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按照传统,应该准备个火盆跨一下才吉利。”姜蒙端着果盘过来,脸上微笑着,意有所指的看了费南渡一眼。
“不用考究太深。”费南渡接过果盘往客厅走:“时间不早,你怎么回去?”
“门口打车就好,现在手机叫车软件很方便。”姜蒙回道。
“不用——”本来还有点发呆的薛眠赶紧回神跟上去:“我开了车,可以送姜助理回家,顺路的事。”
“你要回去?”姜蒙狐疑的看看他。
薛眠被问得一脸莫名,张了张嘴:“我……不该回去?”
“也不是。”姜蒙别有深意的笑笑,转身看了一眼正在茶几前倒茶的老板。
“还是开上次那辆车吧,钥匙在玄关抽屉。”费南渡端着水杯回头,目光是朝着姜蒙看去的。
“谢谢费总。”姜蒙答得麻利,朝薛眠点了下头就大步往外走了。
薛眠被这两人的一问一答弄得一头雾水,他刚刚哪里没说请吗,他明明说的是自己可以开车顺带送姜蒙回去啊!
“不是——”薛眠本能的伸手想拦,可姑娘走得太快了,他刚反应过来要拦,姜蒙已经取了钥匙换了鞋,空留下一个背影给他。
然后在薛眠愣神的当口一声发动机声响起,两道红色尾灯在院墙上一划而过,留下一抹金红色的光,转瞬不见。
薛眠:“……”
一楼客厅的光突然灭了。
整个别墅瞬间只剩下楼梯间的灯还亮着。薛眠一惊,旋即回头,却见费南渡一手端着果盘,另一手朝他伸过来,掌心向上,望着他温声道:“上楼看会儿电视?”
薛眠无来由的突然紧张起来。
他踟躇着犹豫不决,那只手是要自己搭上去的意思?不是,刚刚费南渡为什么故意让姜蒙走人?现在又突然把灯关了,还邀请自己上楼看、看什么电视??
薛眠也没呆到那个地步。
这栋别墅对他来说意义已经大不一样,他在这里留过痕迹,烙下过记忆,此刻偌大的房子里重新只剩下他和费南渡两个人,他们穿着一样的睡衣,他们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他们在昏黄暧昧的光线里做着对视,他们……
“就是看会儿电视,晚点送你回去。”费南渡突然开口,仿佛看穿了薛眠所想,隐晦的解释了一句。
而这一句还真有用,立刻就打消了薛眠那满脑子不合时宜的歪歪念头。他暗骂了自己一句“神经”,倒也没去牵对方的手,只是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好,看会儿再走。”
上了楼,费南渡将果盘放到茶几上,再端来两杯温水,打开了电视。客厅的灯开得不多,照明几乎只有电视屏幕投影里的那点光亮,以及背景墙上两条银色的灯条,整个空间显得既神秘又静谧。
刚吃过饭,薛眠并不饿,果盘没怎么动,只是端着杯子盘腿坐在沙发上目视前方。遥控器在他手边,屋子的主人把调台权给了他,于是薛眠就选了一个常看的频道,这会儿正在放一部两年前的国产贺岁喜剧片,主角薛眠认识,是个挺有意思的年轻谐星。
人一旦无事可做的静下来就容易开始想东想西,电影不是不好看,只是薛眠心里有事。刚才饭桌上他一直憋着,既插不上嘴,也不知话题要从何说起。好在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了,那些还没来得及消散的问题就又重新在脑袋里聚拢了起来。
费南渡正低着头看手机,冷不丁耳边响起个声音。他停下翻页的手,转过头,对上了薛眠看过来的目光。
费南渡抬了下眉:“什么?”
刚刚薛眠声音太小,囫囵着说了句什么,他确实没听清。
“我说……”
捧着水杯的手紧了紧,薛眠空咽了一口空气,压了压紧张,这才把话说了下去:“我还是想知道你后面会怎么样?公安局那边都了了吗,警察还会不会再去云汉找你?”
前面餐桌上有意识的没让薛眠有机会去了解太多关于案子的事,律师们也都心照不宣,自己不开口,他们就不会把话题往案件上引。费南渡看着薛眠,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摩挲了两下,突然弯唇一笑,说,你在关心我。
一个不带半点疑问的肯定句,薛眠顿时就涨红了脸,耳朵蹭的一下烧着了。
他是在关心他。
他关心他已经关心了整整三天了。
然而又有什么用?
他还是什么内幕都不知道,除了徘徊在事件方圆五百里开外不停的自我猜测发问,他的关心毫无作用,也一文不值。
突然就升起一股逆反心理,也或许更多的是一种挫败后的无力感。薛眠本以为自己会生气,但他不想再为这种小事生气了,时间不早,既然有这个机会两个人面对面,他还是想压下脾气,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于是迎视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坦然无比的道:“是。所以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意料之中的态度。
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电视里的光影一直暗暗淡淡的,和剧情有关,现在里面演的是晚上,青黑色的夜幕下主角们正穿着夜行衣在一片宫殿长廊上飞檐走壁。费南渡放下手机,突然前倾下身体向薛眠靠过去,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直到对方瞳孔里那层清亮的薄膜上有了自己的倒影,他才伸手捞到薛眠颈后,在薛眠似有防备又仿佛没有准备的准备里印下了一个吻。
薛眠脑袋轰的一声巨响,身体仿佛被腾空,在一阵天旋地转的晃动里,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面对面的跨坐到了费南渡腿上。
奇妙的是整个过程里两对唇居然没有片刻分离,相反,薛眠发现自己被箍在了一个牢固可又并不压迫的怀抱里,他被认真的吻着,辗转缠绵。面前的人睁着眼睛,他被注视着,被凝望着,最后整个身躯全部嵌进了对方的视野里。
“轰隆”一声响,脑袋里炸开一道惊雷。
薛眠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是挣扎逃跑。可费南渡似是铁了心的要这么跟他吻下去,扶在薛眠后脑勺上的手稍稍使力,另一只手圈过对方的腰,指尖一勾,挑开了侧边的睡衣带子。
一小片冰凉的触感从腰侧贴上来,薛眠顿时打了个寒颤,慌乱中牙齿一动,不小心咬了对方一口。费南渡不禁皱了下眉,发出一声极轻的“嘶——”
薛眠吓得瞪大了眼睛:“……”
后背突然一阵凉,薛眠还没来得及反应,睡衣的上袍已经从肩膀处被人褪下,滑到了腰窝上。
“……你、你干什么!”裸露的后背与前胸全部袒裎在空气里,薛眠立刻反手去拉衣服。
背景墙的光突然暗了下去,整个客厅里只剩电视机发出一点光亮声音。费南渡箍住薛眠两只手背到他身后,另一手托着他的头贴向自己,稍稍分开两人的唇,眼神里透着一股不显山露水的狎弄意味,勾了下嘴角,道:“还不承认。”
薛眠又羞又愤,气急败坏的喊道:“什么不承认!”
费南渡有把握手上使的力道既不会伤害对方,又能让薛眠短时间内挣脱不开。他笑了笑,微微歪头,看着薛眠发火的眼睛道:“不承认你的心。”
“……”
薛眠蹙起眉头瞪着他,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但他不安的不是自己会遭逢什么不妙,而是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会让他难堪至极。
果然,费南渡捏着他的下巴,在薛眠鼓噪的、焦虑的、无来由生出的一股烦闷和愤怒里清清楚楚的说了这么几个字。
“你不承认,你还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小毒君出差三天,扒拉扒拉哄,那我们差不多周六周日见!《暗流》系列结束,下章开始进入大结局前的最终系列。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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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坐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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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眠顿时傻了眼。
他没料到费南渡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这么毫无预警的单刀直入,一刀一刀当面解剖自己内心,不给一点迂回掩饰的空间,大喇喇把别人的喜欢或爱挂在嘴边——简直是过分!
简直是先斩后奏的逼问!
薛眠窘得满脸赤红,来不及思考措辞,张口就是一句:“你胡说!”
费南渡嘴角含笑,两臂一拢,将人带进怀里整个儿圈住,道:“我胡说什么?”
“你——”
没什么比得上被人当面逼问自己还爱不爱他更来得难堪了,而这难堪汹涌袭来,已经盖过了薛眠对自己眼下这一副半裸模样的担心,思绪慌乱间,他一心只想着该怎么解释前文,暂时顾不上那么多,憋得面红耳赤头皮发涨,好半天才气汹汹的吐出一句:“你、你别自作多情了!”
挺有分量的一句话,愣是说出了一种软糯娇嗔的语气来。
费南渡不怒反笑,看着薛眠那张羞愤难当的脸,突然靠过去,在对方想要别过脸躲开的一瞬间倾身吻了上去——薛眠顿时吓得惊慌挣扎,却不防对方的舌一下探入口腔,攫取着某种渴望已久的温暖与湿润,以及被时间压得早已变了形的深重思念。
他力气太大了,手掌心贴在腰窝上,薛眠被吻得几乎有了痛感,呼吸也渐渐失去了原有的频率。他急促喘息着,根本来不及挣扎,可面前这人一边吻着居然一边还有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