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简星对他爱答不理,聊不上几句就要抽身,柏嘉赶紧搬出昭阳,说昭阳刚刚还和他们一起喝酒。
简星立刻品出了不对。
说是幸好,可简星还是心疼,狠狠地心疼。
这一次,昭阳是为了他,才承受这些。
刚才,简星问昭阳是不是想他了,昭阳那气若游丝的一声嗯,像一只无形的手,力大无穷,拧住他的心脏,攒得他透不过气。
一种难受得奇异的快感。
简星:以后想我了,就跟我说
不要那样委屈自己。
不值得。为了他也不值得。
昭阳:我想你了
简星怔住。以为看错了,又看一遍。
再看一遍。
清清楚楚四个字,没有看错。
我想你了。
简星:想我,还是想见我?
昭阳:想你,想见你
简星:现在?
昭阳还在为自己敢说出这种话而脸颊发烫,纯粹是那一瞬间没忍住,尤其想到简星又要消失一个星期……
看到这个“现在”,昭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昭阳:啊?
简星:在家等我
昭阳有点吓到了:你要做什么?
简星:去找你
昭阳:你不是要去赶飞机吗?
简星:不赶了
昭阳:明天的通告呢?
简星:推了
昭阳这一瞬间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觉得简星小孩子气,但是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他这样不顾一切地冲动。
只有年轻才可能有的小孩子气。
昭阳:别
昭阳:你别闹
昭阳:我这几天都没事情
昭阳:我
昭阳鼓足勇气打出下一句:可以去找你
简星已经在让司机掉头了,差点没把小赵吓死,小赵还在跟他讲道理,简星就看到了昭阳这句话。
简星:你来找我?
简星:真的?
昭阳:真的
小赵惊恐地看到,车里昏暗的光线中,简星突然嘴角一扬,笑得跟中了五个亿彩票。
简星:好,说定了,不许骗人,不然
简星:要受罚的
简星抱着手机一个人傻乐了半天,猛地意识到车子正在掉头,便道:“继续去机场吧。”
找了半天路口的司机:“……”
濒临崩溃的小赵:“……简哥你能不能别老这么吓人!我才23岁我不想心肌梗塞而死啊!”
幸好他还没把这事告诉纪哥,不然他又得替简星挨纪哥一顿削。
两人一直聊到简星上飞机,昭阳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这一夜虽然也多梦,但睡得很安心。
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网络地震了。
简星半夜就到了酒店,早上6点,微博发了一张自拍。
人还在床上,清爽的素颜,眼神前所未有地温柔,嘴角带笑,凝望着镜头。
配文很简单:早安。
粉丝们疯了。昭阳醒来时,这条微博转发已超30万,最热门的置顶评论是:我恋爱了。
昭阳一对上照片里简星的眼神,心就砰地一跳。
虽然这么想好像挺不要脸,但他知道,就是知道,简星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简星看着的人是他。
这种寂寞又幸福的感觉。全世界都在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而狂欢。
昭阳正在看机票和酒店,周燃突然来电话,说他已经安排好了,昭阳只管在家里等着车来接就行。
周燃雷厉风行地说完了一通就挂了电话,昭阳连个客气的机会都没有。
昭阳:“……”结果还是要麻烦他。
周燃是派自己的助理去接的昭阳,一辆气派的迈巴赫开进那陈旧的小区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路上还有几个遛狗带娃散步的老人好奇地驻足观望。昭阳头皮发麻,拎着行李匆匆下楼,像做贼一样把自己塞进车里。
幸好林溪谷还没回来,不然……
对了。昭阳猛地想到,这事……怎么跟林溪谷说?
问题是,这是个什么事?
他和简星,现在是……什么情况?
昭阳有点懵。
情人?爱侣?暧昧?……炮友?
最后一个念头蹦出来时,昭阳的脸腾地红了。
炮友当然是不可能的。他们怎么会……发展到那个地步。
他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也不知道简星想怎么样。
只是怀念甚至享受简星那个吻,只是想见他,强烈地想见他。
只是想到了,就去做而已。
这次又见面后会怎么样……他没想过。
没想过,却停不下来。
车子呼啸向机场,昭阳靠着椅背,忐忑又心甘情愿地闭上眼。
昭阳到的时候,简星还在做一个杂志专访,晚上有一场一个小时的直播,然后今天的工作就算是结束了。
简星这回没敢让自己团队的任何人知道,让周燃那边安排人接待昭阳,简星还在微信嘱咐昭阳,自己要忙到很晚,让昭阳别等他,先吃饭,想出去玩或去购物都可以,周燃的人会带,费用他这边报销。
昭阳突然觉得,一直拒绝被包养的自己,仿佛享受到了被包养的感觉。
昭阳说自己不需要任何招待,到酒店入住就让人家离开了。洗了个澡,休息一会儿,就独自窝在酒店房间里刷电影。这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面积比他家都大。
晚上10点,简星终于收工,也不知道怎么甩脱小赵的,自己独自开了车过来。他提前包下了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但没跟昭阳说,只告诉他自己10点半左右去找他,到时带他去吃好吃的。
昭阳对去吃好吃的总是理解为街边大排档,这是林溪谷的常规操作。简星当然不太可能,但昭阳也没想得那么隆重,毕竟都这个点了,一般人不会再吃正餐。
所以,简星带着他走进富丽堂皇的旋转餐厅时,他低头看看自己的牛仔裤、半旧运动鞋和有点脱漆的卫衣,第一反应是回去换衣服。
虽然他也没带什么能配得上这里的衣服……
侍应生都穿着优雅的正装,毕恭毕敬地朝他们鞠躬。简星换了直播的那套衣服,穿的是春季新款薄风衣,走路一如既往地带风。昭阳像个走错片场的小孩,被简星拉着,窘迫地跟着他往窗边的座位走去。
菜也是提前点好的。简星和昭阳在一个剧组一起吃了几个月的饭,清楚昭阳的口味,尽量按着他的喜好点。人一到,菜就陆续上来了。
还有钢琴师在演奏。那旋律昭阳记得,正是简星那首《Star》。
一遍又一遍重复,向某些人提醒某些记忆的存在。
昭阳总觉得,这顿饭……有点太正式了。
他和简星的这次见面,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以往简星对他也好,但总是那么随性,像那晚雨里的那个吻,临时起意,不顾后果,狼狈得欲罢不能。
尽管已经亲过了,还亲过两次,此时昭阳面对简星,却拘谨得从眼神到一双手都无处安放。
餐厅里还有别人,两人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甚至没说太多话,略显安静地吃完一顿美味佳肴,两人出餐厅,简星送昭阳下楼。
到了房门口,昭阳看着简星,欲言又止。想来想去,只憋出一句:“晚安。”
简星笑,“前辈,等我一会。”
昭阳:“啊?”
“10分钟。”
简星说完就跑了。
昭阳看着简星匆匆离去的背影,张着嘴,没来得及问出口。
只好先把门合上,一个人静静地倒计时。
人生最漫长的10分钟。好像如梭的日月突然被什么绊住了脚,任性地说慢放就慢放。
滴答滴答滴答。
昭阳正打算开门第三次张望之际,门铃响起。
这里的隔音很好,但昭阳整个人正背靠着门板,隐约听得到外面的歌声:“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
昭阳开门,“你在唱什么?”
简星双手放在背后,笑,“召唤前辈啊。”
周燃总形容昭阳是小白兔,简星有时候想起,就忍不住想象一团又轻又软、洁白无瑕的毛团子。
像前辈一样。轻轻碰一下就会把他惊走。
“我能进来吗?”简星问。
昭阳明知他背后藏了东西,没藏严实,透过他的肩头瞄到了一簇颤动的花枝,昭阳假装什么也没看到,拉开门,后退,让他进来。
简星以脚底一推,门很快自动合上。
“坐吧,”昭阳欲盖弥彰地找事情给自己忙活,“喝水吗?”
不等简星回答,就自顾自给他倒水。
“前辈,”简星来到昭阳身后,“送你的。”
昭阳转身,简星将一大束洁白的满天星递到他面前。
昭阳意外地接过,有点茫然,更多的是开心。
“谢谢。”
“前辈,你知道满天星的花语是什么吗?”简星问。
“好像在电影里看过——”昭阳话到一半,突然止住。
他记得那部电影里是这样说的:满天星代表甘做配角的爱。可以在暗处看着你幸福,不被你记住也没关系。
看昭阳的表情,简星有点猜到了,轻轻一笑,“我不知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