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中难有的干净和明朗在这位康熙十四子身上,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说的好听点儿是干净明朗,但是也不是没人说过十四阿哥“缺心眼儿”。不过架不住皇帝喜欢,那就什么都是好的。
“侧福晋,外边都在说您骄纵呢!”嬷嬷站在一边,看着舒舒觉罗氏仍然是一脸淡定,她却是淡定不了了。
“我们爷,不就喜欢我这个样子么。”摸着还有两月就临盆的肚子,舒舒觉罗婉沁笑得一脸温柔,“明年嫡福晋进门,若不是这个孩子,我还能在爷心中留有一席之地?”
额娘说的没错,富贵险中求——别说是年纪轻轻就要怀孕生子,这个孩子哪怕不是现在来,也要赶在嫡福晋进门前来。
沈惜对待女人的经验几乎都是从舒舒觉罗氏身上来的,比他大上两岁的女孩子,却是带着一股让人怜惜的娇羞。
不算太聪明,但是很清楚怎么让自家爷觉得舒服。
胤禛原本想着,明年十四阿哥大婚必定是要出宫建府。但是直到康熙四十二年底,康熙都没有动静——封笔的前几天,才让人选址给预备来年几位要出宫建府的阿哥。
但是这个名单里却没有十四阿哥胤禵的。
这一次大选,要大婚的阿哥从十二阿哥胤祹开始,下面的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禵都是要赐下嫡福晋大婚的。但是却单单留下来一个十四阿哥,没让选址建府。
康熙想得开——胤禵还小嘛,再说,他的孩子也快出生了,这个时候挪窝也不方便啊。朕喜欢小十四,留他在宫中与朕同住又有何不可?
皇帝是开心了,下面的阿哥们一个个滋味各异了。太子自从感觉到皇父与自己有了明显的间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得到对方真正的欢心。直郡王守着自己都快空了的府库,想想十四阿哥如今住在宫里,吃在宫里,份例一应从大内走。光是这么想想,都要气的肝疼了,自己连年礼都快要掏不出来了,那个小子如今有了老婆孩子居然还要赖在宫里!
“你皇父未曾下旨让你出宫建府,那……那还是照阿哥所的例吧。”德妃说原本满腹的思量也只能咽进肚子里,谁来说都不如康熙自己的决定。
于是,大家伙就看着十四阿哥的第一个孩子降生在乾西五所,是个足足有七斤八两的小格格。
德妃乐得不行——毕竟这是胤禵的第一个孩子,甚至如此康健。洗三礼上,这个胖乎乎的小娃娃在嬷嬷的手里差点儿没自个儿颠下来。而康熙和太后处赏的手镯之类的物件,则当场让乳母给小格格戴上了。
“侧福晋那儿怎么样了?”德妃问言玉,言玉方才去了一趟内室。
“奴婢瞧着还不错,气色恢复地不错。”舒舒觉罗氏怎么说比十四阿哥大上两岁,能平安生下长女已经是万幸。哪怕不是个阿哥,只要生下了孩子,就是有期盼的。
乌雅氏又问:“那十四阿哥那边呢?”
言玉轻轻给德妃摇着团扇:“阿哥那儿应酬着呢,面上带着喜色,想必心里也是欢喜的。”
见到主子缓慢而满意地点了头,这才继续保持着一个频率打着扇。
半晌,才听到德妃说话:“从我私库里挑了一座玉佛像给舒舒觉罗氏送过去吧。”
言玉应了,下面立刻就有人照做了。
那边的舒舒觉罗氏头上还绑着抹额,怀里抱着圆乎乎的小女儿,之前收的礼还没有造册,就听到德妃送了东西过来。
“替我好好收着。”盯着那尊佛像好一会,舒舒觉罗氏才移开眼睛,“额娘的乖女儿,可得招你阿玛的疼爱呢……”
胤禛好一阵子没有看见自己的十四弟了,这次巡赛康熙没有带上他,而是让十三阿哥与他再次前往江南。等到回来的时候已经逼近十四阿哥长女的满月宴了,时隔小半年,只觉得站在宴席中央的那个少年如今越发的挺拔俊朗。
“多谢诸位今日赏脸!”刚刚晋级阿玛的十四阿哥明年又将大喜——嫡福晋进门,意味着这位盛宠在身的阿哥开始正式步入政治中心了。
“四哥,你来了。”等那人回头的时候,胤禛才发现,之前才到他胸部高度的弟弟已经超过他的肩膀了。
胤禛想要抬手拍拍胤禵的肩膀,最后只是停留在对方的手臂上,轻轻捏了捏:“看来你最近日子还不错。”
怎么感觉比我走之前更加瘦了?
沈惜眨眨眼,笑容慢慢地绽大,“是吗,倒是四哥看着瘦了一圈,该让四嫂给你好好得补一补才行。”
四贝勒依然是那副风雨不动的面色:“你家小格格我没来得及看上一眼,礼我会随后补上。”
“四嫂不是已经送过了么,四哥不必这么客气的。”沈惜是真的不需要那么多的东西——他不觉得自己将来会有多少的女儿,女儿多了也是累,比如直郡王胤禔。而康熙没有让他出宫建府,就意味着,他至少还要在乾西五所的这个大院子里待上两年的时间。
东西会多得放不下的啊……
“这是四哥单独给的,她可是你第一个孩子。”
沈惜觉得,胤禛对待他的孩子的态度太过严肃,真的是有钱任性的典范。
那些个玉器金器,别说是五年内,十年内估计自家女儿都不一定用得上。看看大阿哥就知道了,那么多的女儿,将来每人一份嫁妆远嫁抚蒙,想想都心酸。
见沈惜不说话,胤禛更加害怕与小十四之间的沉默,于是,将来的冷面王开始找话题了:“你可是想好给她取一个什么名字?”
沈惜摇头:“想了几个,总觉得不够。”不够描述自己的心情和对这个孩子的期盼。
胤禛点头,毕竟只是个女儿,若是儿子,这个孩子势必要康熙亲自赐名的。
“你如今也大了……”胤禛对上胤禵的那双眼睛,原本想说出的话就那么梗在喉咙里。
他想说,十四弟哪怕长大了,哥哥也能护着你。
你的孩子,以后会过得很好。
但是胤禛是没办法看着明明小时候与自己亲密无间的十四弟,还是按着前世的轨道与八阿哥一派交好。
让他觉得无力的并不是因为有了十四弟加入的八阿哥阵营的壮大,而是明明已经看到希望了,却还是一步步地走向那个结局。
沈惜这几年渐渐开始有了“长智商”的样子,大婚之后,嫡福晋完颜氏一手把持着后院上,两个嫡子和庶长女也是健健康康地长大。
而康熙却一直没有让十四阿哥出宫建府的指示——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太子日益得看沈惜不顺眼了。嫡长子弘明在康熙四十四年出生,而嫡次子弘音仅仅比嫡长子小了一岁半。弘音出生那会儿,就连康熙看他的眼神都不大对劲。
想想也知道啊,你嫡福晋生下嫡长子才多久,肚子里又揣上了?好在完颜氏身体保养休整的不错,德妃也赐下了不少药材。
似乎是为了拉一把更大的仇恨,康熙开始把这一批年轻阿哥拉到前排来。
“你四哥邀朕去圆明园一游,朕看你近来也是忙得累了……”
让康熙亲自邀请那就是很没眼色了,沈惜立马应声:“阿玛带上我!”等车驾到了圆明园的门口,沈惜才有幸一睹前世毁于“两个盗贼”之手的圆明园,原本的样子。
中华古典美与西方元素的融合,在这个时代更加让人震撼。
“可是羡慕你哥哥了?要不,朕也赐你一处院子,比这儿更大更好看?”康熙看着小儿子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轻笑着诱惑道。
沈惜的目光收了回来,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的皇父:“真的吗?”
第19章 【康雍时代】
“就在畅春园边上,朕给你圈一块地如何?”康熙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开玩笑哄儿子开心,何况这个儿子,压根就已经不小了,孩子都生了两三个了。
沈惜突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果然康熙话没说完:“进工部,把你之前画的那些东西,一件件做出来。”
“朕看着呐,这么大一块地儿,要建个大院子可不容易的呀。你如今才二十二岁,等你二十五岁的时候,保管你能住进新房子里!”
当天,四贝勒的圆明园里迎来了圣驾,这一举动让蛰伏两年之久的大阿哥突然就骚动起来了。
没过多久,康熙圣驾到了直郡王的自怡园,父子两人逛园子赏花喝酒,也是乐呵了大半天。
比起大阿哥明晃晃的讨好心思,四贝勒的邀请就显得单纯多了。胤禛不止邀请康熙,还邀请众兄弟。
等到大家把各自的园子逛完之后,这才发现康熙自己的畅春园东边不到三里出开始大动土。想来想去,大家都觉得,老爷子这些年是迷上建园子逛园子了。
等十四阿哥已经在兵部渐渐吃开的时候,就开始和哥哥们一样“出差”了。比起太子一派的四阿哥与十三阿哥去过好几次的江南地区,胤禵的“出差”地区就恶劣的多了。
各部驻扎的西部与西北地区,光是军需就是一个填不满的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