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有自己的理由吧。”两个人闭着眼睛接着去吃饭了。
李响并没有去食堂,而是走到了地下停车场。先是绕着地下停车场转了一圈,熟悉了一遍摄像头的位置,找到了电源箱,拉闸。
李响打开了手机照亮,径直走到司朗车前,从兜里掏出一把刀,在轮胎上狠狠的捅了进去。
车胎开始放气,远处有保安说话的声音,理想赶紧把手电筒关闭,躲在一辆车的后面。
“怪事,怎么突然停电了?”
“旁边的小区电线就被老鼠咬断了好几条,这回估计也是老鼠咬的。”
两个保安搬着工具箱走到电箱前检查了一番,发现只是电闸被拉了上去。
其中一个人伸手一推,停车场里又恢复了一片明亮。
听着两个保安的声音越来越远,李响从一辆车后面站起来,回到了楼上。
下午司朗继续就下周要实行手术的病例展开深入研究,李响没再提起要参加手术的事情。
晚上五点钟,司朗解散会议下班,动身前往停车场,刚走到车旁发现前轮胎被扎了个大洞。
司朗:“……”
“喂,宝贝儿,我一会不能开车接你回家了,车胎漏了。你让小孙接你一下顺道过来捎上我。”
司朗挂了电话,给大楼保安打了个电话:“能帮我调一下今天的监控么?我车胎被人扎了。”
“抱歉啊,司总,下午的时候楼下停了一会电,只有来电时候的视频。。
“那也行,发给我吧。”
过一会,司朗手机上收到了视频的拷贝。
停电之前车胎还是好好的,等再次来电的时候,车胎上就赫然留下了大口子。
司朗盯着手机深思了一会,这是旁边开来一辆车,缓缓停在司朗旁边。
“朗哥,你车胎咋啦?”李响把头从车窗里伸出来。
“哦,刮了一下。”司朗笑了笑。
“那你上我车吧,我送你回家。”
司朗想了想,上了李响的车。司朗系好安全带,然后给小孙发了个短信示意不用过来接他了,然后给车险公司打了个电话。
“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刮了你的车。”
“可能是有求于我但我却没有答应的人吧。”司朗看着李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李响把头转过来看着司朗,脸上带着假笑:“可以去查一查监控。”
“不必了,你还没傻到监控运行的时候就来捅我的车胎。”
李响听完,一脚踩在刹车上,不可思议的看着司朗。
“说吧,想要什么?”司朗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仿佛李响做的事情是小儿科一般。
李响双手紧紧抓在方向盘上,之间都攥的发白,厚厚的一层头发盖住了他泛红的眼睛,司朗看不清他的表情。
半晌,只听李响先是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然后越来越响,像是一个猛兽复活发出的邪笑,听着让人瘆得慌。
“哈哈哈哈,还假装自己是什么白衣天使?连自己救的是一个杀人犯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资格被人当成神医?”
层层叠叠的***下那两只眼睛发着瘆人的光,死死地盯着司朗像是要把他吞噬一般,声嘶力竭的向司朗咆哮:“你杀了我父亲,却要去救一个杀了我母亲的人!”血红的眼睛里流出两颗泪,狠狠地砸在衣襟上。
李响双眼目视前方,抓紧了方向盘,狠狠地踩下油门。车子沿着停车场出口一下子冲了出去撞在了十米开外的水泥墙上。
等司朗苏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一整眼就看见柳曜睁着两双通红的眼睛坐在床边。
“醒了?我去叫医生!”
柳曜慌慌张张的去找医生,把椅子都带倒了。
司朗刚苏醒,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在他昏迷的那一瞬间已经被不可逆的扭转了。
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简单的问了司朗几个小问题,“精神状态还挺好的。主要是外伤比较严重,建议卧床休息。”然后把点滴挂上就离开了。
“他……”司朗看着柳曜。
“嗯,死了。”
李响死了。海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前院长李东伟的儿子自杀身亡。本来想连带着司朗一起死的,但是司朗命大,活了下来,但是前挡风玻璃的玻璃划破了司朗的手。
重点是手坏了。
一个临床医生手坏了,就意味着他要彻底告别手术台了。
就像是小提琴家没有了手,芭蕾舞演员没有了腿,歌手没有了嘴。
“看来,我要失业了。”司朗看着自己缠满纱布的手无奈的朝柳曜一笑。
柳曜的眼泪疯狂的往下流。司朗仅仅是晕倒了小半天,他就感觉自己的心要裂开了,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是无比的漫长,仿佛是跨了一整个世纪。就那样盯着床上的那个人,心里盼望着下一秒他就能醒来,能把眼睛睁开看他一眼。
但就是这样煎熬的等待,司朗经受了整整八年。
柳曜每次想到这,内心都会痛的难以自抑。
“没事,下半辈子,我养你。”
柳曜紧紧握住司朗的手,一分一秒也不想放开。
只要你还在,我的世界就还在。
一周后,司朗出院。
那个曾经对李响的母亲施以迫害的人被送去监狱,李响和他的爸爸妈妈合葬在一起。
曾经幸福的一家三口,如今却落到这步田地。恐怕父子两个人只能在地狱相认了。
司朗回到了家里,虽然做不成临床医生,但是还可以做顾问解答很多实际问题和传授临床经验。司朗把自己毕生所学所感写成了一本书,投给周知洋公司旗下的出版社获得了医学上的高度认可。
“看来我还没有完全废掉。”司朗抚摸着自己手上的疤痕笑着说道。
这样就足够了。司郎心里想。
自己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那一瞬间,就是在柳曜沉睡八年后醒来的那一瞬间。这辈子能亲手拯救自己的爱人,便是作为一个医生莫大的自豪了。
崔佳萌现在变成了研究小组的组长,虽然司朗已经退居二线,但经常拉着司郎讨论问题,时常让司朗忘记自己手上有疾的事情。
司郎现在没有那么忙碌了,正一点一点的搜集着关于抚养孩子的相关信息和文件。
开始着手准备,才发现事情远比自己想像的要复杂得多。福利院里面的孩子是不能挑选的,要找到一个合乎自己心意的孩子,要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八十八章 辛加和扎哈
司朗远离了手术室,将自己的精力投入到对于偏远地区的医疗支援。柳政泽在职期间,重点关注扶植的对象是非洲,曾经爆发过瘟疫的疆土现在郁郁葱葱的长着庄稼。
“不如带着医疗队去阿富汗看看?”崔佳萌含着棒棒糖,把腿架在桌子上提议。
“为什么是阿富汗?”司郎问到。
“阿富汗那里刚经历过一次小规模的暴徒骚动,不少人受伤和死亡,而且那个国家医疗水平远不及中国,估计能救活的人少之又少。”崔佳萌调了一个最近的报导阿富汗战争的新闻发给司朗。
大街上满是烧毁的楼房,逃逸的人群,持枪的不法分子。
鲜血和眼泪充斥在一个三岁小女孩的脸上,无辜的眼睛里充满着绝望和害怕,坐在一个已经死亡的男人的怀里。
年迈的老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击毙,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用后背挡住一颗又一颗的子弹。
战争的悲惨从来不是一个生活在和平安稳的国家里的人能感受得到的。
三天后,司朗带着医疗小组坐上前往阿富汗的航班。
六个小时之后,飞机降落在碦布尔的飞机场上。面对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庞,司朗感觉心里有个地方狠狠的揪了一下。
就像二十年前他只身前往法国的时候,周围也都是陌生的脸庞。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至今仍然能感受得到。
异国的风里隐隐约约撒发着烟灰与火药的味道,灰蒙蒙的天空也不甚明朗。一行人在大使馆的安排下前去酒店放置行李。司朗和崔佳萌住在一间房里。
中国驻阿富汗大使馆已经提前建好了战地医院,随时准备开工收纳伤者。司朗把行李放置好,推开窗户观察着大街上的情况。
酒店所在的地方是阿富汗首都里面最繁华的街道,现在却是一片狼藉。大街上一片萧瑟,明明是十月秋高气爽的时节,却宛如残破的楼兰古国。
商铺的门都关着,窗户玻璃几乎都破碎了,街道两侧滴溅着不知是红油漆还是干涸的血迹。
街道两旁种植的一排又一排的蔷薇蒙上了沙尘,花苞低垂,有的因沾上血而变得妖艳而诡异。
警察全副武装在大街上持着枪来回巡视,可见战况很是紧张。
“柳哥,咱什么时候开工?”崔佳萌从浴室里走出来。
“明天一早。”
黑暗的天空,看不见月色,司朗有些择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听着崔佳萌轻微的鼾声和窗外时不时的急促的脚步声,心里始终平静不下来。
“砰!”一声枪响划破了夜色,把楼道里的感应灯都震亮了。崔佳萌从床上蹦到了司朗的床上紧紧的抱住了司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