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梓尘回到宿舍,坐在书桌前点了根烟,整根烟还没抽完,手机却来了条短信:到职工操场来。
郭梓尘从抽屉里拿出那用纸包好的钻石耳钉,想了想,最后带在了身上。
他本想把这东西当做证物一起交给律师,可是他心里更清楚,自己斗不过他。斗不过便不斗,干脆让他打一顿,然后断个干净。
这职工操场在教学区和生活区中间,准确来说更加靠近教学区,已经十二月,操场上本就没了夏天那般热闹,再加上在冬夜的冷风中跑步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有,也不会特意跑来职工操场。所以郭梓尘在看台上环顾偌大的操场,一眼就瞥见了在暗黄色灯光中那一片人影。
来的人还不少。
郭梓尘走下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柯琛踹翻在地。柯琛蹲下来,拽着郭梓尘头发,笑道,“我说你,那天脏了我的衣服,都不知道道个歉?”随后把人拽起来,冲着郭梓尘肚子又踢了一脚。这一脚不轻,郭梓尘感觉自己心脏好像被踢碎了了,趴在地上狂咳不止。
柯琛那几个朋友都一副看戏的表情,无恐郭梓尘不被打死。只有宋思哲看着地上的人,皱了皱眉头。当初的林星沐便是这样,被柯琛踹到胃壁破裂。
宋思哲上前拉住柯琛,“琛哥,先把话说清楚。”
见柯琛沉默不语,宋思哲把郭梓尘扶起来,问他,“这些天,你想清楚了么?”
郭梓尘低着头,看着柯琛,“没什么可想的。”随后从口袋里掏出那用纸包着的东西,“这个,还你。”
郭梓尘这个举动,宋思哲比柯琛还要震惊,“这…这不是…”
郭梓尘没理会宋思哲,还是对着柯琛,一脸决绝,“喂,我说这个还你。”
柯琛气的全身都在发抖,他第一次被人这么拒绝,仿佛被当众打了个巴掌。
“不要是么?那我扔了。”郭梓尘见柯琛沉默不语,笑着随手便把那耳钉扔进操场中间的草坪里。
只是这一扔,宋思哲便松开了扶着郭梓尘的手。这人太不识好歹。
不管他做了什么,只要柯琛想宠他,便不会计较,只是有关林星沐的一切,是千万碰触不得。那是柯琛的底线。
郭梓尘扔了林星沐的东西,便别指望能全身而退了。
第7章 柯琛的家世
那耳钉被郭梓尘扔进漆黑的草坪里,本来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着暗淡的魅影,只是一阵北风呼啸而过后,便再瞧不见光亮了。
“呼~”柯琛吸了口气,伸出右手揉了揉眉心,随后整个手在郭梓尘脸颊上深深地扫过,最后竟然笑了,“我说,你是真不知道我是谁?”
郭梓尘刚刚用力扔完了东西,心口突突发疼,嘴里一口血气。加上左脚踝旧伤未愈,失去了宋思哲的搀扶便有些站不住。他眼前有点黑,硬是强撑起来也只能佝偻着腰,外人看来,只能看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怂样,看不透内脏的绞痛。
以前跟着王二海打架,郭梓尘也没少被挨揍,不过对方都是胡乱拳打脚踢,挨个半天揍最后躺两天就好。可刚才被柯琛踹的两脚,虽然避开了脾脏,但是冲着心窝子,就像把心脏拧了拧,那心头血就像水泵里刚抽出来的水,争抢着要往上冒。才两下不至于要人性命,但是疼到让人说不出话。
这是练过的。
此时此刻郭梓尘才意识到,柯琛并不像王二海,他们之间的事,也不会被揍一顿就能解决。
他可能会被打死。
柯琛瞥见郭梓尘那半死不活的模样,没半点心疼,反倒怒气更盛。对他来说,想把人解决掉就像吃螃蟹,蒸的时候容易,不过是处理起来麻烦一点罢了。
不过冷血如柯琛,也不会在学校操场大开杀戒。他拎起郭梓尘衣领,随后按着郭梓尘后脑勺,狠狠把郭梓尘整个脸砸向操场跑道那坑坑洼洼的地面,仿佛手里砸的不是个人头,而是块冰冷的石头。
一股热液缓缓从郭梓尘鼻中流下,一开始还是星星点点,随后便如海浪翻滚,只是在冬夜的黑暗中,并没有那么猩红刺眼。
柯琛蹲下来,看着趴在地下拼命捂着鼻子的郭梓尘,笑道,“没听见么,我问你话呢。嗯…如果知道我是谁,还敢这么做的话,我反倒很佩服你。”
要说郭梓尘本是个怕疼且怂的人,早就该跪地求饶,可不知道这会怎么会变得如此硬气,就好像古代的怂蛋小兵,仗没打的之前怕的要死,整日提心吊胆不得安宁,总想着当个逃兵,可是真的被攻城略地的时候,反而会勇敢的拿起长矛,对死亡变得释然。
“咳…你…你是谁?一个神经病?一个强***奸犯?一个就该被十万蛆虫啃食尸蜡的人渣…”
这话一出,柯琛朋友们倒吸了口凉气,随后有人受不住这肃杀的气氛,尬笑道,“琛哥,这妮子你在哪儿找的,呵呵呵,你看看,这个嘴真是真是毒呀。”
柯琛没理那人,摸着郭梓尘棉服口袋,掏出包烟来,问他“你还抽烟?”
郭梓尘笑了笑,“若不是知道我抽烟,你怎么知道我口袋里有烟?”
听了这话,柯琛脸上竟有些惊讶,“原来有些地方你不傻。”
郭梓尘手扶着地,侧着身子企图站起来,但是左脚踝和心头吃痛,愣是怎么都起不来。郭梓尘对着柯琛讽刺的笑了笑,“呐,傻的是你吧。动不动就找人查我,莫不是爱上了我?只是对不起呀,我这辈子都不能回应你这死玻璃的心意。”
柯琛脸上那佯装的惊讶没了,也没有暴怒到面目狰狞,反倒是没什么表情。
“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
“你们都滚,我有点私事要和他解决。对了思哲,二十分钟以后找人来处理一下。”
宋思哲上前拉住柯琛胳膊,警惕道,“琛哥,这里可是操场,摄像头都关了还是不保险。”
柯琛笑着拍了拍宋思哲的肩膀,打趣道,“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说的我要做什么一样?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了解?”
宋思哲吓出一脸冷汗,心道就是因为太了解你。
柯琛也没了笑,又重复了一遍,“我说,都滚。”
“嗨,都散了散了。让琛哥自己玩,咱们哥几个喝酒去!”
临走前,宋思哲瞅着被柯琛按在地上,脸在血泊里拼命呼吸的人,终于是于心不忍。
……
郭梓尘走后,王玢在食堂坐了好久。其实王玢并不是那么有原则的人,他以前的狐朋狗友一堆一堆,什么缺德事儿没干过,他不照样跟他们醉生梦死。只不过对于郭梓尘,王玢打心底是喜欢的,这感情,不管是朋友之间的哥们义气,还是什么其他的,总之他觉得郭梓尘和他以前那些朋友不一样。
对王玢来说,郭梓尘是个神奇的人,那人抠门又傻***逼,对人却是掏心窝子,平时二人打骂居多,可是他总能无意间让人心里觉得温暖。那人贪玩却又上进,明明一副吊儿郎当的怂样,认真起来却又酷爆了。
刚开学军训那会,王玢的受不了整日晒个大太阳,愣是下午五点军训结束的时候跑回家吹空调。有点热汗,再这么吹了一晚上,王玢开始头疼脑热,第二天便跟学校请了假。郭梓尘还给他发消息骂他像个老娘们一样娇娇滴滴。王玢不服,于是第二天下午就又回了学校,只是晒了一下午,大半夜他开始发起高烧。
王玢被烧的模糊,半夜三点下床找水吃药。王玢撕开一袋板蓝根倒在杯子里,就着桌子上那微弱的台灯四处摸保温壶。摸到之后,才发现水壶的空的。于是王玢又跑到郭梓尘桌子上一顿乱翻,郭梓尘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睡得模糊,迷迷糊糊问他,“你干啥呢。”
王玢更迷糊,委屈道,“没热水了。”
“呼~那你烧点。”说完翻个身,眼皮沉沉,眼看要睡过去。
王玢穿着睡衣,杵在郭梓尘床底下,“你忘了,寝室十一点以后断电。”
“那他妈就喝凉的。”
王玢瞅了瞅杯子里的板蓝根,问郭梓尘,“凉水冲板蓝根会不会苦。”
“你喝板蓝根干啥?”
“我好像发烧了。”
郭梓尘顶着困意,愣是把眼睛睁开了。他下床,摸了摸王玢脑门儿,在天气还十分炎热的九月初,竟是烫了手。
“***,你他妈没被烧死啊。等着,哥们给你找热水去。”
于是郭梓尘光着膀子,跑到一楼宿管大爷门口,哐哐敲门,敲了得有十五分钟,还真给敲开了。
大爷穿个小拖鞋,揉着眼睛问他,“大半夜的,你有事吗!”
郭梓尘让大爷给寝室通电,说舍友发烧了要烧热水。那大爷也是懵了,义正言辞的拒绝之后,让郭梓尘拎走他的热水壶。
郭梓尘走后,大爷刚关了灯躺进薄薄的夏凉被里,门又哐哐响起来。
郭梓尘对着大爷傻笑一声,“大爷,我忘了问,你这里有退烧药不?”
大爷:“……”
等郭梓尘拎着两袋布洛芬和一个红色暖水壶回寝室的时候,王玢又裹着被子睡下了。郭梓尘瞅了瞅王玢杯子里那没动的板蓝根,于是把布洛芬泡了叫王玢起来。王玢挣了挣眼睛,瞥了郭梓尘一眼,就又闭上了。郭梓尘无奈,于是上床把王玢扶起来,捏着王玢的嘴,硬是把一大碗药给他灌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