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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隐 (佛爬墙爱爬墙)


  现在我正在拼的是宋代的《清明上河图》。
  我把拼图小块从散发着檀木香气的檀木盒子里倒出来,倒得地上到处都是小块的拼图。我交代程璟让他坐到床上去,不要打扰我的拼图大业。他听话地点点头,收拾好作业,把笔整整齐齐地放回米老鼠笔袋里,并拉上拉链,之后脱了鞋子坐到床上看我专心致志地拼图。
  拼了好一会儿我就觉得这是一个对我来说毫无难度的挑战,因为太简单了。
  这已经是官网上公认的最难拼的大型零散拼图了。于是我很快意识到我已经过了适合玩拼图的年龄。
  为此我难过地把拼好的清明上河图打碎——我失去了一项能够自娱自乐的游戏,它又还原回了原来的小块小块的拼图。我把它们一一装进了木盒里,“物归原主”。
  “哥哥,可以给我玩儿吗?”程璟问。
  “随便。”我把木盒丢给他,然后进了浴室开始刷牙——这是我上床前的最后一道工序。
  等我挂好毛巾,给自己胡乱地抹好了薰衣草味的身体乳,从浴室出来时发现程璟已经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意。
  我看着他天真的睡颜,心想:这回没有做噩梦吧?
  我关上灯,也躺在了床上。


第6章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人的火炉。”
  第二周的星期三下午,我一如既往地在等程璟。不过这回不是在学校门口,而是在位于教学楼三楼的二年一班的教室门口。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下午语文老师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如今教室里只有两个人,不会有其他的人发现我跟程璟的关系。
  在学校我一直独来独往的,不愿意跟人交朋友,也不想让人知道我跟谁关系比较密切——我本来天生就是孤独的人。
  我也正在慢慢地开始享受起这份上天御赐的孤独来。
  隔得太远了,我看见老师正在和程璟说着什么,但我实在听不见,只看到他们的嘴唇一张一合的。
  最后我看见老师对着程璟点了点头,表情颇为无奈却又不得不同意,拿起放在三尺讲台上的挎包就走出了教室。
  随后我看见程璟也开始收拾书包了,一边对照着黑板上各科课代表写下的作业一边把作业本收拾到自己的书包里。
  今天的作业不多,只有数学老师布置了一个小题的作业,所以程璟出来的时候我能看出他的书包很轻。
  有时候我真的不得不对小孩们特有的好奇心而折服。我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在下楼梯的时候我问他:“刚才老师跟你说了什么?”
  “我临时改了演讲的内容,老师同意了。”
  他似乎有些惊喜我居然会开口问他问题,看他雀跃的表情就能够看出——但我希望那不是装出来的。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行了,知道到这个程度就已经够了,我不用再知道更多。
  演讲比赛么,明天早上就能够知道了。
  我不会在程璟面前承认我对他演讲的内容很感兴趣的。
  我们俩一前一后地走到校门口时,碰上了一位正拿着用红山楂做的糖葫芦沿街叫卖的老爷爷,胸前挂着一个七十岁老人证。糖葫芦整整齐齐地插在用稻草秆捆成的树枝上。红彤彤如节庆灯笼般的山楂吸引了很多围观的小朋友。
  “哥哥,等我一下,一会儿就好了。”程璟在头发花白戴着顶没有军衔的绿色军帽的老爷爷面前停下来了,转过头来对我说。
  这当儿,陈伯已经打开了车门,等着我坐进去。街上人很多,尤其是接小孩的家长,熙熙攘攘的人群显得格外的嘈杂,人声鼎沸。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校门口的家长格外的多,明明已经超过放学时间半个小时了。
  程璟从裤兜里掏出了崭新的一张五块钱递给了老爷爷,我看到此幕就头也不回地坐到了车上,把书包放在了一边,彻底解放了我的肩膀——虽然书包里并没有什么东西——我从来不带作业回家,一般老师刚布置完的时候我就已经完成了,除了需要多费一些时间的三百字小作文之外,我所有的作业都能在十分钟之内完成。
  “哥哥!给你吃!”程璟接过老爷爷手里的糖葫芦之后就撒开腿跑了回来,站在车门处,把那串他买到的糖葫芦给我吃。
  串有十个的山楂被一层厚厚的冰糖给固定在了竹制长签上,外面裹着一层薄薄的透明塑料纸。
  我的鼻尖嗅到了一股酸酸甜甜的很好闻的山楂味。
  他居然只买了一串。
  我很快地把头别过去,“我不吃这东西。”
  在对面的车窗上,我看到了陈伯为难的眼神,程璟失落的神情也尽收眼底。
  唉,小孩子真是麻烦。
  “我不喜欢吃酸的。”我只好又加了一句。
  “好吧......”他拿着糖葫芦,表情依旧没有开心的样子。
  我一下子抿起了唇。
  就这样,一路无话,我们回到了家里。
  车窗吹进的清风仿佛化解了这一尴尬的气息,回到家时我们的关系又跟往常一样了——用我的话来形容就是:“不尴不尬,相处融洽。”
  程璟今天破天荒地自己完成了作业,没有来问我问题。我坐在床上看着书,没有人来打搅我想象那梁山英雄好汉们的世界,居然还觉得有点不习惯。我看着床头的机器猫形状的闹钟,往常这个时间,九点整,他都会拿着作业本过来的,可是今天晚上却没有。但我知道,他一会儿还会过来跟我一起睡觉的——因为他依然会做噩梦。
  在同床的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我从来没有问过他做的是什么噩梦,梦里到底出现了什么。他也不是天天都做噩梦的,也就隔个三四天做一回,然后我在熟睡中被他的尖利哭喊声吵醒。一般出现这种事,常规流程不是我坐起来安慰他,而是抓起枕头丢过去,大吼:“别哭了!再哭你就回你房间自己睡去!”
  十点整,他抱着枕头过来了——我们睡觉的时候有个约定,那就是他不能用我房间的枕头,必须得用他自己的枕头。同理,被子也是。然后早上,当他醒来的时候再把枕头和被子拿回自己的房间。
  你看,过程就是如此的繁琐。但他一次都没有抱怨过这种同床的方式,或许是怕我说出那句难听的话,或许是他真的心地良善不相信人间有险恶。
  总之,当楼下十点半的钟声敲响之后,我就把我的床头灯给关了,拉起早晨时叠好的被子睡觉了。
  被子里是一股阳光的味道,兼有梅花的冷香。
  作为在这郁顿庄园里生活了八年的人,我自然是知道这味道是从哪里来的。
  早晨,在宿露散去,春天的阳光终于普照起这片虽历经沧桑但依旧繁荣生长的大地时,庄园的佣人们会把我的被单拿去洗衣房洗干净,并进行除螨工序,被子则拿出去,在那支起了晾衣杆的草地上方,让我的被子得到充分的晾晒,以保证夜晚睡觉时的温暖。
  庄园不在平地上,在这春意萌动的时节里,外面已经卸下了冬日的隆装,这里依旧许多寒气。山下梅花已谢,半山腰上素白始开,一开则夺去了千万种春花的芬芳魅力。试问,这世间还有哪种花的气息比得上这梅花呢?怕是也没资格与之相提并论。风一吹,地上飘着的白色花瓣一片一片的,零落成泥碾作尘。
  程璟还没有睡,他那边的床头灯还在亮着。我觉得他好像还想再继续背他那篇冗长的演讲稿,但看到我这里的灯关了之后,他也只能关灯睡觉,因为他知道灯亮的时候我是睡不着觉的,就算外面很黑,我也得把窗帘拉上才会睡——必须得保证百分百的黑暗。
  果然,没过一分钟,我就听到了他蹑手蹑脚地关上灯,把演讲稿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压在那闹钟下面的声音。
  半夜,我被一阵啜泣的声音给吵醒了。
  很小声,但我还是惊醒了。
  是程璟这个爱哭鬼在哭。
  “爱哭鬼”这个外号还是我偷偷给他起的,只要他一哭我就用这个见不得人的外号骂他。
  可是今天,我却没有想要对他破口大骂的冲动。
  我做起身来,在绝对的一片漆黑之中打开了床头灯,膝盖转了个角度,对着他。我看到他也坐起身了,用手背抹着眼泪,一抽一抽的,眼泪还一直流,流到了嘴角,流到了下巴。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能哭的人。或者说,其实所有的小孩都能哭得这么厉害,但我没有见识过。
  “哥哥,对不起,我又吵醒你了......”他低着头,都没敢看我。
  我看着他的眼泪,沉默了好一阵儿都没有搭腔。
  闹钟的时针指向了三点和四点的中间。
  室内室外寂静一片。
  我做出了一个我自己平时怎么都想不到的一个出格的举动。
  我伸出了右手,既是试探,也是确信,动作缓慢得就像是电影中出现的慢镜头。
  我看见我的手放在了他的头上,我感受到了他柔软的头发带给我的触感,我小心翼翼地揉了一下他的头发,用就连我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温柔声音跟他说:“别怕,这里没有怪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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