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大概谁也没想到,就是齐老二神来之笔的一锄头,却让大清捡了个大便宜。
齐老二的父亲与徐元梦是同期,并且齐老二的额娘是徐元梦的族妹——舒穆禄家的闺女也不少,只不过少于皇家通婚罢了。
齐老二还没能回家,但是的确是记了功的。还是康熙上朝的时候当着群臣的面说“要好好赏赐”。
龙椅之下的人则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康熙给十四阿哥派差事,起初大家是不放在心上——小儿子嘛,没有经验,能做些什么。像是连太子当初初涉政事,也只是从旁辅助。
但是等康熙真正开始让十四贝勒参政的时候,形势却大不一样了——如今大阿哥与太子争得水火不容,三阿哥有隔岸观火之意,但何尝不是在等待机会。四阿哥严肃寡言,办差事从来都得的康熙的好评,不能说他是太子一脉,只能说他只听康熙的话。
再往下就是八阿哥胤禩——他人缘好,康熙也看重他。子嗣是硬伤,却依然没有影响皇帝如今对他的看重。
“十四贝勒如今手里可是握着西南兼川蜀的兵权——虽然圣上态度暧昧,但是却是放心将这一块交给了十四贝勒。”明珠的老对头已经不在了,但是八阿哥一脉却开始强势崛起。
胤禔只是笑:“我可是看得明白,皇父未必是属意八弟的。”
明珠摇摇头:“阿哥切莫轻敌,如今只别要把贝勒福晋生出孩子来,若是八贝勒膝下有一两个儿子,哪怕不是嫡子……”他没有在说下去,但是胤禵却都懂了。
第25章 【康雍时代】
康熙选了胤礽当太子,无非也是因为他是嫡子,是元后所生。皇帝看重嫡庶,下面的人自然是跟着皇帝走。
哪怕太子不如他的兄弟们优秀,可是单有嫡子这一层身份,就超过了别人去。
“十四弟如今不过二十二岁,如何得知他将来还能不能蒙受皇恩?”
“你且看看马齐那厮,总有一日,叫他悔得心口难开!”
“你将这封信快马加鞭带回去,如果不能交予四贝勒,那就找机会销毁吧。”
富察昌南“病了”,可十四贝勒爱护下属,日日关照不说,还亲自照顾他。军中的汉子们感动的不行,一个两个都恨不得病上一场。上一次立了“大功”的齐老二齐佳谢伯乐如今也是行走主帐左右,军中都只知道他在上一次庞家湾事件里立了大功。
而他身边的兄弟冯罗因为是“目击者”,待遇只是同等。但是因为冯罗只是汉军旗,家世并不如谢伯乐显赫。
“谢伯乐。”
“属下在!”
沈惜抬眼看了半跪在地上的人,“你来军中多久了?”
齐老二咬着嘴唇想了一会才说:“三年半。”
“你阿玛也是舍得……”沈惜笑道,“我若是将你调到马将军帐下,你可愿意?”
谢伯乐抬起头,看了一眼灯下的人。
比他更小的皇子贝勒,清俊英气,薄唇抿得紧紧的,足够严肃却不过分。他还记得在庞家湾的暴雨夜晚,这位贝勒淋着雨走在最前头,却没有看他一眼。目光落在那门炮壳都没有打开的炮台上。
准确说,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是一尊大炮,只当是埋得较深的兵器。
“属下愿意!”
“冯罗,这可要你配合演出戏了……”
胤禛回复的信件果然是没有让沈惜意外。
马彦功可不是家世清白的汉家子——壮实的汉军旗男子如冯罗已经是不错的了,身高八尺是没有的,但也是一身肌肉也是挺可观的。
但是比较起年过而立的马彦功,那就是两个画风。
这就跟二十一世纪,走在路上,看见普通的汉族姑娘和少女民族的姑娘一样。那种区别,是很明显的。
当初在川南庞家湾的时候,沈惜有意让马彦功带着自己的两路亲兵,从山体两侧绕过堵塞路段。
等康熙给的暗人递上暗报后,沈惜感叹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种时候,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走一个。
何况,马彦功手里可是撰着了不得的东西。
“可是十四弟的来信?”胤祥饮了一口凉茶,立马就有人给他添满杯子。
胤禛挥手让人退下,“你可知道一个叫富察昌南的人?”
胤祥皱着眉头想了会:“四哥可是想……”
打断胤祥的问话,胤禛抿紧嘴唇,神色并不轻松:“富察府上,可是有两位富察老夫人的。”
已经到了康熙四十八年八月,但是驻川大军并没有被圣上召回的意思。
而富察昌南这大半年里“时常病发急症”,十四贝勒随身带着军医,就是为了给这位“才思敏捷,堪为倚靠”的“协参领”治急症。
想来,这位才学过人的富察参领是极其出色的。
四贝勒如今还未册封,虽然之前有人称他“亲王”,都被一双凝满寒光的楞目瞪了回去。
“四贝勒规矩真是大!”有人背地里这么说着。
“孝懿仁皇后养大的,又是皇上亲自教养的皇子。我听陈嬷嬷说过,德妃也是极清冷的一位主子……”
“我瞧着十四阿哥就不是那样!”
“你且想想,圣上就是喜欢小儿子这个样子。”
“舜舒,辛苦你了。”沈惜亲自给富察昌南倒了一杯酒,对方抿了抿唇笑着接下来,仰起头一饮而尽。
“奴才不苦,真正苦的时候,早就过去了。”微醺的富察昌南只是看着夜空里的一轮弯月,“上次回京,我都没敢让人打听打听,我额娘好不好……”
沈惜没有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地给他满上。
而越来越醉的富察昌南显然是没有注意到,如今是贝勒在伺候他。
“我真怕,等我挣得军功的时候,她却没福气来享这个诰命。”
等这个比自己壮上一个号的汉子终于趴倒之后,沈惜才揽月酩酊,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想着:等他回去的时候,弘明与弘音还记不记得自己的阿玛……
两个人就这么头对着头趴着,直到月色下站起一个身影,丝毫没有醉意的身形让他看上去挺拔而坚韧。
俯下自己的身子,男人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砰砰”跳个不停,就像是要蹦出胸腔一样。
秋夜的风夹着枯叶的气味,在夜色里穿梭。
“贝勒……”
趴在桌上的人已经熟睡,夜色下瓷白的脸蛋带着酩酊的醉晕,浅浅的像是拢在他脸上一样。
“奴才……冒犯了。”
抱起睡熟的人,颀长的骨架却不算太重,入手的是略显纤细的腰肢。一层并不算厚的外袍下,男人甚至能感觉到附在骨架上的那层薄韧有力的肌肉,温热的触感……
“快十月了么?”
梁九功勾着头:“回皇上,还差三天,便是十月了。”
康熙停了笔,转了转手腕,“你瞧朕左手习字与右手可有不同之处?”
梁九功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真的对天子的字迹多加评论,他只是把头勾得更加低了。坐在御案上的康熙嗤笑了一声,随后是两声轻咳。
“张英去了,却来了个张廷玉。”
胤禩随时都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任何事情仿佛都没有办法打碎他的面具。
“张廷玉此人,比起其父,有过之而无不及。说起行事作风,倒是有几分四贝勒的风格。”
八贝勒放下茶盏,弯唇一笑:“那应该会很是讨圣上的喜欢。”如今天子,不就是喜欢脚踏实地干活儿,但是脑筋又活络转溜儿的人么。
“如今太子一派萎靡,而大阿哥与三阿哥斗上了。阿哥只要把握时机,大业唾手可得。”
胤禩笑了笑,看上去就像是将门人的话没有放在心上。
“雅齐布如今在内务府的动作可是有些明显的,阿哥不怕他落得和凌普一个结局?”
八贝勒的脸色微变:“圣上可以为太子容忍凌普十多年,此番又有谁看低我的奶公?”
“当年佟国纲险些战死沙场,隆科多放纵不羁。如今佟太傅早不在朝中,隆科多也大了,这些年也是有作为的……”
怎么就……不能让圣上多看一眼?
到了康熙亲政的时期,清朝的议政大臣制已经名存实亡,空有名而无实权。但是在朝中,依然有不小的影响力,那些个御史讨好不了皇帝,却与议政大臣们“勾结成党”。颇有一副“你要是说得话让我难受了,狠狠地给你记上一笔!”
但是这个天下毕竟还是皇帝的。
康熙四十七年,帝君微恙,只是在年初巡幸北塞后,就只在炎暑里与太后及众人前往承德避暑。
四十八年有皇十四子代为督察四川青海两地,从三月起身体好转就开始巡塞事宜。秋天一到,这位闲不住的皇帝又带着儿子臣子们浩浩荡荡地巡塞了。
“我儿这是第一次随你皇父一同前往塞外,可要乖乖听他的话。”庶妃王氏如今已经不是年轻女人了,后宫永远不缺新鲜人。从康熙三十二年开始,能为皇帝生下孩子的妃嫔均为庶妃,且为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