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把电话给他:“您接了不就知道了。”
单临溪接过电话,犹疑着“喂”了一声。
对方倒没急着张嘴,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通过话筒传了过来,轻轻地撞在单临溪的耳膜上,一瞬间,单临溪就有了清晰明了的认知。
是他。
本来闲散的心情也警惕起来,对方似乎料到他的反应,声音里夹杂着丝□□哄:“别怕,是我。”
因为是你才怕好吗!
不!他才没怕!
哼。
傅以恒的声音本就好听,听筒传出的声音更是带着莫名的蛊惑,“你来找人是吗?”
躲不了那就只能迎难而上,单临溪无奈:“嗯。”
“你想做什么?”
“问题是你想做什么?”傅以恒站起身来,俯视着脚底下的北升市,玻璃窗外的世界平静祥和,不起波澜。
单临溪道:“我手机摔坏了,原来的电话卡不能用了。”
傅以恒轻笑一声,“先不提这个,我给你看点东西。”
单临溪拧眉:“什么?”
傅以恒道:“你要找的地方在左手边走廊尽头那里。”
单临溪惊了:“你怎么知道——”
“你先过去看看。”
单临溪惊疑不定的走过去,门是开着的,他握着把手推开,首先入耳的是一声惨叫,接着,单临溪便看见刚才那两个男人正在跟张嘉瑞对打,不,准确的说,是张嘉瑞单方面挨揍。
“我草你妈的!!”
“嗷!!!”
“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单临溪愣在原地,心脏砰砰直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傅以恒道:“就是他打得你对吧。”
单临溪好半天才踹上口气,“你怎么知道——”是张嘉瑞打得我,本想这么问,话到一半又觉得多此一举,既然能做到这个地步,傅以恒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怎么知道的又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做给他看的,“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哦”,单临溪仿佛听见男人在他耳边这么说着。
似恶魔的低语。
傅以恒笑道:“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吗?其实也不难,比平时跟谈判对手用的手段简单多了。”
单临溪不想说话了。
虽然讨厌张嘉瑞,但还不至于想看着他被打死,而且,这人要是出什么事又要怪到他头上了,“别打了,他要是出什么事又得哭天喊地要我负责。”
“别担心。”傅以恒慢条斯理道:“那两个只是拉筋师傅,正在给他松筋骨呢,做下来有益健康,长命百岁。”
正站在杀猪现场的单临溪:“……”
单临溪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你想怎么样?”
傅以恒轻笑,耳语一般。
“接电话我的宝贝。”
单承简今天没什么事,待在家里和小儿子在花园里种花,正浇水的时候看见单临溪从门外进来,步履匆匆,看见他连招呼都不打。
单擎宇喊了一声哥,单临溪连个眼神都没给,打开自己的房间门,扑到抽屉前,从里面拿出关了机的手机,火急火燎按了开机键。
时针指向四点钟,傅以恒的电话果然准时来了。
单临溪看着手机,屏幕上是一串熟悉的号码,他犹豫了两秒钟,抬起手。
狠狠挂断。
拆下电话卡掰成两半,稳准狠扔进垃圾桶,一气呵成。
作者有话要说: 是甜文啦不要误会
傅以恒:就算不为别的总得为猫考虑考虑,明天和我一起去给银渐层做绝育吧。
单临溪:银渐层?谁?
银渐层:妈!!
第5章 “老不正经”
已经关机的手机屏上,映出他沁着薄汗的脸。
喘息声伴随着心跳,急促又剧烈。
单临溪抿着嘴,想着傅以恒看到他挂断后怒气冲冲的样子,心跳得又更快了些,眼睛却冒着兴奋的光,什么事不过三,什么杀鸡儆猴,他就是不想接,看你能怎样!
在医院时,他是一时被唬着了,刚才灵光一现才反应过来,傅以恒再厉害,还能把他吃了不成,他在家里安全得很,只要不接电话,傅以恒就拿他没办法。
而且,他家里跟傅家也没有往来,傅以恒总不至于跑到他家里来抓他吧。
这么一想,顿时轻松下来,连最后那点担忧也没有了,将手机丢进抽屉,啪的一声扣上锁。
高耸的昆仑世正大楼顶层,董事长办公室内,傅以恒捏着已经挂断的手机,脸色像快要落雨的天边,通身笼罩着即将暴走的戾气,谁碰谁死。
傅以恒向来奉行事不过三原则,但是在单临溪身上完全没用,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违背他,当电话被挂断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住了。
呵。
冷冷的一声。
冒着寒气。
助理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神色,见傅以恒放下手机,立马十倍警戒。
傅以恒食指敲着桌面,脸色已经不加掩饰的沉下来,“我记得早上单氏邀请我参加周年宴是吧?”
助理道:“是的,不过您那天正好有事,让我等会礼貌回绝。”
傅以恒若有所思哼笑一声:“不用了,告诉单氏,我一定准时到。”
挂了傅以恒电话后,果然什么事也没发生,单临溪当即放下心来,就说傅以恒没那么闲,天天盯着他不放,恐怕早就忘了这回事了。
他于是该吃吃该喝喝,放宽心睡觉,晚上参加周年宴之前,还好心情的去剪了个头。
理发师给他把头发稍微剪短,三七分的发型露出半边白皙饱满的额头,再配上一身靛蓝色西装,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真实写照。
当晚出现在宴会上的时候,立即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
单家大公子的风范他们早就见识过,但今天才算是彻底了解,怪不得能勾到傅家人,这么一看,傅以君在他面前倒是有点不够看了。只是单家宠二少爷,对大少不太上心,不然的话,凭这个资质想找什么样的人不行。
可惜上流圈子大家都是看利益的,没有人会为了美人折腰,单临溪被退婚后,身价陡降,想再找傅以恒这样的对象没什么可能。
大家心里惋惜,该看却照样看,单临溪倒不关心他们想什么,拿了杯酒在角落里慢慢喝着。
不远处,继母杨云枝笑容满面的伴着单承简穿梭在人群里,左手拿着酒,右手紧紧拉着儿子单擎宇。跟着单承简亦步亦趋,有说有笑,端的是和乐融融一家三口,把单临溪衬得倒像个外人似的。
单临溪抿了口酒,又突然想起来现在是特殊时期不宜饮酒,跑去卫生间吐掉了。
回来时正好碰见方维和宋明哲,两人正在谈论相亲的事,方维言语中对傅雅琳挺满意的,打算过两天去参加傅雅琳的生日派对,问单临溪去不去,单临溪想也没想拒绝了。
开玩笑,好不容易摆脱了傅以恒,他怎么可能再送上门去。
单临溪视线逡巡了一圈,问道:“我爸呢?”
宋明哲道:“好像有大人物来了,你爸去门口迎接。”
单临溪有些奇怪,哪来的大人物,他爸还得亲自去门口迎接?莫非是没什么能耐又喜欢排场的老丈人?他哼笑一声,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橘子汁,又拿了迷你蛋糕,正吃着的时候,听见门口传来些微喧闹声。
单临溪看了一眼没看着,只从缝隙里瞥见一抹黑色的衣角,那人未免有些过于霸道,只是看见点衣裳,也能感觉到凛人的气势。
倒跟某人很像。
只是傅以恒是不可能来这里的,周年宴又不是什么大事,傅以恒又忙,或许年底他爸使使劲,能请来这尊大佛吧。
单临溪安安心心吃着蛋糕,头也不抬,听着声音越来越近,等人来到他面前,还在胡思乱想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临溪。”单承简叫了一声。
单临溪正想到小时候和他妈一起在周年宴上偷偷喝青梅酒的事,那时候他爸会抱着他和客人说话,可惜他那时候人小,不一会就会睡着,等醒来时就很神奇的在家里的大床上。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上辈子的事一样久远。
“临溪!”
单临溪猛地回过神来,插着蛋糕的叉子差点掉在地上,被人一把抓住,拿起来放进了自己嘴里。
“太甜了。”
男人如此评价道。
声音悠扬悦耳,是熟悉的美妙声音,单临溪曾为此深深中毒来着。
他猛地抬起头,男人的目光不失所望的接住他。
傅以恒看着他轻笑,话却不是对着他说的:“这就是单公子?”
单承简看儿子发愣的样子,以为被吓到了,赶紧道:“这是我大儿子单临溪,平时挺活泼的,今天看见傅董,倒是收敛了不少。”
傅以恒盯着单临溪的眼睛,瞳孔深处压着沉沉的光,点头:“的确。”
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拒他的电话,确实挺“活泼”的。
不过没关系,今天他就来抓逃跑的金丝雀回笼,以后都别想有机会逃走了。
单临溪堪堪提着一口气,心里告诉自己别害怕,只是他爸认识的同行罢了,平时没有交情,需要应酬走个过场,连朋友都谈不上。来就来,喝完酒走了就不会再见面了,他不需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