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疑惑:“为什么?”
“所谓的人气、曝光率、代言等等,我其实并不在意。”温玉说,“我会从事模特行业只因苏延赏识,相比较其他工作来钱快,也轻松,我不可能让事业成为我生活的重心。”
裴泽后倾身体靠向椅背,弯起眼角,明知故问:“那什么才是你生活的重心?”
温玉用力踩了踩裴泽的腿:“行了,别笑了,嘴角都快连上眉毛了。”
客厅与卧室相连的墙角处,三层木架上摆满了珍贵的多肉与绿植,吃完饭,温玉立在窗边消食儿,拾起喷壶整理花草,细瘦指尖轻抚淋着夕阳余晖的花瓣与嫩叶,温和地舒展眉眼。
裴泽沥掉手上的水,斜倚门框凝视温玉的侧影,霞光将他镀了一圈耀眼的红,月牙儿似的眼尾勾着裴泽的心尖儿,要命地好看。他缓步走到温玉身旁,压下他掌中的喷壶,与他在明净的窗棂前相拥:“小玉,你该哄哄我了。”
温玉抬臂搂住裴泽脖颈:“裴泽,你这副外表真的不适合撒娇。”
“那换一种。”裴泽顺势将温玉抱起来,托住他的胯骨走去卧室,耳/鬓/厮/磨地说,“我知道,你喜欢霸道一点的。”
坐在床边,利索地把人剥干净,温玉环住双臂喊冷,接着是裴泽。宽厚的胸膛严丝合缝地包裹住窄瘦的身躯,两人脸对脸叠坐在一起,裴泽摁住想要逃跑的温玉,然后缓缓施力,在他耳边道:“小玉真暖和。”
温玉瑟/缩肩膀,失魂地看向投落床面的两道影子,半晌,回神地呢喃:“窗帘……”
裴泽找到温玉的嘴唇,堵住前轻声说:“抱着你去拉,抓紧我,别掉下去了。”
伴着逐渐扩散的清淡气味,掩合的窗帘后面,两抹身影渐渐重叠一处。
天色很快阴沉,像是要下雪,此时此刻,对面楼层相同的位置,一方简陋的窗格上映着一双狭长的眼睛,凛光的瞳眸正牢牢盯住三号楼432房间卧室的窗户。
不动声色良久,直到飞雪扰乱视线,他才晃了晃身子,离开原地,退回身后浓郁而又深邃的漆黑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第2章
年前最后一天上班,裴泽早早起床,洗漱换衣,温玉还闷在被窝里磨蹭。
温玉实际算半个自由职业者,每周从苏延那里接两单拍摄任务,其余时间喜欢当裴泽的小尾巴,形影不离地围转着他的“重心”。
面包机“叮”一声响,温玉一咕噜爬起来,顶着蓬乱的头发,露出睡衣领口的皮肤表层种着几颗绯红色的草莓。他随便从柜子里捞一件高领羊绒衫套上,进卫生间刷牙洗脸,简单捯饬两下面容,趿着拖鞋转移客厅寻找裴泽。
裴泽把涂满桃子酱的酥脆面包片送到温玉唇边,问:“今天是小年夜,晚上有安排吗?”
温玉没有安生地坐在餐桌另一侧,他长腿一迈,猫进裴泽怀中,下巴抵住他的肩窝,眯缝起双眼,腮帮子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含糊不清地答:“我有没有安排不还得看你吗?”
裴泽揽着温玉的腰,微调他的坐姿,好让他能舒服地趴在自己身上:“顾准撺掇了一个大学聚会,留在宾州的同学今晚都来参加,想去吗?”
温玉点头:“去吧,转眼毕业两年多,还挺想见见大家的。”
裴泽问:“有你最想见到的人吗?”
温玉扭脸与裴泽眼对眼:“嗯,已经提前见到了。”
裴泽低首将笑意抿掉,拿给温玉一盒热好的牛奶,听他在耳边不停吸溜:“除我以外呢?”
“说实话。”温玉努力调动记忆,眼前闪现念大学时的各种片段,“光顾着跟你谈恋爱,我连咱们班人名都还没记全。”
裴泽跟着他陷进回忆里,脑中筛选着令他难忘的画面,对温玉娓娓道:“晚自习后的教室,体育馆二层的储物间,礼堂后台的休息室,还有……”
温玉羞赧地脸红了,他抬手捂住裴泽的嘴,打断他后面的话:“别回想了,每次你都跟头饿狼似的,弄得我怪难为情的。”
“大一军训结束就开始追你,追了整整一学期。”裴泽认真地为自己辩解,“好不容易吃到嘴边,不得到哪儿都含着,宝贝着。”
“好不容易”四个字被裴泽故意加重语气,温玉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坦诚地说:“当时不是我不答应,我是怕你一时兴起,毕竟你和顾准在系里可是出了名的两位‘高攀不起’的阔少爷,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裴泽停下抹果酱的动作看向温玉,沉声问:“那你现在知道了吗?”
见那对剑眉又要往一处挤,“裴泽”,温玉赶忙哄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温玉把唇瓣上残留的甜味吻在裴泽唇间:“我不仅对你是一见钟情,而且比你更早动情。”
裴泽垂下眼睫,深沉眸光趋向温柔。
“你还记得军训时,我一千五百米总是跑不及格,被教官惩罚每晚绕篮球场多跑十二圈的事吗?”温玉捧起裴泽的脸,左右晃晃,“其实我是有意跑不及格的,因为你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篮球场。”
温玉的笑容落进裴泽眼眸深处:“我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能光明正大看你打篮球的理由。”
裴泽:“小玉。”
温玉:“嗯?”
裴泽轻叹一口气:“我不想上班了。”
“裴经理。”温玉提醒道,“作为领导,要以身作则,不准无故旷班哦。”
一顿早饭充满了旧时光的温意,裴泽箍着温玉又腻歪了几分钟,两人意犹未尽地分开,各自穿好衣服,锁门下楼,发动车子,朝向离家二十公里外的柏盛大厦。
年前的路面车辆稀少,路况良好,平日上班需要四十分钟左右的车程,眼下二十五分钟便到了。繁华的金融街南侧,高耸的玻璃建筑内,隐约能瞧见手持文件忙碌走动的职员,裴泽搂着温玉刷卡进办公区,乘vip电梯上十五层,梯门缓缓朝两侧开启,顾准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温玉装模作样地颔首:“顾总好。”
“折煞我呢?”顾准翻了个白眼儿,扯着自己的工作证,“同睡一个宿舍的兄弟叫个屁的‘总’。”
裴泽察觉到他神色里的不悦,忙问:“遇到什么事儿了?”
“我爸来公司了,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扎财务部核账去了,什么意思啊这老头儿。”顾准没好气地正正衬衫领带,“担心我挪用公款是怎么的,不就是小时候想买乐高没零花钱,偷了他钱包里几张百元大钞吗,我都二十五了,还能干这事儿吗?”
裴泽后仰脖颈,以审视的目光打量顾准:“真没挪用?”
顾准给人的第一印象一定是风度翩翩、潇洒倜傥的正君子,绝对的一表人才,但裴泽对他爱玩的天性了如指掌,虽骨子里是个乖乖男,但架不住富豪圈里的名利诱惑,派对轰趴那算轻的,赌博与飙车一样都不能少,经常鬼哭狼嚎钱不够花,他老爸会有这种顾虑并不是没有根据。
“……哎。”顾准耷拉下脑袋,“这个年怕是过不好了。”
裴泽闻言,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给。”
顾准生无可恋地问:“这啥?”
“去年四月份拿你的钱买进的七只股。”裴泽冲他打了个响指,“赚了。”
“卧槽?”顾准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咱不是让专业人士评估过了,大概率会赔吗?”
裴泽挑眉:“事实证明我的结论更可信。”
顾准悄么声问:“赚了多少?”
裴泽豪爽地朝他开了一枪。
顾准瞪圆眼睛惊呼:“八十万!?”
裴泽轻描淡写地说:“顾总,大胆点儿,咱这实力,允许你在后面多加个零。”
温玉眼睁睁看着顾准的脸色由白变红,犹如死灰复燃般昂首挺胸迈进电梯,狠狠地亲了下裴泽送他的银行卡:“真是我亲兄弟,这下可以向我老爸交差,将功补过了。”
策划部经理的办公室向阳,无论四季,屋内总是暖洋洋的。裴泽提前给他的员工们放了假,此时的十五层除了他和温玉,仅剩几名留在本地过年的职员仍然坚守岗位。
轻掩屋门,静谧的房间内,半面墙壁染上金黄,绿萝在窗边疯长,温玉窝进单人沙发,脱掉雪地靴脚踩边沿,从包里拿出这几日未读完的诗集,于灿烂的阳光中翻开,搭在膝盖上细细地品读。
裴泽坐进办公椅,左手支颐,伏案审阅需要签字的几份项目合同,半刻后他抬眸,钢笔绕拇指旋转一圈,不自觉放缓呼吸,无声注视着蜷成一团仔细看书的温玉,嘴角绽开轻浅的笑意。
温玉人如其名,性格温和纯良,无暇似玉。棕色的发丝,皙白肌肤,琥珀色瞳眸即使在暗处依旧清透明亮,圆润的鼻尖往下,红唇犹如细腻的葡萄酿,有着令裴泽上瘾的味道和触感。
持书的手指纤长,翻页时弯而翘的睫毛微颤,整个人精致得像件昂贵的瓷器,所以苏延才会执意签下温玉,破例让他成为国内一线杂志《Nicole》的御用模特。
似乎感觉到裴泽的视线,温玉侧头,回给他一个清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