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颜犹豫了片刻,实在是被弄得不胜其烦,最终还是点头,“谢谢陆先生您这段时间的照顾和帮助。突然结束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月的工资我就不要了。”
陆荆阳想不到他这么快下决定,震惊之余也只能苦笑,看来他是急于摆脱他啊。
“工资还是会结给你的。虽然你可能不愿意再见我,但是我希望你能跟晚俞做朋友。我们这样的家庭,对他的伤害太大,你又突然离开,我一个人,说实话,有点力不从心。”
“当然,我不会让他一直缠着你的。等他稍微大一些更懂事了,就不会——”
“晚俞没关系。”时颜冷淡的回答,“陆先生,我把晚俞当弟弟。无论何时他需要我,我都会帮他的。请不用担心。”
他所戒备的,只是陆荆阳这个人而已。
看到他,就仿佛看到自己被社会和欲望侵蚀的将来,真的很不愉快。
陆荆阳听懂了他的话,脸上闪过恼羞成怒的怒气。
这个人,简直把他当做臭虫一样在防备!
陆荆阳自认为面对他,已经很克制,尊重、让步、好话、软话,能做的能说的都做了说了,结果得来这么一句。
实在是——
“嘭!”
等陆荆阳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将时颜强行压在车门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明亮的路灯下,从时颜瞳孔中倒影出一张扭曲愤怒的脸。
“别以为我不知道。”青年平静的眼眸中,那张狰狞的面孔咬牙切齿说:“你找了一个比我更有钱的人,对吧?”
陆晚俞被锁在车里面,使劲敲打车窗,大喊:“爸爸,你做什么?你吓到哥了!”
“穆青!哼!”陆荆阳感觉自己脑中某根弦断掉了,面前这个人,一直拒绝他,一直给他脸色看,让他恼羞成怒,怒火攻心,再维持不住那张伪善的假面。
“是比我有钱,富三代,外公现在是京城那边炙手可热的高官,爷爷也是滨海的老乡绅,有权有势。时颜啊,我不怪你,哪个人不爱钱,哪个人不爱权?”
“只是,记住你今天的选择,总有一天,你会为你今天的选择后悔,我会让你像狗一样爬过来求我。”
反正已经撕破脸面,陆荆阳扼住时颜的脖子,全身覆盖在他身上压制住他,低头撕咬一般吻上那张自己垂涎已久的红唇。
饥,,渴又疯狂!
真想把他撕碎!
把他弄得肮脏低,,贱,让他不再用那双干净的眼睛俯视他,轻视他!
“爸爸,你在做什么,快放开哥!”
陆晚俞慌乱的爬到前面驾驶座去开车门。
时颜双手用力推攘,疯狂的左右偏头躲避陆荆阳的亲吻,脖子上的手像一把钳子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突然,陆荆阳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推开,回身还没来及的看清是什么人拉开了自己,脸上就挨了结结实实一拳,血肉崩裂。
时颜剧烈咳嗽着,赶紧扑过去抱住暴怒的穆青,阻止他继续动手,因为小区的保安已经冲过来,如果再动手肯定会引起骚,,乱。
“穆青,我没事。咳咳,你别生气!咳咳!”
穆青搂着他轻蔑看地上被打得几乎晕过去的陆荆阳,“陆荆阳,我记住你了!不自量力!”
低头仔细查看时颜,刚才他挣扎得太用力,脖子上五根指痕现在已经清晰可见,倒是没让陆荆阳吻到。
“回家,以后这个家教不准再做了!”搂着人坐进自己开过来的阿斯顿马丁。
车窗升起之前,陆晚俞打开车门追出来,嘶吼:“哥!”
时颜喉咙痛得厉害,微笑着对他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总归不是陆晚俞的错,时颜反而担心陆晚俞被陆荆阳这样的人带上歧途。
陆晚俞发疯似的追在车后面,“哥,哥!你别走啊!”
“哥,别扔下我,哥!!”
然而那辆车并没有停下来。
陆晚俞被后面追上来的陆荆阳抱住从马路上拖走,“晚俞,晚俞,让他走,让他走!”
陆晚俞嚎啕大哭,不停踢打陆荆阳,“你为什么要欺负哥,你为什么要欺负他?你不要妈妈,也不要哥,你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爸爸,爸爸,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陆荆阳给了陆晚俞一巴掌,发狠捏住他的脸颊命令,“不准哭,你是男人!给我把眼泪擦掉!从此以后不准再让我看到你哭!”
陆晚俞被他爸爸一巴掌打懵,连哭都忘记了,用陌生畏惧的眼神望着面前气急败坏面目全非的中年男人,只见他满脸鲜血状若恶鬼!
心里突然之间就明白了时颜离开他们的原因。
喉咙的喉骨几乎被勒断,路上,时颜一直不舒服的用手轻柔。
穆青开着车问:“很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检查?”
时颜摇头,哑着嗓子说:“不用。”神色间有几分黯然,离开时陆晚俞追出来的哭喊声现在还在脑中回荡。
原本不想伤害到他的,谁知——
也许是自己过于优柔寡断了吧。
不该随便结缘的。
之后便是一路无话。
回到家中,穆青取出医疗箱,开玩笑的说:“看来咱们家得多买一些跌打损伤的药油储备啊,住进来两个多月,都用了多少次了。”
笑着倒出药油在掌心为时颜敷在脖子上。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时颜内疚的移开目光,不敢看他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声音嘶哑,已经不太能顺利说话。
看来喉咙还是被伤到了。
穆青微微一笑,问:“那个人之前一直纠缠你?”
“也不算,最近才开始的。”时颜不愿多谈,抬眼看穆青,温热的掌心贴在脖子上轻柔缓慢的摩挲,等待药油渗入皮肤,“抱歉,我没处理好这件事。”
包养人麻烦不断,对金主来说估计会感觉很不愉快吧。
穆青漆黑深邃的目光落在时颜脸上,室内灯光明亮,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可以看清楚,嘴角矜笑,“为什么一直跟我道歉?我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大概眉目如画,便是眼前这人的样子吧。
穆青想,眼睛眉毛,鼻子嘴巴,面部轮廓,眉骨颧骨额头,每一处都那么恰到好处,仿佛是工笔画的细致描绘,半分多余的笔触都没有。
眉目间清朗纯澈,未有丝毫女气,而是温润柔和的书卷气息。
腹有诗书气自华。
没有任何装点之物的一张脸,一颦一笑间风流尽显。
时颜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再次移开目光,垂下眼睑,轻声说:“谢谢穆大少。”
手掌下的皮肤慢慢发热,穆青松开手站起来,带着刺鼻药香味的掌心轻柔贴在时颜脸上,看着他微笑说:“时颜,是我选择了你,而你,是自由的。”
住在一起后仅有的两次口角让穆青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不平等,尽管他已经给了对方最大的自由和空间,然而对时颜来说,他毕竟是谋求利益的一方,最终还是处于弱势,无论自己表现得多大方,头顶上‘金主’两个大字终究无法摘掉。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也许是时颜的家庭教育让他无法心安理得的对他人随意索取。
然而时颜眼中露出迷茫之色,不太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穆青也没有解释,收起药箱说:“那个姓陆的,以后不要再跟他有来往。”
“嗯。”时颜点头。
“哎,最近不太顺,下周有时间去郊外的寺庙拜一拜。”
“穆大少相信这个?”脸上沾上的药油,有着刺刺的清凉感,时颜抬起手背擦了擦。
“大概小时候受爷爷影响,有点吧。”将药箱放回去,突然想起来,“哎呀,刚擦了药,暂时不能洗澡了。”
手背擦过滚烫的脸颊,时颜露出恍然的微笑,说:“是啊。”
似乎每一次受伤,他都很体贴的照顾着他,从来未曾质问过他为什么这么多事。
今晚这件事,穆青虽然一直表现得很大度,但终究心里不痛快,晚上做的时候力道有些大,时颜受不住也没吭声。
出来之后穆青不满足的咬他的嘴唇,“总觉得,很担心。”
“什么?”时颜痛得全身乏力,心不在焉问。
“你会被抢走。”孩子气般赌气的声音,黑暗中仍旧滚烫的气息喷洒在脸上。
时颜愣神的偏头看合上窗帘的窗口,心跳还未恢复,肌肤相亲的甜腻感还残留着。
说:“那我们要不要签订纸质合约?”
尽管这种合约并不具备法律效力,总归聊胜于无,至少能在心里和道德上给人束缚。
道德啊。
卖身也是要讲究职业道德的。
时颜自嘲的想。
穆青身体一僵,翻身倒在一边,未做回答。
时颜起身去浴室清洗。
两个人做,穆青从来不戴套子。
因为是男人,没有顾虑。
也是因为只跟一个人做,事前总会清理干净内部。
只是事后总是麻烦的。
打开热水之后,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弯着腰的时颜立刻直起身,“穆大少还要做?”
穆青手里拿着一个白檀木盒子,走过来打开,说:“我从梁川那里订购了一批养身的玉石,听说他爱人也用了很多年,对身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