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这么多东西？”他看了一眼陶想，面露疑惑，“怎么就不想养了？”
陶想没说话，将卧在自己脚边的猫崽子提起来，抿着唇看了一眼。
一只瘦巴巴，毛发被剃得惨不忍睹的小猫。
“喵呜。”
猫崽子的眼睛是纯净的明蓝色。
在陶想望着它时，小东西调皮地伸出鲜红的舌头，飞快舔舐了一下自己的粉鼻子，看起来丑萌丑萌的。
“我现在养不了。”
他放下猫崽子，语气有些苦涩：“我自己都养不好。”
猫崽子很快就被人带走了。
陶想后面去问了一次，那痞气兽医告诉陶想，是被萨摩耶小轩的主人接走了。
“这样啊…”陶想垂眸道了声谢，心里明白能养出小轩这种大可爱的人肯定会是个好主人。
他觉得这个结果是好的。
“你要是想它了，去问一下兽医那个收养人的住址就行。”YY频道里的谢瑜安慰陶想，“反正你们住的近，看看猫而已，说清楚的话应该没问题。”
陶想却对他的话不敢苟同。
“现在这么乱，大家的疑心都很重，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上门太不礼貌了。”陶想说，“而且我不想给小轩的主人添麻烦。”
“……”谢瑜唇角微动，眼睛盯着陶想游戏里的角色看了许久，到底还是没吱声。
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有些东西再不想面对，也迟早会被搬到明面上来。
——谢瑜在一个周三的晚上和陶想提出了见面的请求。
网线另一端的陶想上一秒还在同谢瑜说笑，下一秒便噤了声，只留下一片难熬的沉默。
“好。”陶想最终同意了谢瑜的请求，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
他们约定在这周六的下午，地点定在离金台区有近两个小时车程的立安区，一家人流量极广的大型商城门前。
“我会18点到，穿一件银灰色的长羽绒服，站在正门的汉白玉雕像下等你。”
陶想哑着嗓子，声音晦涩地说道，“我等你半个小时，你可以不出现，用这段时间观察我。”
“我只会等你半个小时。”在谢瑜的沉默里，他如此强调。
“好。”
谢瑜最终给了这样一个极为简洁的答复。
约定好的那天下着大雪。
呼啸肆虐的狂风锤打着陶想略有些单薄的身躯，纸片似的雪花刮过他的脸颊，落在他的肩上发间，只一会儿就为其覆上了一层纯白。
这不是一个好天气，也许也不是一个好兆头。
陶想走在路上，心里止不住的这样想。
“好大的雪。”在通往约定地点，钻石广场的路上，陶想听见有一位个子不高，穿着打扮十分可爱的姑娘正在打电话和自己的男朋友撒娇。
“我就快到了，你呢？”那个姑娘的声音很大，算不上甜美，却透着娇憨的音色穿过陶想的耳机，清晰的压盖住了正在播放的音乐。
陶想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
是个和穿着打扮一样可爱的大眼睛女孩，眉眼弯弯，嘴角勾勒出幸福的弧度。
“你已经到了嘛！”她忽然停下了脚步，立在人流中呆滞了几秒。
“我马上就来！”她很快跑了起来，长长的黑发铺散在身后，在狂风中上下舞动。
她离开的方向正是陶想要去的方向。
汉白玉雕成的童话公主就矗立在不远的的地方，头顶的大片彩灯耀眼夺目，任是谁也不会找错地方。
陶想放缓了行走的速度。
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心里反复设想过所有可能发生的事，却还是克制不住的紧张。
既怕见不到谢瑜，又怕见到谢瑜。
从地铁站到钻石广场的路并不长。
不管陶想怎么在路上磨蹭，他还是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来到了这里。
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十七点四十八分。
还有十二分钟。
陶想抬起头，望向覆满积雪的雕像，漆黑的眸子里映射出无数或红或黄的点光。
即便是在这样糟糕的天气里，宽阔的钻石广场依旧熙来攘往。
冰冷的雕像，艳俗的彩灯，以及…时不时会向自己看过来的人群。
陶想的瞳孔里映出它们的影子，在这大雪漫天的世界里，似乎也仅有这些。
他朝着雕像走去，推着烤红薯的大爷路过他的身旁，似乎擦着了什么人。
忍一忍吧。
踩着时间的陶想紧抿着唇，忍不住伸手在胸口轻按了一下，试图安抚自己燥动的心率。
只要再撑过三十多分钟，一切就都结束了。
顺利抵达位置的陶想长出了一口气，张开五指从雕像旁的围栏上捏了一捧雪。
冰凉的触感侵袭了他的神经末梢，他颤了颤指尖，握着这一捧松软的白雪，想要拿去身侧的路灯下揉捏。
他没能成功移动。
因为就在他即将转身的一瞬间，一副温热的身躯忽然贴上了他的脊背，双臂越过他的腰线，以一种环抱的姿态靠在他肩上。
“别动。”来人察觉到了陶想的惊慌，双臂瞬间揽得更紧。
清越动听的嗓音在陶想的耳畔缭绕，熟悉的话语裹挟在温热的吐息中，全部落在了陶想的颈间。
“……让我抱抱你。”他说。
整个下午都没去上班，一直坐在宠物医院门口，望着通往地铁站必经之路的谢瑜，从看见陶想的一瞬间，便一直跟在他身后。
带着耳机的陶想从不回头。
从宠物医院跟到地铁站，再从地铁站一路跟到钻石广场的谢瑜戴着黑色的口罩，双手死死地摁在棒球帽上，才没有让它被狂风带走。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像个贼一样跟着陶想。
就像他不知道陶想为什么会认为他有可能不出现一样。
一个惊吓？
亦或是一个惊喜？
那都不重要了。
栅格的路灯精致明亮，橘黄色的暖光晕染在漫天飞雪的纯白色世界，化成刺目的炫金吻上谢瑜的发梢。
重要的是此刻。
拥抱着陶想的此刻。
“你是不是那个送我去医院的小兄弟啊？帮我垫付了六百八十九块钱的那个？”他嘴角噙着笑，柔软的发丝轻扫在陶想的颈项间，既麻又痒。
“我没有钱。”谢瑜沉着嗓子，故作委屈地说道。
“所以只能把我自己抵押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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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
今天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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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亲我
挂在右边的耳机被谢瑜无意之间蹭落，音色优美的小提琴声瞬间只剩下了一半儿，根本压不住谢瑜平缓均匀的呼吸声。
“谢瑜？”
僵在谢瑜怀里的陶想愣了半晌，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开了口，试探着叫了他的名字。
颤抖的，怀疑的，极为不自信的语调让谢瑜的心脏为之一沉。
这是一个狂风呼啸的大雪天。
在这样的天气里，畏寒的人群不再拥有四处探询的强烈好奇心，他们急于寻找建筑物遮蔽，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正站在雕像下的，两个紧贴在一起的青年。
“陶想。”
谢瑜拍掉陶想手上的雪团，用自己的手握暖了些，轻轻贴在自己脸颊上。
“你亲自来摸摸看是不是我。”
他的眼睫在陶想地注视下轻颤，莹白剔透的皮肤触手光滑，细看之下，仿佛透着微光。
“我可以，摸一下你的睫毛吗？”
在脑内一片轰鸣，脸上温度飙升之际，陶想听见自己小声说。
谢瑜笑了起来，肯定道：“当然可以。”
他看着陶想，璀璨星辰闪烁在茶褐色的眸子里，目光有着直穿人心的力量。
“你想摸哪里都可以。”他轻舔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唇，意味深长的强调。
“我…”
“不过现在广场上，不要太限制级。”谢瑜打断了陶想，眨了下眼睛，“我会害羞的。”
陶想没话说了。
他的指尖轻轻地刮擦过谢瑜的眼睑，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两人晚饭吃的泰国菜，在一家唯一不用排队很久的店。
谢瑜不是很喜欢。
他撑着手肘坐在陶想对面，看陶想如同啮齿类动物一般，吃饭时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样子，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你怎么不吃？”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陶想搁下碗筷，抬头问他。
谢瑜想了想，答：“我等会儿再吃。”
陶想压根不信。
他看了一眼谢瑜剩下一大半的米饭，以及上面搁置的几块由自己夹过去，至今一动未动的鸡肉，立刻便明白这是一个挑食怪。
“你可以稍微吃慢点。”谢瑜意识到陶想似乎加快了吃饭速度，撩起眼皮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