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守玉脸色更惨淡:“我说了,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袁冲咬牙切齿:“那说说我能管的事。不是要谢我么?你知道我现在一篇报告值多少钱?”
“你说,要什么。”赵守玉也搁下筷子。他是一副“我有钱”的样子。
袁冲抱臂打量他,赵守玉被他轻浮的目光看得脸色微红,一阵阵胆寒。以前只有他这样去看别人的。袁冲简直是在调戏他:“我今晚缺点乐子,赵总您看呢?”
赵守玉做了个艰难的吞咽动作:“你身边没人吗?”
袁冲拿他的话回他:“这是我的事。”
赵守玉深呼吸:“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我让人给你挑。”
袁冲嘲笑他:“呦,看来不是第一次拉皮条。要不要收中介费?”
这算得上羞辱了。赵守玉只觉得呼吸都困难:“是你说……”
“这儿不现成有一个嘛,还浪费精力找别的干嘛?”袁冲冷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赵守玉一张脸乍红乍青,十分好看。袁冲像看街边发廊里的洗头女一样看他。
袁冲故意把话说得难听。照着这位赵老板从前的脾气,摔杯子泼水都算小阵仗,真要动起手来也是毫不含糊的。袁冲也不怕他动手,反正他们俩早就撕破脸了。
但赵守玉这回像被人抽了发条,说话都卡壳:“开……开什么玩笑。”
袁冲努努嘴:“没开玩笑。不过赵总要是不愿意,我也不能强迫。放心,贵司没什么把柄在我手上,我不会扭头放条利空消息出去的。毕竟,背后插刀子的事儿我也没做过。”
他在暗示赵守玉从前诬陷他的龌龊事。赵守玉被按了死穴,脸上血色一下子萎靡下去。他低着头像是在考虑,过了一会儿,终于开口——
“那我让安娜订个房间……”
他的意思是去酒店。袁冲打断他:“谁说我要去酒店?就这儿。”
赵守玉终于没忍住:“袁冲,你不要太过分了。”
这才是他熟悉的那只趾高气昂的狐狸。袁冲反倒高兴:“随便你,在这儿,或者,我走。”
赵守玉浑身发抖,眼眶微红,过了一会儿才抿着嘴突然站起来,就往袁冲身边靠。
袁冲一愣,完全没想到他真的会这么做,面上仍是不动,只等那张脸凑到了眼前,在异乡的午夜梦回中,他无数次地见到这张脸,或是笑的,或是哭的,或是含嗔带怨的,有一瞬间他辨别不清当下是不是真实。
一只又细又凉的手摸到他的衬衣扣子,袁冲本能地打开了,冲口而出:“谁让你碰我的?”
赵守玉一僵,只见到对方脸上厌恶的表情。
“自己把衣服脱了。” 袁冲冷酷地命令。
赵守玉的脸色不能再难看了。
袁冲仿佛终于失去了耐心:“算了,赵总这么不愿意,我也讨不到乐子。”
他站起来要走,就听到赵守玉喊:“等一下。”
赵守玉急切地开始脱衣服,动作乱了,扣子还卡在孔里,单薄的衬衣就拉扯着从他身上落下来。他仿佛丰腴了一点,二十几岁的时候一定要瘦得穿最小码的裤子才叫好看,抱起来却膈得骨头疼,袁冲还私下抱怨过,这几年反倒养得有些看头。
这时候袁冲的电话却响起来。他照常接:“黎恩?”
赵守玉动作一滞,本来移向腰带上的手停了。
但袁冲没打算放过他,残忍地命令:“你继续。”
第19章
这就是轻侮,是蓄意报复。
赵守玉把头垂得很低,几乎看不到他的表情。手指差点把皮带表层都抠下来,还迟迟没有动作,下一步是很重要的,如果这时候收手,他还能留住一份体面,否则就没有余地了。
袁冲欺人太甚,必然是有备而来,就是要看他赵守玉的笑话,要他出洋相!现在袁冲可不怕他了,人家动动手指头就能呼风唤雨,哪里还瞧得上一个小游戏公司的老板?他天真地以为吃一顿饭、说两句好话就能化干戈为玉帛,人家可逮着机会就要作弄他!
“噢,我没和你说话,我还在公司……嗯……你说,我听着呢……”
袁冲用肩膀夹着电话,他演得倒好,在工作场合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必然会用一种刻意私密的、亲昵的语气形成了和外部环境缓冲的一道隔离带。隔离带的里面是只有他和电话里的人的世界,只属于两个人的世界。外面是赵守玉。
“这样,你听我说……宝宝,别急。这个事情你就不要想了,好不好?我来安排,全部交给我,你就告诉我你要什么效果,嗯?我来想办法。”
嘴里哄着别人,男人的眼神却精锐而专注地落在赵守玉身上。
他被看得浑身发热,一股一股的甜蜜在他血管里奔腾,他甚至没办法控制两只手去解腰带的动作,那枚金属扣“咔哒”开了,这条沉重的黑蟒从他的腰腹游走脱落在地板上。
凝视的目光一路向下走,然后露出微微赞赏的意思,鼓励他继续。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是还有我嘛,我的宝宝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西装裤堆叠在脚边,两腿只觉得一凉。
赵守玉急促而拼命地呼吸,脑袋眩晕,视线是模糊的。
袁冲怎么能这样,他不能一面对着爱人甜言蜜语,一面玩弄别人!
对方反倒更放肆,所幸坐下来欣赏曼妙的表演,甚至用手指了指内裤,提醒表演者。
赵守玉怕了,他下意识要去并拢双腿,这个站姿实在是太别扭了,简直像个丫头,但他已经兴奋起来了。
甚至这兴奋都带着悲哀的意味。
不知道电话里的人撒什么娇,袁冲的声音越发醇厚温柔——
“……胡说八道,我还能丢下你不管么?咱们是一体的……我的心你还不知道吗……”
最后一道防线突破了。
空调的温度太低,赵守玉打了个哆嗦绝望地闭上眼睛。袁冲肯定看到了,看到他不争气的、可怜的身体,即使在这样的场合下还是会兴奋,还是能有反应。
对话戛然而止,然后有人缓缓靠近他。赵守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一只手伸过来摸到他冰凉的脸蛋,捞到一手的湿气。男人仿佛有点懊恼,玩得过分了:“哭了?”
赵守玉撇过头去,声音是哽咽的:“要做快做。”
手指轻轻刮掉他脸上的泪痕,袁冲叹气:“你知不知道,你哭的时候很好看。”
赵守玉忍不住反讽:“你就不怕你的‘宝宝’知道了伤心?”
袁冲也恶笑:“你呢?听我和别人打电话,这么兴奋,嗯?喜欢刺激要不要录个视频?”
赵守玉睁着泪眼,咬牙没接话。这样的袁冲,他本能觉得害怕。
袁冲放开手,懒得再看一眼:“贱货。”
他头也不回从包厢离开,没让赵守玉看到自己扭曲的脸。
上了自己的车他几乎迫不及待地把手伸进裤子里。他必须强迫自己睁眼,不然脑袋里就全是赵守玉噙泪的眼睛,那样子他只想把人就地办了。
不是只有赵守玉贱,他袁冲也一样。
星期一早上刚回公司,袁冲就被叫到合伙人办公室去。
合伙人很严肃:“人家现在要告你性骚扰,媒体要是知道了,整个机构都跟着倒霉!”
袁冲愣了:“说清楚,谁?”
合伙人叹气:“还有谁?那个小实习生,蔡思嘉。人家现在律师都已经到了!”
袁冲大惊。会议室里就听到蔡思嘉哭哭啼啼的声音,小实习生眼睛都肿了,一见到袁冲就往椅子后面缩。女律师一副老母鸡护崽子的姿态心疼地将孩子抱在怀里哄:“小嘉不怕,这么多人都在这儿,我也在,你就说发生了什么事就好。”
小实习生怯生生的:“袁老师那天晚上十点半突然给我打电话,要到我租的房子里来。我们之前根本没有什么交集,但他是公司的大领导,我很怕,也不敢拒绝他,就让他进来了……”
“他不是提前跟你约好的?”律师问。
“没有……而且……而且他还喝了酒……”
“然后呢?他说了什么?”
“他一见我就说什么‘领导很重要,领导喜欢你和不喜欢你是有差别的。’后来……后来就说到实习转正的事情,说可以在转正考核上帮忙,还说……还说能不能转正,要靠我自己了。我怕他是在暗示我,我就假装没有听懂……”
“你觉得他在暗示你什么?”
蔡嘉抿着嘴,眼泪开始往下掉,“我不知道,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女律师从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给合伙人:“这是小嘉为了以防万一,那天晚上录下的关于贵司袁先生的口音,您可以亲自听一听,他没有说谎。”
录音里袁冲的声音很清晰,但对话不完整。
袁冲已经怒极,仍然极力克制:“蔡思嘉,我都不知道你能耐这么大,还专门录音呢。”
蔡思嘉吓得脸都白了:“是因为……之前学姐说她也被骚扰过,会教我们怎么防着……”
“那怎么不把录音放全了呢?明明是你自己先向我提你想要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