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啊!?”
保姆车门刚拉上,汤圆这一声吼得众人一个激灵,四位专职保镖这才发现车上多了个黑衣人, 穿得跟他们一模一样。
“不怕不怕,汤圆姐!”明宸连忙摘掉墨镜:“是我是我!”
“…………你……”汤圆指着他, 震惊的瞪着眼:“你是从哪儿挖煤回来的?”
明宸傻乎乎地笑了两声,司延安已经不知道从哪儿掏了包卸妆湿巾出来,捏着他的下巴开始擦他的非洲粉底了。
湿巾太冰, 乍一贴脸太过刺激,明宸忍不住叫了一声。
司延安收回手, 又抽了一个小包装, 掀起自己衣服下摆塞进去。
“什么时候来的?”他问。
“早上……”
“今天不练舞?”
“陆芒和平子都有活儿,我和周三放假。”明宸仰着脸,乖乖挨擦。
司延安前几句说得慢条斯理, 语气淡淡的, 包括汤圆在内的几人都摸不清他的心情, 不敢吭气。
直到这会儿他才啧了一声,声音里是带着点笑意的:“我说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见他没生气, 汤圆悄悄松了口气。
看了眼消息, 电视台那边给了信儿说可以走了,她敲敲驾驶座靠背, 叫表妹往前开。
车里气氛有点粘腻,汤圆表妹和四个保镖不知不觉自动隐形。
司延安问,明宸答, 老老实实把做了什么全交代了。
其实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一开始徒手搬郑,然后仙法占座,接着瞬移推锅,最后大师级翻牌。
“沙发上那个易拉宝真不是我放的。”明宸强调:“我本来想搬点杂志,但一过去就看见已经被占了……还有最后挡他那一下,真没故意推他啊,我只是做了一个保镖该做的事吧?”
专职保镖们听得目瞪口呆,一个个低下了头,感觉自己不配拿工资。
“还挺厉害。”司延安问:“就没人看到你?”
明宸见司延安真的不生气,顿时得意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啊。”
刚说完,后脑勺就被打了一下。
司延安淡淡说:“被人拍到怎么办?没有下次了。”
明宸被捂热的湿巾又兜头擦了一遍,委委屈屈地说了声“噢”。
车里静下来。
快到凌晨一点,路上车少了,行人更是不见。
绷了一整天的神经,其实已经很疲惫了。明宸看着车窗外掠过的一道道黑影,视线渐渐模糊,睡意开始上涌。
就在这时,司延安忽然问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讨厌郑佳期?”
明宸陡然惊醒,额头在窗玻璃上磕了一下。
“因为……”明宸语塞,脑子里闪过各种说法,却都有点瑕疵。
最后也不知道是太困还是怎么,他脑袋一昏,红着脸说:“我不喜欢他接近你。”
这话醋得太直白了,直白得前座的汤圆和表妹都坐直了身体,直白得四位保镖都捂住了耳朵。
“旅游的时候我还想忍着,后来我看了节目,越看越生气,就不想忍了……他是没有脚吗老要往你身上贴?我都叫你前辈,他竟然敢叫哥哥……”明宸越说越快:“台上没办法,台下我不想看你们坐在一起。”
说完车里一阵沉默。
明宸后知后觉的开始尴尬,忍不住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还有点震惊。
我怎么说得这么认真?原来我是这么想的吗?
他对着郑佳期一直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但他一直没想太多。这是他的习惯,习惯忍着。如果所有的小情绪都要一一分析明白,哪里委屈了哪里不尊重了,他岂不是早就被气死了。
可刻意的忽略不代表潜意识里不明白,他早该知道的。
应该换个理由……哪怕就直说担心你也好啊。
他心里忐忑,愈发不敢看身侧,眼睛直直对准窗外,手捏得紧紧的。
司延安好一阵没说话,微微起身想调整一下坐姿时,明宸由于太过紧张,差点一手肘弹出去。
“好。”半晌,司延安终于答了一句,紧接着轻轻笑了一声。
明宸忍不住瞥他一眼,不懂他在乐什么,更没注意到自己红透了的耳垂。
“好什么?”
“以后他来我走,我会跟导演说一下,分开宣传。”司延安声音微哑:“旅游吧那次,我是后来才知道的,不想带他,但实在没办法。”
“我不是这个意思……”明宸有点惶恐了。
“我知道。”司延安说。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而且他的目的也基本达到了,他实在不想再假装没事人一样的后退一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前座的汤圆和表妹已经成了木头人,后面的四位保镖全体正襟危坐,宛如盲人,明宸羞耻到极点,反而产生了一点诡异的理直气壮。
我是他男朋友不是吗?
我好像本来就可以提要求的吧!
“那你以后别带他,带我吧。”明宸说。
“……”司延安笑起来,捏了捏他的脸:“好。”
***
明宸不说也就算了,既然郑重其事地提出了对郑佳期的意见,司延安自然是很当回事的。
尤其是汤圆那天还在场。
明宸这边不敢跟经纪人说,因为西施姐算是他的上司。
但司延安那边就无所谓多了,他自家工作室,艺人是老大兼老板,想干什么干什么,汤圆只有帮着擦屁股的份儿。
顶多心里把司延安十八代祖宗骂一遍,发泄过瘾。
完了还要小心被司延安这个人精看出来。
那天司延安直接把人带回家去了,汤圆是敢怒不敢言,最后站在小区门口把高跟鞋脱了往铁门上砸,好悬没触动警报。
回去以后她越想越慌,连续做了好几套公关方案,愁的本来就细软的头发一把一把的掉。
司延安搞对象这件事,她很早就知道了,但之前一直没怎么看过两人相处,今天才真真正正的受到了冲击。
还记得司延安通知她那天,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什么,你竟然喜欢男的?”,而是“什么,你竟然也会喜欢人?”
实在是这个狗币老板太独了,还气人,情商高但不屑体贴,身边除了郭盔这种傻子没人受得了。
汤圆不得不承认,别看她平时挺暴躁,那都是挑司延安心情尚可的时候在放飞自我。
而司延安真的生起气来,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的。
就这么个万年注孤生,居然也会谈恋爱,也会跟小男朋友保证不跟别的小男生拉拉扯扯?汤圆快被自己的用词雷到天边去了,搓着头发一顿狂抓。
这可怎么办啊!
万一真的被拍了怎么办啊!
这可不是兄弟情能解释的事儿了!
愁啊!
汤圆一夜没睡,第二天等到下午,才巴巴地跑到司延安家,迂回曲折的说这件事。
“我知道。”司延安老神在在。
“大爷!你知道个……”汤圆咽回一个字:“你真的真的真的知道吗?我恨不得死谏啊!”
司延安正在厨房雕黄瓜,手上稳稳的削出薄薄一片长条,盘出一朵花来,缀在盘子上。
然后他洗了下手,把盘子往外端:“去浇水。”
“…………”汤圆被他挤到一边,恨恨地跑上楼,给他那盆宝贝昙花树浇水。
这水越浇,汤圆越心塞,以前司延安养植物从来随心所欲,什么牛逼的草都能养出创意来,再看看这棵“定情信物”,白天放哪儿晚上放哪儿都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个圈,墙上还贴了个时间表,就连浇水也都是让别人来……生怕他植物杀手气场太强,站在这花旁边就能把它看死。
早该想到的!他也太投入了!
汤圆捶胸顿足。
浇完水下来,司延安已经坐在了吧台前,吃着他的黄瓜花配煎蛋当午饭。汤圆一脸狰狞地坐到他对面,正要再说两句,眼前忽然掠过一道黑影。
“哎呀妈呀!”她吃了一惊,就感觉怀里掉了个毛茸茸的东西。
“不可爱?”汤圆惊魂未定地捏了捏猫爪子,并着腿颠了颠,这猫翻了个肚皮,茫然地抬头看她。
司延安眼角抽了抽:“它脚滑了,本来要跳台子的。”
汤圆松了口气:“我说嘛……这破猫什么时候还会撒娇了……小可怜儿,吓着了?怎么连个台子都不会跳了……”
不可爱似乎被这种嘲讽激怒了,一爪子撩过去,扯掉汤圆几根头发,翻身逃窜消失不见。
汤圆:“…………”
“老猫了。”司延安淡淡说:“以前能从地上跳到冰箱顶上,现在连桌子都不怎么蹦了。”
“啊,”汤圆顿时紧张了:“没事吗?上次去医院不是说好好的吗?话说它多大了?”
“捡它的时候还是奶猫,今年……”司延安想了想说:“大概十三岁了吧。”
“那还好,”汤圆拍了拍胸口:“我舅舅家那只老猫活了二十五年呢,就是土猫,土猫命都长。”
司延安嫌弃地看了脚下,不可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过来了,蹭着他的脚腕来来回回。
他不为所动,慢吞吞吃完了午饭,才起身给猫添了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