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先回吧,我要和我的同桌过二人世界。”
“……”
两个人在树荫底下长凳上坐了下来。一个啃面包一个吃罐头。
罐头盖上带着一个小折叠叉子,柳曜取下小叉子,拉开拉环,叉了一枚橘子瓣,水晶晶的沾着糖浆,好不惹人嘴流口水。
“………好好吃。”
去了皮的橘子的果肉在牙齿和舌头之间爆出汁水,qq弹弹酸酸甜甜的橘子汁弥漫在整个口腔。冰冰凉凉的口感让柳曜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一抹微笑。一口接着一口往自己嘴巴里塞橘子瓣。
就在柳曜要把最后一口橘子往自己嘴里塞的时候,手腕被一下子攥住了,握着叉子的手连带着叉子上插着的橘子被拽到了司朗的嘴巴前面。
“哇!果然很好吃~怪不得你吃的这么开心。”
柳曜看了看手里的叉子,再看看司朗的嘴巴。他用过的叉子……然后司朗也用这个叉子……这不就是……间接……
“9月18日中午,阳光明媚。我吃到了好吃的橘子罐头并和我的帅同桌间接亲吻了。”
“………”
柳曜的脸瞬间红了一大片,想起了那天在医务室里司朗的回答。
对啊,我就是喜欢男生啊。
他不会是喜欢我吧?柳曜想到这里脸更红了。
“柳曜,我希望我能成为那个能听你倾诉帮你化解悲伤的人。”
司朗抓着柳曜的手没有松开,柳曜就那么傻傻的举着叉子看着司朗。
“你不认识我的家人,你也不知道我和你之间的渊源。不过这并不影响我想去关心你,关心有关你的一切”
“可以在你的心里,为我留一个位置么?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小角落。”
“你是在向我表白么?”
这句话柳曜刚说完就后悔了,声音有些怯懦,害怕得到任何一个肯定或否定的答案。
“不是,只是因为你很好看。一开始就觉得你很惊艳,生病时的你,逞强的你,认真的你我都仔仔细细的看过,而且日渐沉迷,觉得你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好看,那就是盛世美颜,真的好好看………”
“后来,我自己都不确定了,我也在跟自己确认,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如果说我很抱歉呢?我还并不确定自己的取向,可能跟你一样,也可能跟你不一样。现在我的生活也不允许我考虑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我没钱,没有家人。我得还债,舆论和生存的压力都压着我。我是一头可悲的病马,低着头往坡上爬,身后还拉着数不胜数的悲哀。我想抬头看看月亮,但我一抬头就有鞭子抽着我的皮把我往前赶。我逼着自己活在每一个当下,没有昨天也没有明天。”
司朗看着身旁的这个男孩,阳光漏过密密层层的树叶在柳曜头发上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一双眼睛向前望着,却折射不出一点希望。长长的睫毛随着风轻轻颤动,在眼睛下投出一圈柔和的阴影,双手松松的握着空了的罐头瓶。
那是一种不言而喻的哀伤。像是赶路人途经歌女的小楼,也会因那恓惶的歌声而变得怅惘。
司朗多想把这男孩抱在怀里揉一揉,揉一揉那颗皱巴巴的心。
“走吧,我们去医务室换药。”
司朗抬手拿走柳曜手里的空罐子,丢进了垃圾桶里。二人并排朝着医务室走去。
“脱了。”
“把袖子挽上去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脱衣服?”柳曜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司朗。柳曜就像是小孩子刚吃完棒棒糖,心满意足的放下了许多戒备。呆呆的。嗯,就是呆呆的。
司朗看着这个吃完橘子罐头就变成小孩子的柳小呆:“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
司朗把自己的双手洗干净又消了消毒。弯着腰小心翼翼的给窝在沙发里的柳小呆拆绷带。司朗麻利的拿着镊子夹着棉花球给缝线的刀口清洗消毒。
“药。”
“啊?”
“药!”
“我在呢?”
“不是喊你,让你把那边的药递给我。”
“………”
柳曜白了司朗一眼:“下回把话说全了。”
司朗拿着棉签,把药膏轻轻的敷在患处。偷偷瞄了瞄正噘嘴害臊的小呆呆,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拿着棉签的手。
“我的手,好看么?”
小呆呆把头抬起一个角度,冷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好看啊。柳曜心里说。
那乳胶手套恰到好处的戴在那双手上,能看见精心修剪的指甲、修长的手指和手背上清晰养眼的手筋。就连拿着棉签轻轻擦拭的触感,都让人觉得好舒服。
上完了药膏,司朗拿干净的绷带把伤口包扎好,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哪有这么系结的?”
“怎么了?我觉得很好看啊?蝴蝶结跟你很配啊。”
“………换一个。”
“换什么?”
“换个别的系法啦……不是还有水手结啊,双套结之类的么?随便换哪一个都行但不要这个。”
“那你求求我。”
“………神经病!”
柳小呆同学脱离了呆萌状态,橘子罐头药效到期了。又重新变成了“真·看你不顺眼·柳霸道”,推门走了出去。司朗脱下手套看着柳曜的背影,低着头偷偷笑了。
“又帅又可爱。”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教室开始准备午睡。午睡可以说是一中的别具一格的校园文化。一中校长经过长时间的累积经验与视察,发现学生普遍晚上回家学到凌晨,严重导致失眠不足。下午上课的时候学生尤爱犯困,导致课堂效率下降。
但如果把固定的午休时间分成两部分,二十分钟让学生吃饭,四十分钟留给学生睡眠,让学生中午养精蓄锐,下午就能成双成倍的提升学习效率。
多么人性化的校长啊,柳曜心想。
这个校长从当上一名小小任课老师开始就从来没有霸占过学生一节体育活动课。像这样关心学生不仅仅是只看学生成绩的老师,真的值得大家尊敬。
靠窗的位置好处就是阳光永远非常充足。回到座位的柳曜枕着自己的校服外套,半张脸都埋在衣服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阳光肆意的在安静的校园里弥漫。从高一到高三所有的学生此刻都趴在桌子上安静的休息,沐浴着同一温度的阳光,感受着同样清凉的风。
巡视的教导处主任在干净的走廊里慢慢走着,她脚上没有穿鞋,高跟鞋拎在手里,一个班级一个班级的溜达着。
校长透过监控看下这一幕,欣慰的点了点头。
司朗靠着窗户,眯着眼睛看着教室门口。
教导主任的身影刚消失,司朗把手轻轻地向同桌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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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午休
“手我是有的,就是不知该如何碰你。”
————顾城
司朗的的指尖悬在空中,在阳光中伸展着,指尖透出粉嫩的颜色。双手向着那熟悉的呆毛不自主的就伸了过去,刚要得逞,柳曜动了一下,把脸转到司朗这边,用手挠了挠鼻尖就接着睡了过去。司朗收回了手,浅金色的眼睛近距离的注视着这盛世睡颜。
这就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孩子。
那天司朗独自一人在家,从电话里听李娜说出这个消息,已经记不得当时的震惊和哑然。
第一次和这个男生见面的时候,最引人耳目的就是他的身形容貌。后来渐渐的发现,这个男孩身上存在着一种更吸引人的东西。那是一种矛盾美,是两种完全对立的东西冲撞在一起,彼此互不相容却偏偏寄宿在这一具身体里的一种畸形美。
这些对立面和不共存体,无时无刻在柳曜的体内进行着博弈。
说是悲哀也可以吧,事物的味道他品尝的太早了,生活的各种酸甜苦辣灼烧了他年轻稚嫩的舌头,让他对味觉失去了本该有的敏感。
面对着一个手持凶器的歹徒,他会与他搏斗;但如果对面是一个带着假笑面具的骗子,也许他并不会察觉其中的危险。柳曜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生活要求他背负的,远远超出了他的社会阅历所能提供的负荷。
他只能逼迫自己的精神世界快点成熟,但由于前十八年在父母的保护下不谙世事,在起跑线就能预知到他的计划并不成功。要成为一个像柳政泽一样的男人,他还差得很远很远。就在这命运的猛烈苛责和越来越高的期望负压下,他用一具年轻的身体承载了一颗满是擦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