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岑昀转过头看着傅松,打断了擦眼泪的动作。
“可能是因为晚上喝了酒,”岑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是出于本意的哭腔,为自己辩解着,“我没想哭的。”
傅松看着岑昀“嗯”了一声。
他身上刚刚还熊熊燃烧的怒火此时像是因岑昀的泪水而落荒而逃,霎时没了踪影。
他没想过把岑昀惹哭,也没想过岑昀会哭。
岑昀又看着傅松,“你还想继续吗,要是还想就继续吧。”
他的眼神很坦然,语气也没有任何委屈或者自嘲的意思。
傅松没说话,起身到浴室冲了下水,裹上浴袍出来,在地上散落的东西中捡起一个盒子,拆开包装。
他对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岑昀说:“趴在床上。”
岑昀以为他还要继续,便听话地转过身,换成了趴着的姿势。
傅松单膝支撑在床边,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挤出白色的膏体。
可能是膏体有些凉,岑昀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身体。
傅松伸手按住他,说:“别动。”
岑昀顿了下,便真没动了。
傅松抹完药膏,走进浴室洗手。等他再出来时,岑昀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岑昀的侧脸压在床上,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像是刚哭闹过的小孩,没了力气,恬静地睡着。
傅松走过去,低头看了一会儿,过了少时,才拿起一旁的被子给岑昀盖上。
第25章
岑昀在半夜醒过来一次,房间里很黑,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月光。
他睁了会儿眼,逐渐适应了黑暗,翻了个身。
傅松躺在他身旁。
黑暗中的傅松睡得很熟,缓慢而悠长的呼吸打在岑昀的脸上。
岑昀屏住呼吸,停止了身体的动作。
但他翻身的动作已经吵到了傅松,睡梦中的傅松皱了下眉,突然伸手揽过岑昀的腰,一把将他捞进怀里。
傅松的手掌带着烫人的温度,烙印在岑昀的腰上。
这让岑昀感到不舒服,难耐地动了动,想要逃离包裹着他的炙热。
但傅松的胳膊很牢固,像钢筋一样将岑昀紧紧箍在怀中,使他动弹不得。
岑昀尝试了几次,但无效,也就无奈地放弃了。
他渐渐适应傅松身上传来的滚热,在温暖的怀抱中意识变得模糊,慢慢又睡了过去。
第26章
岑昀再一次醒过来已经是早晨,傅松在身后抱着他,脑袋挨紧紧着他的肩膀。
他不舒服地动了动身体,一整晚的睡眠并没有让他得到休息,反而浑身酸痛,像是运动过量后身体开始发起抗议。
可能是动作大了些,身上的禁锢渐渐松了起来,傅松醒了。
岑昀转过头,看到睁开眼的傅松。
傅松的眼神很清明,不像刚刚才睡醒的模样。
“早。”岑昀说。
傅松没说话,过了几秒,收回放在岑昀腰上的手。
窗外的阳光才刚出现,但已经可以穿透房间内厚重的窗帘。
光线很暗,照进房间,莫名有一种黄昏时的温馨。
岑昀从床上坐起来,抬起胳膊动了动,舒展着身体。
僵硬的关节得到舒缓后,他回过头问傅松:“要吃早饭吗?”
他的语气很自然,像是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只是睡了一个普通的觉起来。
岑昀摸了摸肚子,对傅松说:“饿了。”
傅松从床上坐起来,说了清晨的第一句话:“你想吃什么?”
“小笼包?”岑昀想吃的有很多,“油条和豆腐脑也行。啊,要不吃酸辣粉吧?唔…或者馄饨?”
傅松对岑昀十分贪心的早餐清单没什么表示,打了通电话,这些食物就都出现在餐桌上了。
岑昀冲了个澡出来,看着已经堆满了餐桌的早餐,有些懊恼。
早知道傅松会满足他,就该说想吃龙虾和帝王蟹才对。
早餐只有岑昀一个人吃,傅松在房间里洗澡。
岑昀乐得自在,先来了口豆浆,夹起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再来一筷子酸辣粉,等嘴里都鼓起来的食物全部咽下去后,又喝了口馄饨汤。
等他都吃得差不多了,傅松才出来,头发微湿,浑身冒着水汽。
“你要吃吗?”岑昀手上捻着半根油条,抬头看着傅松。
他只是客套问一嘴,傅松是不吃早饭的。
但没想到傅松竟然走过来,坐在他对面,还伸手将他喝了一半的豆浆拿过去,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岑昀口中的油条突然噎了一下,莫名打了个嗝。
傅松抬头问岑昀,“怎么了?”
岑昀摇摇头,沉默咬了口油条。
早餐结束,岑昀要收拾餐桌上的残局,傅松制止住了他。
“钟姨等下会过来。”傅松说。
但岑昀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对傅松说:“没事,就这么点东西,没必要等钟姨来再收拾。”
傅松皱眉看着岑昀,虽没再说什么,但明显有些不悦。
岑昀没察觉到傅松的情绪,餐桌整理好后,回了房间。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总觉得浑身乏力,没有力气。
他爬到床上,准备来个回笼觉。
可能因为才吃了早餐,血糖升高不少,困意很快袭来,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傅松还坐在客厅,他今天本应该去公司,但不知为什么没有去。
沈迟只能拿着需要审批的资料上门找他。
“傅青回美国了。”沈迟向傅松汇报。
傅松看着手中的文件,皱了下眉,“她这个时间点回去干什么?”
近日万松正值繁忙之际,事关未来五年内的发展方向,傅青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缺席,这不像她会做出的事。
需要处理的工作很多,沈迟已经做好了在这里待一整天的打算,不过一通电话打乱了他的计划。
“是吗?好,我知道了。”
沈迟挂断电话,对抬头看着他的傅松说:“找到捐赠者了。”
“男性,34岁,重病,家中一妻一儿,估计是想在死前给家人留下一笔钱。”
沈迟不带感情地汇报着情况,“已经做了肝脏匹配,可以进行活体肝移植手术。”
傅松手指轻轻敲了几下,问沈迟,“什么时候手术?”
“下周就可以。”沈迟说。
“尽快安排。”傅松说。
“是。”沈迟给医院方打了个电话后问傅松,“要通知一下岑先生吗?”
岑昀如果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很开心。
傅松有些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
沈迟转身走向岑昀的房间,准备去敲门,傅松却又突然叫住了他,“等一下。”
沈迟顿住脚步,转过头看着傅松。
傅松站起来,说:“我去告诉他。”
“…好。”沈迟挪开位置,看着傅松走上前,敲了下门。
岑昀睡得很沉,没有听见敲门声。
傅松等待了片刻,没了耐心,直接按下门把,打开门。
房间里漆黑一片,岑昀埋在被子里睡得正香,身体蜷缩成一团。
傅松走过去,垂眸看着岑昀,低声叫了他一声。
岑昀没醒。
傅松皱了下眉,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叫醒他。
过了一会儿,傅松弯下腰,抬手轻轻拍了拍岑昀的后背。
他凑近岑昀,可以清晰看到岑昀的眼睫毛,“岑昀。”
“嗯?”岑昀终于醒了过来,缓慢地睁开眼。
他努力看着面前的傅松,花了好几秒才认出辨认出来,带着困意说:“怎么了?”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轻得几乎听不见,眼像有千斤重般重新合了下来。
傅松看着重新睡着的岑昀,放弃了叫醒他,直起腰,转身出了房间。
等岑昀醒了再告诉他也不迟,他想。
岑昀到下午才睡醒,身上的疲乏和酸痛终于散去了些,他在床上伸了个神清气爽的懒腰。
肚子里早上吃进去的早餐消化得差不多了,他下床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
可能是翻箱倒柜的动静太大,傅松从房间里走出来。
“在找什么?”傅松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岑昀。
岑昀转过头看了傅松一眼,“饿了,在找有没有什么能吃。”
“钟姨做了午饭,在蒸箱里。”傅松说。
“哦。”岑昀在蒸箱里找到钟姨给他留的三菜一汤,还热乎,直接拿出来就能吃。
“你那会儿是不是来我房间叫过我?”岑昀把菜端到餐桌上,问傅松。
傅松点了下头。
“什么事啊?”岑昀问他。
“找到了合适的捐赠者,下周就可以进行手术。”傅松用平静的口吻说着对岑昀来说如同爆炸的信息。
岑昀浑身都顿了下,抬头看着傅松,不敢置信地问他,声音有些发抖:“什么?”
傅松看着他,难得有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男性捐赠者,已经做过肝脏匹配,下周会进行活体肝移植手术。”
岑昀眼中的震惊慢慢转化成狂喜,指尖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我——”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此时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