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秒后,这条消息就弹到了宋淮的推送栏。
孟习一边关注宋淮的动向,一边注意唐德,另一边还要掩饰地在桌下玩手机,一心三用忙得不亦乐乎。
等了大概四十秒左右,宋淮终于回了,难得的是竟然还连着回复了好几条:
[高一的时候班主任让我和文艺委员搭伴做支持,我明确拒绝后,她还是把我的名字报了上去。]
[那次的月考,我坐在考场里,除了姓名学号和班级,其他一字未动。]
[从此之后,她就再也没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了。]
孟习看完顿时:“…………”
感情这位还是惯犯。
他正要回复,忽然听见正当口传来唐德幽幽的声音:
“下面的两位同学,知道你们感情好,但是打情骂俏是不是也得看个场合、有个限度?”
“不要以为坐在下面埋着头老师就看不见你在干什么了。你那些小动作,我看得一清二楚。”
唐德放下手里的草稿,脸上写满了沧桑和沉痛,“孟同学,宋同学——对,说的就是你,还有完没完了,手机都给我交上来!没收!”
孟习:“……”
宋淮:“……”
第18章
自从初二后,孟习就很久都没有感受到坐在中排座位、阳光从窗边倾斜而下了的氛围了。
好像视野都开阔了许多。
当然也有坏处,坐在中间,被老师和同学包围着,玩手机吃零食打瞌睡这种事情,一眼就看见了。
尤其是今天,赵倩倩因为有事,所以和别的老师调了课,一下午四节课连上,再加上午休的数学自习和大课间,简直是酸爽得屁股都得麻。
孟习享受了五分钟的阳光沐浴,马上就开始如坐针毡。
赵倩倩今天开的是新课,孟习没办法摸鱼,不得不硬着头皮翻开书记几句笔记,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上课上得战战兢兢,宋淮坐在他身边,两人隔着一道20公分的过道,懒懒散散地支起手臂拖着下巴,正在翻看一本全英版的《1984》。
在数学老师眼皮子底下看英文原著,不可不谓之猖狂。
孟习听着耳边轻轻的哗啦翻页声,再抬头一看赵倩倩,人家十分震惊,眼皮一抬就当什么都看不见,照旧激情饱满地讲课。
“……”
那次班会课后,宋淮在班上放狠话的事情小范围内传得沸沸扬扬,前课代表屁不敢放一个,怕回头赵倩倩真的把账算到他头上。
另外一群人偷偷摸摸地私下议论,一来二去的就传到了赵倩倩的耳朵里。
赵倩倩在气了半个星期后,渐渐明白宋淮就是个臭石头,看着是颗钻石,除了金刚钻,谁都啃不下。
她自我阿Q了几天,终于释然了。
既然如此,那只要他别作妖,那当老师的就睁一只闭一只眼呗。人家家长都不介意,那她管那么多干什么?
倒头来还要被学生骂咸吃萝卜淡操心。
赵倩倩扫过宋淮的桌面,一眼就看见他手里捧着的是英文书。
“……”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目光快速跳过,教鞭敲了敲黑板,继续讲起了新课。
孟习:“……”
酸,真的酸。
真是同人不同命。
·
自从下一次月考的时间定下来后,孟习就陷入了高度紧绷的状态。
这段时间任课老师们都没怎么找他麻烦,尤其是赵倩倩,被宋淮怼了一顿后消停了许多。
但这也不代表就能完全放松,要是下次月考没有进步,不说宋淮的招牌被毁,估计赵倩倩都能笑咧开了。
等到了国庆假期,光是每天的十张卷子就要做得人头昏脑涨,哪儿还有时间补进度?
孟习一向知道自己不算是聪明的学生,所以铆足了劲要好好学习。
宋淮给他划了重点,又从网上找了一些不错的网课发给他,等到刷完后再系统地把知识点拆开讲给他听,用以查漏补缺。
现在孟习也顾不上维持自己冷酷的校霸形象了,反正也崩塌得差不多,再者有说闲话的也不敢到他前面来放肆。
他白天努力跟进度,跟不上也没关系,宋淮大发慈悲、数物化生这四门都或多或少的做了笔记,留给孟习整理。
晚上也不停歇,孟习下完晚自习,冲回宿舍快速地洗一个澡,然后就开始2倍速刷网课和课后习题。
宋淮基础扎实、聪明自律,自然不会在这方面花费太多时间,往往晚上洗完澡后就上床躺着,看一会儿TED或者刷一会儿美剧,到十点多的时候就睡了。
两人的书桌正好和上下床面面相觑,孟习若要开灯学习,学得晚了难免打扰宋淮的休息时间。
孟习想了想,干脆买了张床上小桌,又买了一台夹灯,洗过澡后就去床上学习。如果有不会的,直接把手一伸,作业本就递到了宋淮的面前。
方便得很。
虽然说宋淮的床支了床帘,但也没有百分百遮光的道理。孟习不放心,起初每天都要和宋淮打招呼,让他要睡觉的话和自己说一声。
宋淮每次都是嘴上嗯一声,回答完就忘了,等到了晚上,困意一上来,一句话都来不及说,歪了下头就睡着了。
孟习不知道,还以为他没睡着,有时候会轻轻地敲一敲铁护栏,当按门铃一样,小声地喊他。
宋淮睡得早,但觉却很浅,很容易被吵醒,因而每次都是被孟习吵醒,唰地拉开窗帘把作业本接了过来,虽然臭着一张脸、心情十分烦躁,但笔下的步骤却详尽细致。
然后周而复始,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有时候他也不明白,自己本不是什么助人为乐、好善乐施的人,怎么会神使鬼差之下,愿意一步一步地推着另外一个人走出沼潭。
这日下了晚自习,连着好几个晚上睡眠被打断,宋淮洗完澡出来,一脸疲惫,本想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没料到睡着睡着,就真的睡了过去。
可睡也睡不安稳,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就连做梦梦里也一直在等。
等了老半天还是没来,大少爷不耐烦了,干脆从梦里挣扎着清醒过来,朦胧地睁着眼睛,看见贴墙的床缝里爬进来两缕黯淡的灯光。
他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十点半了。
床板上方偶尔传来轻轻的沙沙声,笔尖从纸面上划过,留下轻微的动静。翻书也是静悄悄的,好几秒才能听完一张书页完整翻过的声音。
宋淮等了半个小时,终于忍不住了,抬手敲了敲床板,“在看什么呢,都看懂了?”
“?!”
“啊!你还没睡吗?”
孟习太惊讶了,宋淮听见上面被褥摩擦的动静,很快,哗啦一声,‘楼上’的人伸出个脑袋,趴在护栏上惊喜地往下看,“我以为你睡着了,所以没打扰你。”
宋淮嗯了一声,“我睡了一会儿。”
他的意思是现在还算清醒,让孟习有话快说。然而这句话落在孟习的耳朵里,就又变了个意思。
“是不是我灯太亮吵到你了?”
他歉疚地说,“那我关掉吧,早上再复习。等明天我把床再铺一铺,尽量不把光透下去。”
“……不是这个问题。”宋淮懒得跟他解释,干脆直接跳过了,“你早上去哪儿复习?图书馆和教室都没开门。”
孟习唔地一声,没说话。
他没回答,宋淮却明白,这人说的早上复习八成就是蹲在厕所里借厕所的灯看书。
为了通风,厕所的窗是不关的,虽然说灯24小时不关,但是为了省一点电费,光打得并不明亮。
好不容易等到夜色褪去,天光渐渐放亮了,又有学生陆陆续续起床洗漱,到时候还没学多久,就又要灰溜溜地回来了。
宋淮沉默片刻,听见床板上传来一声浅浅的啪嗒声。
是孟习把台灯关掉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动静,孟习合衣躺下了,侧面靠着墙,小声地道了一句晚安。
“你这么早就睡了?”
宋淮微微皱了皱眉,明明孟习已经迁就妥协,他心里却还是生出一丝不爽的情绪。
孟习吵他睡觉,烦人。
可是当这成了习惯,现在不来吵他,也烦人。
宋淮趁着一张脸,掀开半条被子,脚心抵着床板顶了一下。
他的力气不小,一脚下去,床板都微微突出了一小块。
孟习:“……靠。”
靠啊,他虽然体重偏轻,但好歹也有110斤吧??怎么宋淮这一脚下去的动静,看上去像是差点掀了他的快乐老家……
“靠什么。还不起来?”
宋淮看他还在装傻,干脆开了手电筒,从那条窄小的贴墙床缝里照射了进去,冷笑,“别给自己的不学习照借口,把灯打开,没到十一点半不准关灯。”
孟习:“……”
您他妈的是魔鬼吧??哪有逼着室友学习的!
孟坚国当初要请家教的事情也没宋淮的这么奇葩啊!!
他咽下一口老血,“我十一点半睡,六点半起,也才睡了七个小时——”
宋淮冷漠地说:“七个小时,对于高中生来说,很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