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光是对儿子,也是对十七岁的我。
难道这就是为人父的必经之路?
我把秦塬的手从头顶拿开,嫌弃道:
“哎哟你对我太小心了,就这几步路能出什么事啊?我的信息素只是不稳定,又不是病的走不动道了,不至于。”
“不是至不至于的事。信息素失调最直接影响的是你的精神而不是身体,也许你现在自我感觉良好,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但精神状态会渐渐产生变化,能降低外界的刺激就尽量降低。”
秦塬叹了口气,伸手从裤袋里掏出一包手帕纸,拎了两张出来,在沙发上擦了擦,确定起码不是脏得他无法忍受,才同意我坐下。
我的屁股刚沾上沙发,就咯吱了一声。
“……”
“……”
这也太年久失修了。
为了掩饰我的难堪,我赶紧转移话题。
“呃秦塬,那什么,你怎么把家具都撤了啊,客厅弄这么宽敞。”
秦塬抱着手臂站在我身边,四下看了一圈。我试图从他的微表情里洞察出点什么,但可惜,他的神色一如往常,并没有多少对往事的追忆。
“老了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坏,卖又卖不了多少钱,索性让拆墙的装修队给扔了。而且……”
秦塬又看了一眼我身下的木沙发,忽然伸手轻轻捏了捏边角,轻声说:
“那些家具方方正正的钝角太多了,不适合满满,一不小心就磕碰了。出门前你没注意到家里大多数家具都是软包的吗?不是软包的我都让人装了防撞护角了。满满正是贪玩爱跑的时候,平常跌一下他都要哭,万一真撞了不知道要怎么闹。”
我的天,好感人!太感人了!父爱真的好伟大!我印象中那个随性自由的男孩,竟然也被生活,被孩子所打败,张口闭口都是自家儿子。
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傻笑两声,不要脸地自信道:
“不会的,我觉得满满是个聪明勇敢的小孩儿,跌了摔了肯定很快就爬起来了,和我一样。”
秦塬愣了愣,随即嗤笑一声。
“你这么肯定?”
“当然肯定啊,他不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吗?虽然我不可能有生育记忆吧,但我相信请我们血浓于水的亲情,他肯定不会让我失望!”
我义正言辞,非要为亲儿子辩护。
秦塬配合地点点头,假装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那他摔了碰了肯定很快能爬起来了,然后和你一样,撒娇打滚哭得震天响。”
……
倒也没必要这么不给我面子。
我状作生气:
“秦塬!你才爱撒娇打滚!你摸着良心说说长大之后我在你眼前打过几次滚?你连房门都不让我进还撒娇打滚呢!有本事你现在让我进你屋,我就滚一个给你看。”
没想到我前脚刚说完这番话,秦塬霎时神情一滞,脸色变得格外难看,一句不吭,半晌才缓缓开口:
“……不行,我不能让你进。”
作者有话说:
秦塬秦塬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第12章 Chapter 12
我这一时间也纳了闷儿了。
秦塬居然拒绝得这么快!这么干脆!
为什么?
那势必是因为这屋里有秦塬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我瞄了秦塬两眼不怀好意地“嗯?”了声,凑到他眼前。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把家具都搬空了吗,其他屋难道没搬?还是说你只留了你房间里的东西?”
秦塬眉头紧皱,抿嘴不答话,躲避我的眼睛,眼神闪躲还飘到别处。
我就知道他心里有鬼。
他的房间里肯定藏着什么东西。
我看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一眼,它幻化成潘多拉魔盒,诱惑着我,好像只要打开它,我就能窥探到一直以来我想知道的,关于秦塬的毫无保留的一切。
然而我还是努力将心头涌起的好奇压下了。没什么好好奇的,又跟我没关系。
“算了,人都有隐私,再说了,你的秘密我还不稀罕呢!走了。”
我站起身,毫不介意地挥了挥手,绕过秦塬朝外走。
秦塬还愣在原地呢,估计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或许在他心里我应该更喜欢死缠烂打撒泼赖皮追着求他让我看看?
哎,别说我暗恋他的时候没胆儿做这种霸王硬上弓的事了,如今我又不想追着他了,谁爱缠着他谁去吧。
如今我的脱敏第一步,就从对他的东西不再有兴趣开始。
辛柑,你是一个有志气的omega,应该没啥难的!
“辛柑!”
可我都快走到拐角了,秦塬突然从后面追上来,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和我并排走。
他放慢脚步与我平行,走在阳台外侧护着我,低声追问:
“辛柑,这些年你一直对我不让你进卧室这种小事耿耿于怀?”
啊?什么?
我诧异不已。
老大哥,我不是对这种小事多么纠结,你要知道,暗恋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发疯,很容易放大任何一个细节,尤其是对方对自己的感觉,神经在这种时候总是尤其敏锐。
但凡有点心的人都不会平白无故把自己发小拦在家门外,明眼人都看得出你是讨厌我了。
但我还是对于秦塬这么轻易就把我看穿了十分恼火,语气不善:
“耿耿于怀?你想多了,我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吗?别搞得我好像对你很在乎似的好吧。”
我加快了脚步,想甩开他赶紧回屋,结果秦塬猛然顿住脚步,抓着我胳膊的手往后轻轻一拽。
我一个没留意,直接任他拖了过去,还被他握住肩头转了个面儿,被迫与他四目相对。
“你干什么?”我下意识想甩开他,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信息素控制住了动作。
卑鄙!居然用信息素压制我!
秦塬凝视我的眼睛,苦笑道:
“对不起,很多事我都会找机会和你解释,我都会告诉你的。可你不高兴,你生气,有小情绪为什么从来不和我说?”
我感觉莫名其妙:
“和你说什么?秦塬,你这话说得太奇怪了吧,你究竟想让我说什么?你是不是糊涂了,我现在是十二年前的那个我,不是你熟悉的那个我了,你……”
我顿了顿,感觉这样下去挺没意思的,只能无力地叹了口气:
“秦塬,你算过自己和我说过多少次对不起吗?为什么?你对我什么也没有做错,没必要道歉啊。哪怕是做了什么愧对于未来的我的事,也应该和他道歉,不是我吧,我又没经历过相同的事,你道歉根本没用。何况你从前根本不是一个会轻易道歉的人啊?”
在我眼中,秦塬从小就很自信,自尊心强,骨子里都透出一份傲气。他很少对人低头,从小到大都是令人骄傲的alpha,因为他足够优秀,所以有资本这样做。
正如他现在依然用自己引以为傲的alpha信息素压制比他弱太多的我。
如果我能成为他道歉的对象,其实说实话,扬眉吐气的感觉还挺爽的。
Alpha向omega低头?这多稀奇啊!
但我知道,这件事本身不是秦塬的错,只是我一个人闹小脾气。
试问看世界上有哪一个被爱着的人,需要去理解爱他的人的心酸痛苦和彻夜难眠?没有。
他也需要为对方茶饭不思,辗转反侧吗?不需要。
归根结底,暗恋一直是一场一个人的戏剧,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不会同步给另一个人。而他甚至不需要作为观众,就能欣赏一场奉献给他的表演。
暗恋就是这样卑微的一件事。
所以这件事情上无论我有多大的难过委屈,秦塬都不应该,也不必要为此道歉。
毕竟这只是我自己的事。
嗐,我都把自己给感动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像我看问题这么透彻的暗恋者?
前两天QQ空间上还有因为别人不喜欢自己留血书扬言要割/腕自/杀的非主流呢,那句“迩走了峩开始一个人寂寞,再莧ㄋ唉恴噯,傷ㄋ迩乜傷ㄋ唉咱巳”也一度被捧上神坛受广大青少年追捧。
哎,要我说,暗恋就悄咪/咪地给自己留点念想,搞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到头来受伤的还不是自己。
连我这种不太熟的人都能被颜书皓告知在追求秦塬呢,也不知道后来到底怎么样了,有的时候事情还真的说不准。
秦塬按着我肩头的手紧了紧,表情格外痛苦隐忍,反而倒像是我委屈了他。
他的右手顺着我的肩缓缓上移,划过T恤面料,触碰我的肌肤,最后略微颤抖地将掌心贴在我的脖颈上。
温热的掌心刺激着我的血管,指腹似有若无地擦过我的性腺。
我一个哆嗦,赶紧躲开,语无伦次:
“好了,我回屋了,你以后别再这样奇奇怪怪的,再这样我不留在这儿配合你了。”
说着头也不回地跑了,三步并两步飞速溜回了屋。
我大爸正泡速溶咖啡,被我关阳台门那声音震得手都抖了三抖。
“回来了?秦塬呢不是找你去了吗?”
我一言不发,走过去挨着他坐在沙发上。
秦塬也很快进来,看了我两眼,沉默地走到我身边,也紧挨着我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