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急忙忙摇头:
“不是不是,呃我是觉得,我们之间肯定不止高中这点小事吧。虽然这事对我来说挺要紧的,但和现在隔了十二年呢。”
这不行,我得赶紧转移话题。
我胆战心惊地又朝秦塬挪回几步,小心翼翼扯了扯他的袖子。
“哎,我高中之后总上大学了吧,我和你上一所大学了吗?是留在北京还是去了别的省份啊?这些事情我也想知道嘛……”
秦塬眉头紧皱,警惕地望着我。
我心里一咯噔,老天爷万保佑他只当我是好奇心旺盛,别再给问些有的没的又编不上来回答的题啊。
“你……”
算了!
我一咬牙,脱口而出:
“那你上大学以后为什么没有追悔莫及痛定思痛重振旗鼓……不是,就后悔了开始追求我,又和别人在一起了?”
秦塬像是松了一口气,捉住我拉住他袖子的手,捏了捏:“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没有,我从没和别人在一起过,别胡思乱想,嗯?”
我真是纳了闷儿了,正想追问霍裴姐姐霍绫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不是大学期间谈得恋爱?
但还没问出口,只听见秦塬叹口气,捏了捏眉心:
“真的,辛柑,我大学四年一直想着毕业了找一份好工作补贴家用,这些你都知道。”
“那我呢?如果没有别人,我呢?”
秦塬捏着我的手不自觉收紧。
“嗯,我们曾经在一起过。”
“真的在一起过。”
我呼吸一滞。
在一起过?
在一起过!
秦塬和庄钦的说辞不一样!
庄钦说他和别人交往,没有答应过我的追求,一直吊着我。可秦塬却说自己和我曾经在一起过。
是谁说了谎话吗?还是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庄钦为什么对秦塬意见那么大?
不行,他们俩说得不一样,我信谁呢?我信谁都不如信我自己。
“秦塬,你把燕郊那个疗养院的地址——”
咚咚咚——
“先生不好了!您快下来看看,小少爷被摩托车排气管给烫了!”
什……
我和秦塬皆是一愣。
这是怎么回事,秦满心刚才还好好待在家里,怎么我和秦塬说个话的功夫他就出事了?
秦塬松开我的手,站起来三两步冲过去开了门,火急火燎往外跑。我来不及消化信息了,也跟着从沙发上弹起来,追着他跑出去。
“怎么回事?霍裴呢?”
秦塬厉声问道。
“我……这儿塬哥!”
浴室里传来霍裴的喊声,我仔细一听,似乎还伴着秦满心微弱的哭声。
我心猛地一抽,连忙寻声过去。
我和秦塬一眼就看见了被霍裴抱在怀里的秦满心。他紧紧拽着霍裴的衣服,哆哆嗦嗦,小腿垂在浴缸里,右侧又一块显明的痕迹。
霍裴正拿淋浴器不停冲他的伤口,回过头看见我们,脸上瞬间写满了愧疚。
“塬哥,都怪我,刚才我给满满说要去小区门口给他买果冻,他听了非要和我一起去,我想也没多远就带上他了。谁知道进门前一没留心,他就被开过小超市的摩托车给蹭了!”
霍裴痛心地搂着秦满心说。
“那辆摩托开得飞快,真他妈赶投胎呢吧,连刮到小孩儿都不知道,我听见哭的时候连人带车早就没影儿,还是满满哭着和我说他小腿痛才知道孩子被烫了,卷起裤脚一看,就发现这儿红彤彤的一块。我吓死了,哪里还敢耽搁?赶紧抱着他跑回来了。”
秦满心压着哭腔,努力喊了我们一声。
“爸爸……”
我心疼不已,控制不住就要上前,秦塬更是难忍,快我一步从霍裴手里接过秦满心。
他抹了一把秦满心额头上的汗水,又用脸颊贴贴他的脑袋,仔细亲吻他的脸:
“没事,宝宝没事,我们冲一冲就好了,不疼。”
换作平日里的秦满心肯定会乖巧点头,同意他大爸说的话。可此刻他却连连摇头,嘤嘤呀呀地低泣,小声吐了三个字:
“……会疼的。”
我心脏瞬间疼得抽搐,眼眶一下红了。
我走上前,无声在浴缸边蹲下,轻轻将手贴上秦满心的脸。
“满满,你是勇敢的男孩儿,不会被这种事情打倒的对吗?”
秦满心挂着泪,犹豫地点点头。
我皱着眉瞧了一下他的伤口,抬头看看秦塬,不太肯定地问:“家里医药箱呢?这个程度我们能自己处理吗?”
秦满心先前哭得浑身是汗,现在哭累了,原先在我眼里是个胖嘟嘟的肉球,现在都蔫成了一团棉花。
秦塬冷着脸把他抱出浴室,结果保姆手上的水壶喂了他一口,对我摇摇头:
“不行,尾气太毒,收拾一下我们送他去医院。”
身旁举着淋浴器的霍裴连水都忘了关,手足无措,急得直想抽自己巴掌。
他连声向我和秦塬道歉,欲哭无泪:
“塬哥嫂子我真的太对不起你们,太对不起我大侄子了,我大侄子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跳北海湖给你们赔罪。”
呸呸呸!什么三长两短!太不吉利了!
霍裴这嘴我算是见识了,我赶紧阻止他:
“别这样说,先送满满去医院要紧。”
秦塬轻哄着儿子,柔声细语,脸色却臭得像霍裴欠了他好几百万。
我替霍裴捏把汗,哎,这小子今天说错话的次数已经够多了,频频在秦塬面前出错,本来就讨不着好现在又直接踩雷,炸到咱们秦总的心尖肉疙瘩,秦塬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看。
“辛柑,我车钥匙在卧室衣架挂最上面那件外套里,你帮我取下来,我们现在走。”
“好,你等我五分钟,我马上换身衣服。”
我点点头,抬脚就往楼上跑。
不料身后又传来秦满心的奶声奶气的急呼:
“小爸爸,小爸爸别走,我要小爸爸!”
这下我哪能舍得他,赶紧退回来,抱着他的脑袋一顿猛亲,在脑门上狠狠吧唧一口:
“小爸爸上楼把睡衣换了,拿串钥匙就下来了,很快的,我会陪着你的。”
秦满心用他的小肉手勾勾我的手指,软趴趴的,泪眼婆娑。
哎。我一咬牙,狠心把他的手掰开,飞速离开了。
身后传来霍裴战战兢兢的声音:“塬……塬哥,那我呢?”
秦塬毫无感情地回答:“你给我去做司机。”
我冲进房间,三下五除二扒掉睡衣换好衣服,拿了秦塬的外套和钥匙就要走。一扫,看见茶几上放着那把诺基亚N9,考虑了两秒,顺便也把它捎上了。
虽然我只穿越过来不久,但已经深刻认识到智能机在当今社会的重要地位,没有它根本寸步难行,我还是拿上以备不时之需吧。
霍裴已经进入待命状态,等我一下楼,他就要走秦塬的车钥匙,跑接力赛似的飞奔去车库了。
秦塬坐在沙发上,一手抱着蔫巴的秦满心,一手正打着电话,眉头紧皱。
我听了几句,什么“孩子等不了一定要快”,又什么“钱不是问题但一定得挂得到”,应该是在联系人托关系挂好一点的医生。
我内心再次感叹生儿育女的不容易,也不知道当年的我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把秦满心生下来,并且独自一人抚养长大呢?
保姆见我下来了,跑过来往我面前放了个巨大的双肩包,商标上写着“jujube”。
她拉开拉链,急着给我展示里面的东西,对我的称呼又搞混了:
“夫人,这是平时备着的妈咪包,都是小少爷用得上的东西,你备着吧。”
我随手翻了翻,里面有秦满心用惯的小水壶,暖水瓶,装满的小型奶粉盒,还有湿纸巾干毛巾之类,更不可能少了小零食。
看看,哎,带孩子出门还要背这么大个包,我平常上学书都扔学校,上了高中后就没背过这么沉的东西了,但是现在为了孩子,不能不背啊。
我背上包,秦塬恰巧挂了电话。我俩也没多耽误,抱上秦满心,一前一后出了家门。
霍裴已经站在车门口恭候多时了,一见到我们立刻把车门拉开。秦塬护着儿子的头,我护着儿子的伤,安全把他放上了车。
一路上,秦满心一直懵懵的,一会醒一会睡,我摸摸他的额头,奇了怪,也不像是因为伤口发炎或或受到惊吓发了烧啊。
他窝在秦塬怀里,小手揪着秦塬的衣服直哆嗦,我探进他后背一摸,全是冷汗。
“秦塬!满满是不是病了,这一手汗!”
秦塬原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紧张,贴着秦满心的耳朵问:“满满,宝宝,你冷不冷?你哪儿难受和爸爸说好吗?”
秦满心只是摇摇头,抓着秦塬的小手松了松又捏紧,嘴上哼唧哼唧,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我心里好奇,也凑到他脑袋边,和秦塬一左一右地贴着他。
“爸爸……爸爸……”
秦满心和大多数孩子一样,这种时刻就显得格外没有安全感,梦里都着急找自己的亲人。
我心疼地揉揉他的脑袋,轻轻戳了戳他右脸上的小酒窝,他眼睫毛微微动了动,在秦塬怀中挣扎着扭动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