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至晖,你听到没有?撤退!”
但一切都太晚了。
同一时间,组装厂内掀起冲天的巨焰,无数血肉横飞的残肢伴随着爆炸连成一片撕心裂肺的炼狱。
白夜手指蜷缩了一下,“怎么会这样?是当时安排的卧底传递的信息错误吗?”
“可能是他暴露了吧,那小兄弟没能活着回来。”黎宪语气不无惋惜。
“那后来?”
黎宪急促地吸气,强行平息激荡的情绪,扯了扯嘴角,说不上是好笑还是什么情绪,“虽然当时主要是想着让老滕可以打入敌人内部,派遣的兄弟不多,但是基本上都全军覆没了。”
这于他们而言其实不过是胜败乃兵家常事,从一开始的时候,只要走上了这条路,总要抱着这样的想法,哪怕就是有一天落到自己的头上。
黎宪淡淡说道,“这事你确实是叫错人了,你去问老滕比较实际,他知道的比我清楚。”
“是因为只有他活了下来?”
“是。”黎宪苍白地笑了笑,“老滕当时身负重伤,别说是对抗我们这样的,就是个稍微力气大的普通人,都能把他打死。他从爆炸现场被带走后,并没有像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对方会存在惜才之心。”
白夜几乎知道黎宪这话意味着什么,不由得微微色变,“他们决定杀了滕至晖?”
黎宪长呼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脖颈,“行刑人就是谢景。”
白夜心脏重重搏动一下,但表面没有露出端倪。
“当时我们是打算去营救老滕的,但是他那时身受重伤,如果我们暴露的话,恐怕对方急眼就会直接下手,他那伤势等不起。所以我们这边进退不得,只能是一路跟着过去。或许是代庭那老狐狸没有想到我们留有后手,直接就让谢景当场解决了老滕,我们听到枪响,感觉心都凉了。”
“可是滕至晖没死?!”
“谢景没下手,他那时还不叫这个名字,代庭手底下的都称他为毒牙。后来我们不惜冒着有可能暴露在人前的风险,潜入了当时代庭手底下的一个分销地,就是在那儿抓到的谢景。这孩子性子刚烈,猛得很!”黎宪眉梢一挑,这话竟隐隐带着夸赞的意思。
白夜敏感地察觉到他称呼谢景的时候说的是这孩子,起码证明了在黎宪心中,谢景也并不是那么不堪的地位。
“我当时亲自带人抓的他,他把我肋骨都打断了两根!那时候我们也没有抱着要策反他的想法,这个心思是在他已经被关押半个月后,老滕才提出来的。”
白夜看他,“是因为当时谢景并没有对他下手,所以他就动了这个心思?”
“差不多是这样的,当时我们虽然隔得远,但是看得挺清楚的,谢景手中的枪口确实就是对着老滕的。后来老滕被救回来后,说那枚子弹就是擦着他的肩膀飞了出去。所以,他很确定,谢景这孩子并不想杀他。”
白夜微微皱起眉头,“那万一是他枪法不好呢?”
黎宪鼻腔里轻轻哼笑一声,带着淡淡的讥诮和无奈,“你认为他在开枪后还和老滕对视了,会是枪法不好吗?他就是故意的。”
“所以就因为这个,滕至晖就觉得谢景可以策反?于是你们就重新制定了这个计划?”
黎宪吸了口烟,“差不多是这样了,不过因为当时老滕的伤势外加他极力和上面举荐谢景,不太方便让他出面。所以这个计划其实他参与度并不高,和谢景接触也不多。我那时候对于谢景多半是抱着能用就用,不能用到时候就!”他无所谓地耸耸肩。
但是白夜几乎立刻明白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慢慢闭上眼,再度睁开,纤长睫毛下的瞳孔忽然便有了一种锋利的意味,几乎让人心里陡然一沉。
黎宪一脸莫名其妙,“你那什么眼神?我现在又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
“当时你们是有许诺过他什么吗?”白夜知道肯定不可能会让谢景白干活的。
“有什么好选择的?他当时身家性命都在我们手里握着的。不过我们确实也答应了会给他新的生活,只要他愿意。”
白夜目光动了动,略微抬起头,所以就是这样,谢景就答应黎宪他们了?是因为想要新的人生,新的生活吗?
“他现在的身份是他主动要求的?还是你们安排的?”
“哦?”黎宪抖了抖烟灰,看了看已经被烧得只剩小截的烟,直接在烟灰缸摁灭了,重新抽了一根,但是也没点,就这么拿在指尖夹着,“那是他自己要求的,他说想要一个学生的身份,说是自己还挺想读书的。”
一说起这个,黎宪又是不解了,“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和你勾搭上的啊?”
白夜斜睨他一眼,没有说话。
“诶,我问你,你是真的打算让他待在你手底下啊?其实我们这边对于谢景这个人都不是太放心的,你就不怕以后真的闹出什么事,你担得起吗?”
“难道你就担得起?”
黎宪被他这话呛得老脸一红,手指虚空点了点,硬是没有说出半句话。好半天他摸出火机把烟点燃,才决定懒得搭理白夜这个逼,他跟雷珩关系那么好,两个都不是啥好东西。上次可被雷珩气得半死,这次绝对不能再被白夜这个逼气到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
白夜话还没有说完,黎宪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啊?该说的不是都给你说了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一般像这样的情况,在当时都是要留下视频记录的,我想请你传一份给我。”白夜也是这时,身上那尖锐的气息才慢慢被柔和取代,也是此刻他才显得像是一个面对长辈而表现谦逊的后辈。
黎宪一时倒是不太习惯白夜这个态度,皱眉道,“你要那玩意儿干啥啊?再说了,有什么好看的?”
白夜笑说,“想多了解一下他。”
这简直和他刚进门那个冷厉淡然的样子天差地别,白夜那明晃晃的温柔克制的笑意几乎能把黎宪黎老狗的眼睛都闪瞎了,黎宪下意识的,“什么?”
“毕竟——”白夜微微垂了垂眼帘,仿若就像是看到那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样,每个字都氤氲着无限的柔情,“他是我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
“吧嗒!”黎宪嘴里还没怎么抽的烟从微张的嘴里直接掉在了地上。
白夜站起身,礼貌点头,“那就拜托黎处了,对了,记得把烟头捡起来。”
直到白夜离去,黎宪整个人都还呈现一种灵魂已经抽离躯体的状态,好半天他才缓过劲来,慢慢弯下身子捡起未熄灭的烟在烟灰缸摁灭,“不是,啥玩意儿?”他挠了挠自己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我在做梦吧?我就是在做梦吧?!”
·
黑色辉腾在小区地下车库关灯熄火,白夜没有急着下车,副驾驶放着他刚刚去超市给谢景买的零食。他摸出手机,翻到微信,果然有黎宪传给他的文件网盘压缩包。
他几乎立刻解压,然后打开视频点击了播放。
画面中先是一片黑暗,少倾才慢慢有人影晃动。
白夜目光一凝——两年前的谢景坐在镜头中,头发稍短,皮肤很白,白到给人一种病态的感觉,或许是因为身后暗沉的环境衬托所致。他身着深黑制服,与白夜平静对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明明这是两年前的时候了,但这个时候的谢景看上去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戾气,不论是五官轮廓,还是眉目,都透着常年厮杀的血腥杀伐之感,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白夜这时才意识到之前对于谢景的判断有错得有多离谱,他从来都不是一副少年人的模样,他也曾带着凛然傲慢,手握剑戟,横跨沙场。
前面和黎宪口中说的都差不多,确实是谢景自己要求希望可以是一个学生。
在镜头无法顾及的地方,似乎是有人站起,黎宪的声音于黑暗中响起,“对了,你想叫什么?还是我们随便给你安排?”
镜头中的谢景张了张唇,茫然的目光看着前方,直接映入白夜的眼底。
名字?谢景是他自己想的名字吗?
“景——”他似乎在这个字上停顿了很久,然后才微微勾了勾唇角,就好像是刻板的画像突然有了点睛之笔,一下子活过来一样。白夜听到他轻浅又柔和的声音响起,“谢景,叫谢景好了。”
视频戛然而止,显示进度结束。
白夜呼出一口浊气,仰靠着,抬手盖住了眼睛,“景——”那瞬间白夜耳廓几乎感觉到了谢景微凉的嘴唇,就好像是他此刻就站在白夜的身边说出这个字似的。
名字寓意新生,如果是这样的话,谢景于他而言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叮——”
一梯一户的电梯打开,白夜走到自己的家门前,门缝底部并没有透光,一点光都没有。
白夜微妙地挑眉,没开玄关的灯?
他按下指纹锁,轻轻推开门。
出乎意料的,连客厅的灯也没有打开。适应黑暗的眼睛扫过背对自己的沙发靠背,往上是餐台,还在微微氤氲着热气的碗筷在桌上摆放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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