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逸新转身离开,陆肖然在背后喊道:“Clem出院了,今晚九点,老地方见。”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余逸新飞快得竖了一个中指,转眼消失在了走廊转角处。
第2章
余逸新回到家直接冲进了洗浴室,衣服脱得满地都是,连头发都没吹干就倒在了床上。夜半时分,自己的手机闹钟震耳欲聋,他猛地抬头按亮了手机,离他和陆肖然约定的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了。
他匆忙起身,冲到床对面从洗衣篮里扒拉了半天找出一件能穿的衣服,又从他堆积如山的A4纸中找到了他四个角磨破三个角的钱包。自己的翘得飞起的头发已经无法拯救,他胡乱地抓了抓,套了件羽绒服就出了门。
他到酒吧门口的时候刚好撞到穿着一身灰色大衣的陆肖然,陆肖然没有戴眼镜,却隔着刚要进门的几个人拉住了余逸新:“你迟到了。”
“这说明你也迟到了。”余逸新点了点自己的手机屏幕,打量着陆肖然那双眼角上挑的眼睛,“我真开心你能看见。”
“我只是近视,又不是瞎。”陆肖然回道,“顺带一句,英雄总是在关键时刻才出场的。”
“我忘了你还有中二病,的确没几个人会因为一百度的近视戴着眼镜装逼。”他笑了笑,向门口的保安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然后走了进去。
夏攸宁早就在等他们了,余逸新远远地就看见对方倚在吧台前,无精打采地朝他们招着手。余逸新快步走到他面前,关切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夏攸宁和余逸新同龄,是他们理工学院数学系的教员,去年刚博士毕业,是本科线代课的讲师,第一个学期任职的过程轻松又快乐,他也许不是一个很好的研究型人员却是一个很好的讲师,结果就在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因为拒绝了一个向他告白的女学生,而直接在课堂上被那个女生给捅了。
据在场的学生描述,场面十分血腥暴力,女学生拿着生锈的菜刀连捅夏讲师数刀,疯狂大叫,夏讲师倒在血泊中,苟延残喘地打了911,救护车五分钟就把他从教室里拉到了ICU。夏攸宁出事的时候,陆肖然在外地做学术研讨,余逸新和他们那群苦逼的工程师在实地考察,完全没有目睹到此次事件的任何一个环节,就这么到了圣诞节。捅人事件闹得沸沸扬扬,还上了当地报纸,余逸新收到消息打电话关心夏攸宁,收到的只是夏攸宁心不在焉的哼哼。校方做了极为严肃的处理,甚至用短信轰炸学校里的人注意安全,始作俑者毫无意外的是个中国妹子。
不是说中国人就理所当然的有暴力倾向,还是讲师不能帅到让学生告白,可是夏攸宁长得不只是帅而已,他长得和偶像剧男主一样,剑眉星目,秋波盈盈,出场自带鼓风机和女生尖叫效果。从小到大他就容易招惹到性格有些极端的女孩子,长得帅不是他的错,长得符合本国女性的审美更不是他的错,也许冥冥之中在他父母给他取了这么偶像剧的男主名字之后,就注定了他的命中犯桃花,所以他十分抗拒别人喊他的本名。
“我一个星期就出院了。”夏攸宁含着马提尼里的橄榄,说道,“她没有捅到要害上,全是皮外伤。”
余逸新目瞪口呆,说:“一个星期!说好的身受重伤,被捅数十刀呢!那么你整个假期都在干什么啊,怎么不回来上班!。”
“她也就捅了我两三下,还是我亲手阻止她的好吗?她那把刀太钝了,虽然没什么大事,但是真的好疼。”夏攸宁哭笑不得,“我可是受伤了,我才不那么快回学校复职。”
“我听Sebrina说你前两天还看见你在lobi和David聊天。”陆肖然冷不丁地说道,“所以你还是来学校了。”
“能来学校和能来上班是两码事。”夏攸宁说,“合理利用工伤假期是合法的。”
“你最好在开学之前就复职,线代课可是大课,多少新生指望着这门课混分数呢。”余逸新说道。
夏攸宁扬起微笑,把酒保递过来的两杯酒放在了余逸新和陆肖然的手上,他看着他们,过了一会才说道:“校方评估了我的身体和心理状况,所以我有权选择不去教本科生了。”他直接引用了他们系主任的原话,“因为我的重大损失,学校决定把我提升为助理教授了。你们现在该叫我professor了。”
余逸新愣了半天,突然笑逐颜开:“Congratulations!”
他上前要拥抱夏攸宁,夏攸宁连忙伸出手:“No,别碰我。”
余逸新停在了中间,尴尬地放下手:“忘了你不喜欢身体接触。”
夏攸宁看上去特别高兴,他又叫了几杯酒,感慨道:“这才是生活啊,没有undergraduates和crazy kids,只有数字和我……对了,因为我不教课了,为了补上课时我今年要带一个研究生。”
陆肖然刚和酒保打完招呼,接过菜单说道:“你最好祈祷这次不是个中国人。”
夏攸宁打了一个响指,一脸未雨绸缪:“为了避免这个情况,我还特意了看了一下那个研究生的姓,应该是越南人,柬埔寨人或者埃塞俄比亚人。”
“这三个地方有任何相同吗?”余逸新仔细的思考了下这三个国家的地理位置和宗教信仰,脑回路突然变得非常混乱。
“他大一地理只有B-,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了。”陆肖然评价道。
夏攸宁冷冷得给了一个笑容:“还不是因为听信了某位学长的花言巧语,说这门课是水课。”
陆肖然放下菜单:“我不是故意要欺骗你,我在那门课上拿了95分。”
“炫耀。”夏攸宁毫不犹豫地下了定论。
“赤裸裸的炫耀。”余逸新附和道。
陆肖然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转移了话题:“总之,我知道Clem是绝对不会再和中国学生,不,中国女学生打交道了。”
“你这算是种族歧视,还是性别歧视呢?”余逸新说。
“我可是奉公守法,政治正确的美国公民,不要污蔑我。我对每个人都是非常平等的,而且我对女性很有好感,虽然我不会爱上她们并不代表我不尊重她们啊,我的导师就是个女性,她在量子物理界成绩斐然。”
“我知道,他只是平等地歧视每个人。”夏攸宁对着余逸新说,“虽然他经常说一些没什么意义的话,但是我这次得同意他,虽然我这次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我可不想再被人捅一次了。在这方面我优先选择外国人,他们从来不欣赏我的外表。”
陆肖然打量着夏攸宁,夏攸宁是个极其有生活品质的人,他平常只穿商务便装,还有专门的发型师,打扮上从来都十分讲究,从来不马虎。课上课下都一身修身打扮,在普遍都是T恤牛仔裤的理工学院中成为了一股清流。不得不说,他课上一大半的学生都是为了看他而从其他课时段转过来的,虽然他不会让全世界的人都为他疯狂,但是美好的肉体值得全世界的人欣赏。
陆肖然说:“也许你不该那么招摇的,你要是穿成像新一样我保证你肯定不会被任何人骚扰。”
余逸新伸手去打陆肖然,他瞪着嬉皮笑脸的陆肖然,气不打一出来。
夏攸宁淡淡地开口:“如果获得人身安全的代价是放弃我的审美,我宁愿和林肯一样在脑袋上被打一枪。”
“我怎么了!我穿的怎么了!这可是American Egale!”余逸新觉得自己躺着也中枪,立即为自己辩护道,“我很受欢迎的,高中的时候我还是我们班的班草。”
陆肖然和夏攸宁一起露出了同情的表情,陆肖然在夏攸宁耳边说道:“我很好奇,他们工程系的researcher到底pay多少?”
“我听说博士和硕士赚的差不多。”夏攸宁装作自己说得很小声。
这些话自然是全部进了余逸新的耳朵里,他一脸悲愤:“这就是为什么我那么恨你们理学院的?”
“搞得好像我们不恨你们工学院,你们拿学校里最多的资金,基本上没做任何事,还在我们理学院的雕像上喷油漆。对了,你们欠我们理学院的钱还了吗?”陆肖然露出一副才想到的样子。
余逸新灌了自己一杯酒,把空杯子拍在了吧台上,说:“那些都是新生搞得,而且我还是新生的时候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你们工程系的传统不就是半夜到我们理科宿舍楼底下敲锣打鼓吗?”夏攸宁随意地说道,紧接着和陆肖然碰杯。
“你们现在倒是好朋友了。”余逸新给了他们两个特别无语的眼神,“你们应该知道数学系和物理系始终是两个不同的部门,我非常乐意有一天看见你们两个好朋友为了资金打起来,你们本科时期结下的友谊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我不得不说,学校一直在克扣我们物理系的资金,就算他们数学系基本上就是在用它们开奥林匹克竞赛聚会,而我们甚至都买不起一台新的粒子加速器。”陆肖然听余逸新提起这茬,自然是想起了他们这一年和数学系的预算差。
“我们物理系的贡献远远要高于数学系。物理是一切的基础,物质最小的单位是什么,原子,原子是谁发现的?是我们物理学家。”陆肖然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