受过的苦,疼过的伤而继续无动于衷。
仔细想,赵疏遥对他的喜欢似乎没有带来过好事,让他有了软肋,走得畏手畏脚,甚至可能把命搏出去。
可他还在喜欢着。
钟时天呼吸都变得难过,他迫切想做什么,做一件被他埋在灵魂深处,几乎要被他遗忘的事。
“那么,你对影秀是什么想法呢?”北原云直视着钟时天,目光冷硬而具有穿透力,“说实话,我看不出你对他有多喜欢,要是你不要,那就让给我好了。”
钟时天猛地抬头,漂亮的眼睛里有菱角般尖锐的严峻。
北原云不以为意,说:“如果你点头说喜欢他,我明早就回日本,说实话我更习惯东京的生活,但你摇头了,我就一直待在这里,影秀在哪我就在哪,死缠烂打,迟早会耗得他投入我的怀抱。”
”你的回答是?”
“我不认识什么影秀。”钟时天说。
北原云眉梢微挑。
“我只认识赵疏遥,他已经把自己送给我了。”
钟时天起身,对她礼貌微笑,“多谢款待,祝你平安到家。”
北原云看着钟时天离开后,御姐的神情一下萎靡了下来,她泄愤般把精致的蛋糕戳得稀巴烂,愤声说:“可恶!我是输了吗?区区一对基佬!你们不会长久的!可恶可恶可恶!”
侍者推着餐车走来,三层餐车摆满了美丽香甜的糕点,“刚才那位先生为您点了店内所有蛋糕,请问要打包吗?”
北原云的表情短暂的阴转晴,她哼哼道:“点那么多,把我当猪吗?先上再说!”
钟时天回到家时,天已经暗下来了,屋子里却没开大灯,只有沙发旁那盏昏黄的台灯。
台灯的光刚好能照亮躺在沙发上的人。
因为太高了,他必须屈着腿才能被沙发装下,他枕着胳膊,侧颜安静姣好,睫毛投出长长的阴影,唇形完美,微微下塌,一看就是个不近人情的美人。
钟时天走近他,伸出手轻轻触碰他的脸。
赵疏遥眉头动了动,睁开了眼,看到钟时天他先笑了,声音有些沙哑,“你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他坐了起来,仰头依恋的看着钟时天。
钟时天问:“赵疏遥,我送你的音乐盒呢?”
这个问题让赵疏遥一瞬间慌乱了起来,“音乐盒它、它在我房间里……”
钟时天在灯光下显得晦涩难懂的目光又让他放弃了挣扎,他丧气的低下头,“我没保护好它,对不起……”
接着,他被拥抱进一个些许单薄的胸膛里,那双环着他的胳膊力道很大,甚至在微微颤抖。
“……时天?”赵疏遥不可置信,他的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起来回抱着钟时天的背。
“赵疏遥,你这个人,你这个人……”钟时天嘶哑的说,他深深埋进赵疏遥的颈窝,那里的温暖唤醒了他身体里所有的悸动,他无法自控的流泪,说不出完整的话。
“时天,怎么哭了?”赵疏遥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手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后背,“你去见谁了,他欺负你了是吗?”
钟时天让身体和赵疏遥贴得更紧,几乎要把自己嵌进去。他摇头,呜呜哭着。
“乖,乖,抬头让我看看。”赵疏遥柔声哄着,手轻捏钟时天的后颈。
钟时天蹭了几下赵疏遥的衣服,抬起头与他面对面。
他才看到,赵疏遥的眼眶也红了。
然后嘴唇贴了上来。
辗转的亲吻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惶恐,钟时天闭上眼,放松身体交出了自己。
“时天。”赵疏遥吮吸着他的下唇,似乎哽咽了,“我好爱你……”
第一百零四章
自那晚钟时天主动投怀送抱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变得亲昵了,可又总差了那么点儿火候,钟时天的坦诚似乎是昙花一现,赵疏遥每次看到他又在和自己保持距离,就不禁怀疑那天发生的事是否是真实的,不过他故意拉近距离钟时天也没抵触,这让他稍稍安心。
赵疏遥尊重钟时天的踌躇,他们的关系已经更进步一了,要拿下只是迟早的事,他不急于求成。
之后钟时天完成答辩,论文也顺利过关,同时又要准备教师面试,虽然忙碌,但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最终结果也没辜负他的努力,毕业后的一个星期,钟时天正式上任,成为一名伟大的人民教师。
教的是历史,学生是半大不小,正值中二期的初中二年级。钟时天任教当天在学校引起不小的轰动,因为他长得帅,脸又嫩,是师太与方丈中的清流。
刚开始接触那群小萝卜头,钟时天还有些应付不来,因为他之前面对的都是大学生,他们安分老实,除了偶尔看看手机,还是很乖的。
但初中生的精力旺盛得可怕,特别是新老师看起来不比他们大多少,闹得就更欢了,他们虽然不是故意让钟时天下不来台,但钟时天面对一池青蛙乱叫,确实下不来台了。
为了庆祝他第一天上班,赵疏遥带他去吃高级海鲜料理,得知他的上班体验不是很好后,赵疏遥心疼又生气,“你那么软,他们肯定欺负你,要凶起来。”
钟时天做了个皱脸龇牙的凶恶表情,“这样吗?”
赵疏遥笑着摇头,“不行,可爱的表情在家做就行。”
可爱?钟时天照着手机,被丑到了,他开始对赵疏遥的审美产生怀疑。
不过万事开头难,钟时天的专业水平过硬,再加上严厉的班主任替他提前做好了学生的工作,青蛙们终于收声,课堂总算和钟时天想象中的重合。
赵疏遥每天都会来接他下班,只不过他总把豪车停在校门口,然后再往车门上一靠,就跟怕杂志封面似的,不引人注意都难。
香车美男风雨无阻的出现在校门口,想不引起讨论都难,在某次办公室里老师们聊起这件事打趣钟时天是“微服出访的大少爷”,被主任听到后,他就被约谈了一次,说主任叫他低调些,别把不良的奢靡风气带到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