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晚上吧,不过有可能明天才回去,外婆很久没见我了还想留我多过几天。”童倦有点烦了,陪外婆他很愿意,只是……
“我想你了。”
顾松言被暖流浇的眼睛微微湿润,轻轻“嗯”了声,“乖一点,陪陪外婆晚几天回来也没关系。”早回来他看到徐采柳也担心。
“那行,我那小表妹又喊我了,我先去了啊,过几天见。”童倦说完就挂了电话。
顾松言看着重新暗下去的手机,松了口气,他这么没心没肺的也好,起码发现不了他心情的低落,也不用来陪他一起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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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蓝若过来送了些衣服,顺便带了点白粥,看徐采柳还没醒就又走了。
徐采柳昏迷了很长时间,直到差不多晚上才醒,说话会带动身上的伤,所以听起来有些痛苦。
“松言……我这是在……哪儿?”
顾松言伸手按了医生铃,小心扶住她肩膀,“您别动。”
很快医生便进来了,详细的又给她做了几个检查,笑说:“您啊真是命大,静养一段时间,这几天再好好观察一下,注意忌口别乱下地,你腿的伤稍微重一些。”
顾松言没看过事故现场,但听护士说车几乎都要报废了,引擎盖几乎卷起来,挡风玻璃全碎,车尾被大货车扫的几乎削去,徐采柳居然只是受了轻伤。
顾松言不信这个命大的说法,应该是顾玉书替她挡了,所以才说还了她了。
“松言。”
顾松言回过神来,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病房里只剩母子二人。
“在想什么?”
顾松言不想告诉她真相,尽管她可能都知道了大半,还是不忍心告诉她顾玉书骗了她、利用她那么多年,宁愿要她相信是后来变心也别是一开始就没爱过。
“没想什么,蓝若姐下午送了白粥过来,我去热一热。”
徐采柳眼睛直直看着桌上的那枚戒指,“你哪来的戒指?”
顾松言还没说话,徐采柳突然很激动的坐起来,带着身上的伤扯的她脸色惨白躺回床上,咬着牙强忍,“别按铃,没事。”
“那枚戒指有什么问题?您认识?”
这并不是她和顾玉书的婚戒,普通到像是街边两元店买的镀银戒指,她居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徐采柳却不肯说了,转过头闭着眼睛,眼泪顺着眼角落在头发里。
顾松言微微皱眉将那枚戒指拿起来,放在了她的枕边,“我出去热热粥,顺便打点热水过来,我请了护理帮您。”
徐采柳住的是高级病房,有微波炉和烧水设施,顾松言只是借口出去,他知道徐采柳现在需要冷静和独处。
他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心情很乱,一直以来的冷静被击碎,乱糟糟的信息全部塞进脑子,让他难以负荷。
他伸手撑住头,疲惫又痛苦,纷杂沉重的情绪几乎把他压垮。
顾玉书去世的时候他还小,后来又突然出现,虽然一直艳羡的像是童家那样的亲情从未感受,但他依然不希望顾玉书消失。
耳朵忽然被两只温热的手包住,一双熟悉的鞋出现在面前。
倏地抬起头,果然看到童倦微微俯下身,双手从他耳朵往下,将他整个人抱住,“松言哥哥乖啊,我来了。”
“你怎么……”
童倦抱着他,“别怕。”
顾松言仿佛一瞬间卸了力,由着他抱,无力的问他怎么会来,现在不应该还在外婆家吗?
“傻,我是你男朋友,如果连你心情不好都听不出来,我还配喜欢你吗?”
顾松言把头埋在他因为从外面刚进来还带着冷意的颈窝里,头一回有点脆弱的抱紧他,“谢谢。”
“说我傻。”童倦抬起头,伸出食指点在顾松言的鼻尖上,“其实你才是真的傻,你都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因为你的心情低落从很远的地方赶回来陪你吗?你也从来没想过,我会愿意陪你经历所有吗?”
顾松言真的没想过。
童倦的每一分回应他都觉得无比珍贵,从来不干多做奢望。
“顾松言。”童倦突然严肃。
“嗯?”
童倦左右看了看,好像没人在看他们,大着胆子飞快地在顾松言唇上啄了一下,“以后自私一点,知不知道?再一个人扛着事情我就……我就不要你了!”
顾松言点头,“好。”
“好什么好呀,要说记住了。”
“记住了。”
第67章 说漏嘴
童倦握了下顾松言的手, 问他徐采柳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 医生说要住一段时间的院观察一下, 因为事故比较严重, 怕有什么没发现的后遗症。”
“你别担心, 阿姨这么好一定没事。”
顾松言点点头, 朝他身后又看了看,“你怎么过来的?”
“哦我妈今天可能赶不回来了, 我自己打车来的, 他们那儿下雪了走了老远才打到车, 快把我冻死了。”童倦习惯性的抱怨了声, 言语之下全是亲昵。
“你要打水吗?我跟你一起去。”
童倦拎起地上水壶,陪他一起热了粥打了水,回到病房门口的时候让顾松言先进去,然后自己探头乖乖问:“徐阿姨, 我能进来吗?”
徐采柳脸色白的难看,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童倦自己进来了,把水壶放在一边, “徐阿姨, 您还好吗?我妈妈去看外婆了没办法赶回来, 让我先来看看您。”
徐采柳声音很轻, 带着点冷意,“你妈妈怎么知道我出车祸的,不用拿她做借口,我们关系没有那么好, 不必假意客套。”
童倦脸上仍挂着笑,“哎呀被您发现了,其实是我听出顾松言心情不好偷偷跑回来的,没告诉我妈,怕她担心,您别生气,下次我不跟您撒谎。”
徐采柳闭上眼睛,“我没事,看完了早点回去吧,别让你父母担心。”
童倦:“顾松言一个人照顾您也忙不过来,有时候要叫医生或者拿东西什么的不方便,我留下来陪他,您放心,如果不叫我的话我绝对不进来打扰,就在门口。”
顾松言舍不得他这样逆来顺受,他长这么大一直恣意张扬,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回家吧,我一个人能忙得过来,你在这儿休息不好,明天再过来,听话。”
“我知道你忙得过来,但是你需要我,我知道你想要我陪你。”童倦按住他的手,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关系,然后又跟徐采柳说:“阿姨,那我先出去了啊,您吃完饭早点休息。”
顾松言皱眉看他拉开门出去,将热好的粥端过去,“妈,童倦没有错,如果真的说有人做错了,是我喜欢上他,又设计让他喜欢上我,您该怨的是我。”
徐采柳冷冷轻笑,“怨,你以为我不怨吗?”
她和邓书仪一起长大,从小就是闺蜜,虽然她家世、相貌任何事都在自己之上,但她从来没有过不平,她成绩很好,完全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争出一份骄傲。
后来大学考到不同的大学,两人甚至越好毕业了以后要在同一所城市工作,时隔四年两人没有丝毫疏远,一起来了江城。
她嫁给了童立诚,自己嫁给了顾玉书。
她以为幸福就这么来了,可是呢?
顾松言知道她固执,自己韩动不了她的想法,拿着勺子舀了一勺递在她嘴边,“吃饭吧。”
徐采柳:“放着吧,饿的时候我自己会吃。”
顾松言放在一边,声音压得很低很沉,“妈,童倦没有了我一样能活的很好,他本来不应该承受别人的冷眼冷遇,他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被捧在掌心里,因为喜欢我,所以宁愿委屈自己接受您的考验。”
徐采柳闭目不语。
“童倦不是非我不可的,是我。”顾松言站起身,轻轻似呢喃的说,“离不开他。”
童倦在门口坐了一会,医院走廊的暖气不太行,有点冷。
他先给邓书仪报了平安又跟外婆致歉,说下次回去看她,连对象一块儿带回去给她看,哄得老人家眉开眼笑才放过他。
开门声很轻,他回过头看到顾松言出来,往旁边让了让。
“阿姨吃完了吗?”
顾松言摇头,“她很固执,不愿意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改变她的想法,你不用担心,她说饿的时候会吃就会吃。”
童倦伸手过来握住他的手指,无声的给他力量,直到两人的体温互相熨帖。
“你看,我连尾巴獠牙什么的都有,怕完了也接受了,徐阿姨这点考验算什么,难道还能比很多东西都会说话恐怖吗?你别心疼我啦。”
顾松言伸手摸摸他的头,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强加要守护童倦的责任,总觉得凭什么,他不应该是为了另一个人而活,甚至觉得童倦死了最好。
他有一次真的掐着童倦的脖子,童倦那时候也还小,两只黑葡萄一样眼睛眨了眨,洇上眼泪,傻乎乎的问他为什么,喊他松言哥哥说自己喘不上来气了。
他松开了手,童倦都没发现他要杀自己,半跪着坐起来伸手揉揉他的额头,轻轻吹了一下,“吹一吹,不开心就会飞走了,妈妈是这么说的,松言哥哥你不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