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低首摆弄怀里的花束:“你都这么问了,哪里还叫偷……”
唇上多了一抹温热,温玉眨动眼睑,后半句话生生卡在喉间。面色急速晕红,按理说,在一起生活六年,不该再有难为情亦或害羞的时刻,但当下,温玉的心脏跳动剧烈,不住地雀跃,身体的种种反应都在证明,他太喜欢裴泽了,情难自持,非他不可。
温玉一手捧花,一手绕到裴泽身后,仰脸踮脚。有风吹过,树影伴着细碎的光斑摇曳,两人在充满暖意的街道上相拥,认真地亲吻对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第7章
温玉究竟有多喜欢花。
除夕清早,裴泽边刷牙边看温玉挑拣几株紫桔梗插瓶,嘴里仍不停念叨:“昨天下车前你别我耳朵上的那朵花还在呢,怎么回到家就不见了。”
温玉最近读完了诗集,本想把丢失的紫桔梗夹进书中,当作书签留念,裴泽好说歹说才拦住温玉没让他原路去找。
裴泽打断温玉的嘟囔:“小玉,一朵花而已。”
温玉把餐桌上的玻璃瓶搬到窗前的木架顶层,看花花草草沐浴温暖的阳光:“你不懂,总归是有不同意义的。”
温玉此时穿的是一拉到顶的海豹睡衣,毛茸茸的一坨蹲在花架旁边,裴泽洗漱完啃着鸡翅盯着温玉精心照料各种盆栽,几分钟后,两人四目相望,裴泽视线自然滑落到他喉结下方的拉链头上。
温玉太了解裴泽的心思,无奈地问:“昨晚还没够啊?”
裴泽严肃地摇摇头:“没够。”
他示意温玉坐到自己腿上,抱到人后,克制地只把拉链下滑至胸口,稍稍向左轻扯衣领,裴泽用目光描摹他棱角分明的肩头与锁骨,还有泛着果红色,圆而挺的可爱一点,张开唇瓣轻捻,温声问:“家里没菜了,待会儿去超市吗?”
温玉扶住裴泽肩膀,瘦削身骨缩在柔软的睡衣里,细微地发着颤:“嗯,要去。”
裴泽抬起下巴垫在他肩窝:“年夜饭的菜谱是什么?”
温玉揉着他的头发:“盐水鸭,咖喱鸡块,酸菜鱼,白灼虾,还有牛肉大葱馅儿的饺子。”
裴泽笑着问:“怎么都是我爱吃的?”
“我平时工作又不忙,你养家辛苦。”温玉说,“过年了,可得好好犒劳犒劳你。”
杏藜园很有过节的气氛,视野所及满是高挂的红灯笼,单元门两侧贴着醒目的春联和“福”字,温玉心水橱窗里的那张“鼠来宝”,裴泽用手机拍下来,打算去超市找找有没有一样的。
即便是年三十儿,买菜的人依然不见少,裴泽负责推车,温玉游蹿在放置各类商品的货架前,先扫荡几瓶油盐酱醋,再选些晚上看春晚时必不可少的零食,然后来到果蔬区,认真筛选晚饭需要用到的食材。
裴泽伸手揽一把温玉的腰:“别离架台太近,衣服该蹭脏了。”
温玉往后站站,在心里计算着价钱,揪一截塑料袋捻开,装进去几颗精挑细选的西红柿。裴泽问:“为什么不拿盒装的?”
“贵。”温玉又往另一枚袋子里装少许土豆。
“小玉,不至于。”裴泽被他逗笑了,“咱家虽然不富裕,但也不穷。”
温玉一心二用,边选菜边思路清晰地说:“每个月还完房贷车贷,只剩三千块,我要再想纪念日旅个游,不得平时省吃俭用啊?”
裴泽接过温玉递来的鲜蔬,放进推车里:“我找顾准借点钱炒股,二八分也能有不少,小意思。”
温玉:“炒股风险太大了,用别人的钱,我心里不踏实。”
裴泽叹一口气:“怎么能让你跟着我过苦日子。”
“你又不懂了吧。”温玉朝裴泽凑近,仰起脸说,“我很享受精打细算的生活,钱一多,买什么都不用过脑子,人就会变得浮躁了。”
裴泽低头在温玉湿润的唇瓣上小啄一下:“知道了,温老师。”
这时,一抹熟悉的男音在两人身旁突兀地响起:“……温玉?”
温玉疑惑地转过脸,喜笑颜开:“苏主编。”
苏延的神情有些木讷,脑中不住地闪现刚才撞到的画面,显然他并不知晓温玉的性向,虽与裴泽见过几次,但并没有往深一层猜测两人的关系,以为只是很要好的朋友。
明明当众偷吻的不是他,他却异常局促地立在原地,眼里含着羡慕。
“过年好。”温玉走向苏延,“您是来置办年货的吗?”
苏延说:“就……随便买点。”
镜片后的眼睛不自觉打量起裴泽,温玉循着苏延的目光,把裴泽拉到自己身边,礼貌地介绍:“您应该不陌生,裴泽经常陪我去咱们工作室拍照。”
裴泽率先伸出手,苏延颔首握住,松开后他面朝温玉,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们是……”
问到一半顿觉不妥,但又着实好奇温玉会怎么回答,随即便听他道:“裴泽是我男朋友。”
惊讶于温玉的大方与坦诚,苏延收拢视线点点头,心下了然,为避免气氛尴尬,他转折话锋问:“春季秀场真的不考虑参加吗?确实是个挺不错的机会。”
温玉道:“感谢苏主编赏识,我想再多拍点拿得出手的作品,毕竟我还是个新人。”
苏延颇为遗憾:“好,那下次吧。”
闲聊几句,温玉继续选购商品,裴泽瞄着苏延离开的背影:“他对你挺上心的。”
“嗯?”温玉偏头,听出裴泽话语里的小情绪,笑了笑说,“你想多了,他手里有十几个模特,应该都收到了邀请。”
裴泽:“哦。”
温玉挑眉:“你不会连这种醋也吃吧?”
裴泽一本正经道:“跟你多说两句话的人都算我情敌。”
温玉赏他一个白眼儿:“神经病。”
提着两大袋子瓜果蔬菜,回到家,温玉将东西堆上灶台,找出剪刀胶带,把裴泽挑选的春联和他喜欢的“鼠来宝”方方正正贴在门口,捣腾完,满意地叉了会儿腰。
脱外套换睡衣,准备大展厨艺,温玉坐在床边正要套睡裤,裴泽去解衬衫领口的手转而扯住他的裤腿,语气恳求:“不穿行吗?”
温玉眨眨眼睛不明所以,裴泽转身进厨房拎过来围裙:“直接穿这个。”
温玉哭笑不得盯着面前的人,一身裁剪精良、昂贵挺括的西装,高俊的个头,两手却捏着印有史努比图案的卡通围裙,模样未免太过可爱。但就算如此,温玉蜷起一双细长的腿,不近人情地拒绝:“冷。”
裴泽:“家里开着暖气呢。”
温玉:“那也冷。”
情/趣未得逞,裴泽只得作罢,待温玉套好裤子,老老实实帮他系上围裙。
中饭简单做了点葱油面填肚,一整个下午,温玉都猫在厨房忙活,裴泽起初还热衷于帮他打下手,最后发现自己净添乱了,灰溜溜回客厅守着电视机,看“直通春晚”的节目。
傍晚时分,锅里滚着水饺,温玉看向站在餐桌前铺桌布、摆碗筷的裴泽,思忖片刻,问:“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吗?”
“不用。”裴泽的声线毫无起伏。
温玉:“好歹也得跟叔叔阿姨还有姐姐拜个年吧?”
“他们不见得希望我这么做。”裴泽说,“上一次离开裴家我就认定了一件事。”
温玉问:“是什么?”
裴泽:“从此以后,我的家人只有温玉一个。”
温玉抿唇,感动之余却仍不可避免地担忧,他知道裴泽不会坦白实情,说出来除了多一个人担心,没有任何意义。
短暂地收拾好情绪,揭开锅盖盛饺子,这顿年夜饭足足耗费了温玉四五个小时。端上桌,裴泽解锁手机拍下几张照片发朋友圈,还未动筷,点赞和评论数已经蹿到了30。
两人的共同好友有很多,裴泽图片下的留言温玉都能看见,顾准抢了个沙发:赌一包辣条,这桌菜没一个是裴泽做的。
岑丽丽:不能吧,至少也该煮个水饺。
许洁:裴帅太好命了,膜拜温大厨。
许洁:咖喱是半成品吧?那我猜咖喱鸡块是裴帅做的。
陈明:我猜虾。
温玉笑着说:“看来大伙儿过年在家都挺闲的。”
裴泽扬着唇角公开回复:@顾准,年后上班给你买辣条。
屋内没开灯,电视机的亮度堪堪够到桌角,温玉点了两盏香薰蜡烛,安安静静和裴泽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胃里被照顾得熨帖,人就容易犯困,收拾碗碟的任务交给裴泽,等时针指向八点,春晚开始了,温玉迷瞪着眼,倒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以往,温玉总要听完《难忘今宵》才肯睡觉,裴泽洗完碗,径直进卧室抱来一床被子,趁着温玉意识模糊不清,把他的衣服褪干净,搂在怀里裹紧厚被,一起期待“开心麻花”的小品。
暖乎乎的被窝,结实的臂弯,温玉后背紧贴裴泽的胸膛,撑过想看的节目,没一会儿便睡着了。不知过去多久,耳边隐约响起钟声,零点整,裴泽亲了亲睡梦中的温玉:“小玉,新年快乐。”
温玉被他摸/醒了,身上痒痒的,他颤了下肩膀,手臂伸出被子环住裴泽脖颈,轻声应道:“新年快乐,每一年都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