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辞冷漠的打字,但打字的速度还是暴露出他现在并没有很冷静。
-十二:这是我的事,那是他的事。
靳辞不太想跟人聊天,手机发完信息手机就直接关了机,然后又将手上的书的页数翻回来,看着那张纸。
他倒是不太感兴趣谢炀以前怎么样,作弊还是逃学都与他没有太大关系。
他只是暂时待在这里,暂住在这个在他父亲看起来还能管到他的地方,他早晚会走。
只是,谢炀身上的矛盾,让他有些奇怪又好奇。
就像这张出现在谢炀书里的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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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炀揉了揉眼睛,时时刻刻提着一颗心,偷偷摸摸的把卷子写完了,回头一看靳辞还没走。
“你怎么还没走?难不成要在我房间里睡觉?”谢炀一篇一篇翻着草稿纸,把干净那一面放外边,将底下的卷子遮了个严严实实。
靳辞起身,手里的书放到桌上,眼神状似无意地看向谢炀面前的一沓白纸,然后又瞥到旁边扔着的一支笔,和谢炀右手食指上点点墨迹。
“时间刚到。”靳辞收回目光。
谢炀见人走到门口要出去了,才开口问,“你之后不会还来吧?”
“没有意外,应该是每天都来。”靳辞淡淡开口。
“......能别来吗?”谢炀觉得这真的严重影响他做题。
靳辞低头若有所思,忽而抬起头,眼神没什么变化,“再待几天,到时候随便扯个我们不合,勉强讲题浪费时间不如不讲。”
“你应该可以不用在晚上见到我了。”
谢炀双腿蜷在椅子上,手对着桌子用了个力,椅子旋转过来面对着门口,他双手撑着头,冷漠地回了个“哦”。
靳辞浅灰色的瞳孔里一片陌然,要出去的时候,突然有了一点好奇在他的眼睛里。
“联考里作弊的,真的是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靳辞:你可以不用在晚上见到我了。
谢炀:整挺好,腰不酸腿不疼了。(我的意思是不用佝偻着背写卷子了,真的!)
☆、小就是小了
11
不是你居然考试作弊,不是你怎么能够在考试里作弊,也不是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为什么要作弊。
靳辞问,“真的是你吗?”
谢炀双手兜着自己的脸,沉默了半晌,随即有些好笑地看向靳辞,“不是我是谁?”
“我不清楚。”靳辞语气依旧淡淡的,好像并不在意谢炀的回答。
话一落,他没有再问些别的,连多余的停顿动作都没有,径直走出了谢炀的房间。
谢炀整个人缩在椅子里,双手依然托着腮,盯着门口愣了许久。
然后他起身,手拂过旧迹斑驳的木制门,落到有些生锈的门把上,咔哒一声轻响,把门给反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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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谢炀起得极早,家里的王姨刚做好早饭,谢炀就已经收拾好下来了。
身上随意的搭着深蓝红杠白底的校服外套,手里提着的空荡荡的书包往沙发上一扔,沉默的坐到餐桌上,端了小碗奶粥,一勺一勺,神情恹恹地往嘴里塞着。
等李女士化好妆,收拾好了下来,谢炀已经吃完了那一碗奶粥,捧着之前用过的旧手机,在餐桌上坐着玩。
“真是变天了,你起这么早?”李女士走过来坐下,拿起旁边的牛奶喝了一口,看着谢炀好似神情认真的玩着手机,又有些不太高兴,“起这么早不看会儿书坐这儿玩手机?”
谢炀把题库里最后一题保存,然后退出软件,一边点开微信发信息,一边说,“那我要说我刚在做题,你信吗?”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李女士没好气道。
说完也不管谢炀,自己静静地吃着早饭。
过了一会儿,靳辞也下楼了,神情自若的坐过来,慢条斯理的开始吃早饭。
谢炀就坐在旁边信息轰炸着张遇。
-a-羟基丙酸:起没起?
-a-羟基丙酸:儿子你起了吗?
-a-羟基丙酸:你怎么还没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儿子。
-a-羟基丙酸:你变了,爸爸不爱你了。
谢炀发过最后一条信息,手速飞快地编辑出下一条,刚要发过去,却顿住了。
李女士说:“小辞,昨天谢炀没给你惹什么事吧?他,是不是特别难教?”
谢炀脸上表情淡淡的,表现得丝毫不在意李女士问这段话,靳辞要怎么回?直接说昨晚根本就没教?他完全不愿意听?还是......
靳辞放下手中的蓝花白底瓷勺儿,瞥了一眼旁边拿着手机挡自己脸的谢炀。谢炀懒散地歪在椅子里,很是散漫,但靳辞锐利的眼神却清晰的注意到谢炀略显紧张而绷得紧紧的手。
“没有,他很好。”靳辞声音冷冽,丝毫听不出是夸人的语气。
谢炀把手机里编辑的那一栏字删掉,没再发什么信息。
“吃完了吗?”谢炀收了手机,站起来,对着靳辞稍抬下巴,“吃完了就走了。”
“有你这么叫人的吗?”李女士皱眉,“人刚夸你,都不知道说声谢的?真是什么都白教了!”
谢炀扯扯嘴角,脸上扬起一个吊儿郎当十分欠打的笑,“哥,你吃完了吗?能走了吗?”
说完又回过头来看李女士,依旧是那副笑容,“妈,你看这样行不?”
“谢炀!大早上非要找骂是不是?你看看你什么样子!你像个什么样子!”李女士一拍桌子,手边的玻璃杯受到的震荡最大,晃了几下就摔下了桌。
碎了一地。
谢炀也不吭声了,校服袖子半卷上来,到沙发上拿起书包晃在手里,走到门边默默地穿鞋。
王姨也赶紧过来收拾地上的碎片,对于这一幕她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家里,隔段时间就会来这么一出,李女士每次都问,“你什么样子?你像个什么样子?”
然后谢炀总是在这个时候,沉默着出门。
靳辞始终是一副旁人、外人的模样,见谢炀要走了,也便跟上去。
跟上去也不说什么话,像昨天一样沉默的坐上严叔的车。
严叔也是个人精,看谢炀这副样子就知道是又吵了一架。
车里没人说话,安静极了。
而这个安静比之昨天还要熬人,气氛凝重到了极点,严叔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稳稳扎扎地发动车子,就要往外边开了。
“停,”谢炀瞥了一眼靳辞身上浓白简约的体恤衫,让严叔停了车,“我东西忘拿了。”
“什么东西?我去帮你拿。”严叔扯开安全带,自告奋勇要进屋子。
谢炀摇摇头,开门下车一气呵成,连进家的动作都丝毫不带犹豫的,似乎忘拿的东西很重要。
李女士依然坐在餐桌上,被打掉的牛奶已经换了一杯,但没人喝。
“怎么?想回来待家里逃课?”李女士现在看着谢炀就来气。
谢炀径直往楼上走,不吭声,不回话,就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李女士有一种发泄却被人给堵了回来的挫败感,重新端上来的牛奶一口都没喝,拎着包门口换了鞋就出去了。
谢炀进房间打开衣柜,翻找了一下,扯出件外套来,抖了几下,搭在手上就出来了。
人还没坐进车里,手上的衣服就先扔了进去。
靳辞抬手轻而易举的接住,看了一眼,愣住了。
谢炀扔进来的是校服外套,同样的深蓝红杠白底,还很崭新。
“就算你是转校生,没穿校服照样捞个处分顺带上台丢脸三分钟。”谢炀坐进来,抻了一下手,“严叔,走吧。”
江阳三中,对统一学生的着装问题一向抓得很严。
也就让你开学第一天缓口气,没穿校服没什么,但从第二天起,到在学校的每一刻,只要检查到没穿校服,就记一次过,然后全校通报批评顺带念检讨书。
谢炀把半卷在手肘边上的袖子放了下来,校服很大,袖子放下来,谢炀手兜在里面就只露出个指尖了。
他身子往车窗边上靠了靠,头略微枕着车窗,阖上了眼。
车子开得稳当,也就偶尔一下颠簸,谢炀眯得还算舒服。
靳辞手里捏着那件崭新的校服外套摩挲着,迟迟没有穿上,眼眸低垂,细细地想着什么。
车子好像偏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里,车身颠簸了一下,靳辞回神,目光偏向了谢炀那边。
偏阳从车窗外散洒进来,蒙在靠着车窗闭目养神的少年身上,金光微耀,如同神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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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就这么件校服到你身上怎么这么麻烦!”谢炀烦躁地把自己身上套着的校服脱下来,扔给靳辞,然后拿过靳辞手里那件崭新的校服,抖落一下,披到自己身上,再慢慢地穿好。
靳辞不置可否,将还沾着谢炀体温的校服套上,“小了就是小了。”
谢炀的校服上有点淡淡的清香,但许是还有谢炀的体温,只是刚穿上身就能闻到。靳辞揉了揉鼻子,只觉很舒心。
“还小吗?”谢炀抱臂站在一旁,看着穿着他校服的靳辞,“再小自己找人换去,我不管了。”
“合适。”靳辞稍稍动了动身子,这件在谢炀身上还略显宽大的校服,在靳辞身上就显得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