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天肖宸向安澜发起PK的时候,许星然看起来很担心。他欲言又止,当时班上人太多。
“是啊。”许星然停了下来。
安澜也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许星然。
“肖宸有肩伤,医生的意思是希望他近期不要比赛也不要运动,专心养伤,也因为上季度比赛的那场意外,肖宸的状态也不是很稳定。但是教练邀请你来我们观山海打练习赛,让肖宸感觉自己团体赛的资格可能会被你拿走,所以他才会忽然对你有敌意。”
安澜垂下眼,说了句:“他对我没有敌意。”
“啊?”许星然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没听清。
“肖宸只是想要确定,如果你们的教练真的要我来代替他打团体赛的话,我真的拥有和他匹敌的能力。如果他对我真的有敌意,他只需要恫吓我,而不是提出比赛邀请了。”安澜说。
许星然无奈地一笑:“你这是习惯把别人往好了想吗?”
安澜摇了摇头:“不会啊,比如李振南我就从来没觉得他人OK。”
许星然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
他们骑着车一路到了安澜家的楼下,安澜把自行车停好,准备上楼的时候,顾砺羽忽然叫住了他。
“安澜。”
“嗯?”安澜回过头来,看向顾砺羽。
顾砺羽单脚点地,双手就垂在身侧,清冷的路灯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反而衬出了一丝温热来。
“别被人用信息素勾引了。”
“什么?”安澜愣了一下。
顾砺羽没有多做解释,调转自行车的方向,直接走了。
安澜茫然地又看向许星然:“刚才……顾砺羽说什么了?”
许星然笑了一下:“他叫你别被人用信息素勾引了。”
“……谁勾引我?”安澜眼睛缓慢睁大,结结巴巴地说,“老天爷,顾砺羽不会以为小乔吧?我跟小乔从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小乔对我没那种兴趣!”
“你不是才从eve’s apple的影响中恢复吗?所以这段时间要特别注意避免接触信息素,特别是带有求偶意味的信息素。”许星然说。
“哦,是这样啊。顾砺羽说话总是太短,多容易引起歧义啊。”安澜好笑地摇了摇头。
许星然垂下眼,很轻地说了一声:“安澜,对不起。”
“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忍住。”
“你是说……你的红袖章?不都说了同流合污,你不可能会去老师那里告发我们吃路边摊了。而且费心思骗我们的班长也很有趣。”安澜笑着摇了摇头,他是真的一点没放在心上。
“不是这个。”许星然说。
“那是……哪个?”
“没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会小心。你上楼吧。”许星然抬了抬下巴。
安澜完全摸不着头脑,背著书包上了楼。
回到家,老妈念了他一通为什么下了晚自习不直接回家,安澜一边道歉一边回到自己房间里,赶紧把台灯打开,把理综卷子摊开,老妈一看安澜还有作业要做,也就不唠叨了。
房间里有点闷,安澜伸手把窗子推开,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他闻到了很淡很淡的木质香味,温淳中带着浓烈,像是要悄无声息地征服自己的大脑,而在这样的浓烈里又有一股冰川海潮的暗涌冲开了一切,心肺间都是广达辽阔的清新感。
安澜眯着眼睛,他看到了千米外的道路尽头有两道身影,因为太远了,轮廓有些模糊,可安澜却觉得眼熟。
好像是顾砺羽和许星然。
那两道身影在路灯下在地面上投下影子,有着锐利的边缘,安澜能看到朦胧的气场,不断向着四周蔓延,吞没了街道、房屋甚至路人。
它们沉厚而充满了攻击性,剑拔弩张像是两团随时互相撞击的星云,随时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摧枯拉朽一般将一切冲击毁灭。
但这样危险的力量延伸却在安澜的面前戛然而止,仿佛安澜自动被推出了这场较量之外。
“你确定要在这里用信息素碾压我吗?”许星然揣着口袋,脸上全无笑容,看着眼前面容冷峻的男生。
“你利用他对你的信任,用你的信息素来吸引他。”顾砺羽的声音沉冷,周边的空气温度一点一点地下降。
就连路边绿化带里的植物,都承受不住压强一样,弯折了腰身。
夜猫在房檐间穿梭,还有躲在黑暗中的老鼠像是感觉到什么极度危险的到来纷纷逃离这片区域。
许星然看着顾砺羽,笑了一下:“你在嫉妒我。我可以随时失控,然后在最危险的时候挽回。但是你不能——你一旦失控了,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许星然,另一个人对你的吸引力,只是‘失控’吗?如果这是失控,那我从来不害怕也不会去抵抗,只要控制我的人是他。”顾砺羽看向安澜的窗口,“你很运气,这里离他太近了,不然我会收拾你。”
说完,顾砺羽扶着靠在路边的自行车,行入了夜色里。
许星然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来,良久才用力地摁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空气里是很淡很淡,淡到几乎闻不到的青竹清香,明明幽静自若,却像是渗透进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如果放任自己不去抵抗,大脑深处就会涌起一阵纯粹的愉悦感,和所有的欲望无关,就是放松的快乐。
在窗口探着脑袋的安澜,闭上眼睛用力嗅了嗅,也完全感觉不到那两股特别的味道了。
这时候,他的手机颤动了一下,安澜拿起来一看,发现竟然是一个好友邀请,对方的微信名字直接就是顾砺羽。
安澜惊得差点没把手机掉地上。
顾砺羽竟然加他微信好友?
不不不,重点是顾砺羽有微信好友吗?
安澜赶紧通过了对方的请求,第一件事就是看对方的朋友圈——果然是空的。
顾砺羽:[你小心别从窗口掉下去。]
安澜一惊,刚才站在街尾的人真的是顾砺羽和许星然?
[不会掉下去的,哈哈。]
安澜没有跟高冷校草聊天的经验,连发个表情包都不敢,生怕校草觉得自己不够正式。
你发个“哈哈”干什么啊,好蠢。
顾砺羽:[理综的大题我帮你写完了。你看懂了就早点睡吧。]
安澜心头一惊,赶紧到书包里把自己的理综模拟卷子刨了出来,翻到最近布置的那一张,最后的大答题真的写满了,而且公式和思考的难点都列出来了,虽然没细看,但安澜知道肯定比老师讲的要容易懂。
安澜:[谢谢!]
顾砺羽:[不用。]
聊天结束了,但是安澜还是忍不住反反复复地翻看顾砺羽跟自己的谈话。
顾砺羽的微信头像是一片青竹林,安澜看着觉得很想笑,这头像风格就跟他老妈是一朵紫色莲花,老爸的是一尊玉佛像一样,浓浓的老干部风格。
安澜坐回了椅子上,细细地看着顾砺羽的理综大答题,他忽然想起语文老师对顾砺羽的评价,说他的作文写得太理性,完全没有共情。但是安澜看着顾砺羽的答题,他工整的字迹间安澜能感觉到一种细腻,他很清楚安澜哪里会不懂,如果一道大题做不出来最有可能卡住的是哪个步骤。
所有的点拨都恰到好处,安澜只需要顺着顾砺羽的思路做下去,很轻松就能得出答案,甚至还觉得物理化学很有趣,不像从前那么头大。
再抬头一看,已经十一点半了,得赶紧睡觉了。
安澜去冲了澡,一挨着枕头,他就睡了过去。
虽然许星然确实做到了“同流合污”,但是不代表当天做纠察的班干部就只有许星然一个啊。
第二天早晨,当班主任光头强冷着脸走进了教室,冷冷地把教案摁在了讲台上。
“学校三令五申,让你们不要到南灯街吃路边摊。在去年的六月和十月,南灯街夜市都出现了食物中毒的新闻,你们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安澜和乔初洛相互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个“完蛋”的眼神,在桌子下面开始互相发信息。
乔初洛:[是班长吗?]
安澜:[不可能。班长说跟我们一块儿,就不会背叛我们。]
光头强猛地一拍桌子:“这一次,连部分班干部和模范生都参与其中了!外面的小摊子就那么有吸引力?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一次食物中毒,要耽误多少天的学习?”
安澜瞧瞧地看向前排的许星然,许星然很淡然地向后靠着椅背,一如既往地看着黑板。光头强口中的班干部明显就是说他,而且眼神还充满警告意味地看了他一眼。
还有侧面的顾砺羽,也只是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翻着理综模拟卷,真是“岁月静好”啊。
“安澜!乔初洛!你们俩今天下午下课前,把检讨给我交过来!”光头强的视线冷冷地扫过他们,“顺带剖析一下,你们对其他同学的腐化影响!”
安澜和乔初洛立刻低下了头,像两只快咽气的鹌鹑。
小乔:[为什么班长和顾砺羽就不用写检讨?]
安澜:[因为他们是被我们腐化的。]
小乔:[到底是谁举报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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