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司延安倒了杯水, 拿着走到床边:“拍吧。”
“真的啊!好啊!!!我还以为你拿了影帝就不想拍了呢!你演技这么好,白天吼我那一下好震撼啊,我腿都软了, 就是超厉害的天生是干这个的不演太可惜了!”明宸狂吹。
司延安放下水杯,坐到床边, 又说:“又没什么心情了,累,不想拍。”
“那就不拍了, 有什么好拍的。”明宸迅速改口:“工作室还可以培养新人呢,以后他们打工你当老板, 升职了, 想骂谁就骂谁,爽!”
司延安盯着他看。
明宸无辜地回望。
“……睡吧。”司延安打了个响指:“梦里再想吧你。”
明宸半夜不知怎么突然惊醒了,迷迷糊糊偏头, 司延安好像醒着。他已经学会了听人呼吸, 来判断他是不是睡着。
“男神。”他打了个哈欠:“睡不着吗?”
司延安翻了个身, 看着他。
明宸伸在床上摸索了一会儿,摸到司延安的手, 轻轻拍了拍:“要不要吃点药啊?”
“没事。”司延安说:“明天你下去拍戏, 我留在房间睡觉。”
“嘿嘿。”明宸小小的笑了一下,朝旁边蹭了一点点:“悄悄告诉你, 你之前吼我的时候,我硬了。”
司延安:“……”
“特别特别喜欢你演戏。”明宸闭上眼睛:“放弃太可惜了。”
司延安没说话。
“但我更希望你过得开心。”
他声音微哑:“想休息就休息,想演戏就演戏。随便怎么都可以。”
司延安等了一会儿:“好。”
说罢偏头看, 明宸已经又睡着了,根本没在等他回答。他哑然一笑,翻了个身躺下了。
第二天,司延安睡到中午才醒。
身体有休息过的感觉,还算轻松。他吃掉药,不太精神地下楼,在餐厅里一眼看到傅永川。
“啧。”他走过去坐下:“过来视察啊老板?吃早饭呢?”
说着拿了双干净筷子夹起一个包子,一口咬下去。
“……”傅永川隐忍:“大爷,你看看几点了?还早饭呢?”
“那你吃什么包子。”
“我、”傅永川深呼吸:“我只是突然很想吃包子,不行吗?”
“哦,还可以。”司延安说着,看了眼咬开的包子馅儿,嫌弃道:“怎么是豆沙的。”
“………………”傅永川狂怒:“我就喜欢豆沙的!而且剩这最后一个了是我准备吃的!但凡你跟我说一声也不会吃到它!你还怪我!?”
“别激动。”司延安心情难得不错,拍拍他的肩膀,喊道:“服务员——再来一份豆沙包——”
然后瞥了傅永川一眼,问:“你这顿算剧组的钱吧。”
“是啊。”傅永川说。
“那就等于我请你吃的。别太谢我。”司延安说。
傅永川吸气呼吸再吸气再呼气,半晌莫名其妙问:“你今天怎么回事?吃错药了?搁我这儿骚个什么劲儿?”
“你来干什么?”司延安答非所问。
“哦,好久不来了。来看看啊。”傅永川随口说。
酒店餐厅前面有片小景观,遮挡着进门的视线,他们坐的地方算是比较隐蔽的位置,如果不是从楼上下来,一眼不容易看见。
俩人大眼对了一会儿小眼,司延安慢慢吐出一句:“云若闲又找你了吧。”
傅永川差点给跪了,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我的哥,大哥,少爷,王子。您就是全世界最迷人的那颗明珠,美得令人目眩神迷。我就在这儿坐一会儿,绝不给您的剧组带来任何麻烦,就坐一会儿,马上就走!”
司延安看了眼小景观的方向:“……嗯,晚了。”
大波浪西装套裙的墨镜美女,带着八个保镖,气势汹汹地从前门进来。见多识广的服务员都没反应过来要上前询问,眼睁睁看着她想餐厅方向走去。
傅永川看到,慌不择路地往桌子下面爬。
“哟,在呢。”云若闲几大步走来,一脚踢在桌子腿儿上:“还没死啊?”
偏头一看,还有个人在一口一口慢慢吃包子,惊讶道:“哎呀,司小郁,你也活着啊。”
司延安:“……”
一刻钟后,三人换了个露天的座位,面前摆上了茶水点心。
“什么项目搞得这么夸张?”司延安问:“这家伙不是出了名的爱装死么,计划里留了他装死的时间吧。”
“正好最近比较闲,就来抓抓看。”云若闲摘了墨镜,一双眼睛风流又多情:“想着他爱往你这儿跑,结果一逮一个准。你呢?最近怎么样?接剧本吗?”
“不接。”司延安说。
傅永川抓了个豆沙包,低头看着云若闲带来的大纲修改要求,抬头插嘴:“你休息快一年了?还不考虑?”
“没什么好剧本找我,”司延安说:“连电视剧都没有。前段时间又出事。”
“现在不是好了么?你家人发声明了,现在全网说叫你少爷,各家都巴不得蹭你的热度呢吧。”傅永川说。
司延安无奈笑了笑。
三人心照不宣,也就开开玩笑。
司延安的困境很明显,他身价高,逼格高,外形限制大。喜剧片不会找他,爆米花电影他看不上,小成本文艺片付不起他的片酬。有些导演宁愿用一班没有名气的无名演员,在浮华世界里苦行僧一样细细打磨,也不愿意和一个已经成名的“影帝”合作。
司延安对他们来说,总是有隔阂。
“我说你要么放下身段儿,去弄个搞笑片演演。”傅永川真诚建议:“不是要打破以往高冷的形象么?你懂,搞笑也是需要演技的。”
“再休息休息吧,我怕我演分裂了。”司延安说。
云若闲一直听着,这会儿端着咖啡杯,忽然道:“我手上有个项目,司小郁你感兴趣么?”
“什么?”
“电影。上半年立的项,其实我一直想找你来着,看你状态不好就没问。”
“不拍。”司延安说:“状态不好。”
云若闲笑了:“不看看企划书吗?其实挺适合现在的你。就是需要你学会控制情绪。”
傅永川反应了一会儿,皱眉说:“不是吧?你说的是《滴落声响》?”
云若闲点头。
“不行。”傅永川面色难看:“肯定不行。你这女人有没有点人性啊?别挨着我我怕传染你的狠毒。”
“剧本我回头发给你,”云若闲自顾自对司延安说:“你可以看看再做决定。主角设定就是个混血,不是你,我们也会找个少数民族或者外国人来演。你完美适配。”
司延安没说话。
“机会难得,是个好电影,资金也充足。就是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太多了。”云若闲站起身,长长的头发向后一甩:“三个月,给我答复。”
“赶紧滚!”傅永川抱着大纲骂道。
“……哈哈。”云若闲笑起来:“我只是突然看见你,觉得变化挺大的,好像开心一点了。不然我也不问你。”
她拿起手包,迈出座位:“考虑一下吧。”
身后保镖们浩浩荡荡跟着她离开。
等她走得人影都没了,傅永川猛地拍桌:“别接!”
“不接。”司延安说:“老了,折腾不起了。”
“你知道就好。”傅永川松了口气:“这本子我参与编剧了,有原作小说,坑得一笔。主角是个音乐家,后来聋了,还得精神病了。你说这是人会看的电影吗?拍出来扑妈不认!”
“……啧。”司延安忍不住骂了句:“所以什么意思,讽刺我有病吗?还特别合适。”
“对对对,你知道就好。”傅永川严肃说:“所以你还是听我的,为了健康着想,演个搞笑片吧。网剧也行啊?现在不少网剧不是搞笑胜似搞笑,我前天追了个,就是当搞笑片看的,唉呀妈呀笑的我……”
“吃完了没?这是我的剧组的包子。”司延强调了一下“我的”二字发音。
“行行行我走。”傅永川也站起来,拍拍屁股跑了。
傍晚,崇市下了场雨。司延安在酒店门口买了把透明的伞,慢慢散着步走去片场。
走到一半雨就停了,他把伞收起,路过一条小路,道上铺满了白色花瓣,都是刚被雨打下来的。
湿润的空气,舒适的温度。
电话响了,他看了眼备注,司女士。随手接了起来。
“小安。”女声道:“微博上的声明你看到了吗?”
“嗯。”司延安说。
“是这样的,妈妈觉得呢,这件事还是尽量不要闹大,影响到家里,对很多人都不好交代。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也是我们家的孩子,不会再为难你了,声讨你的声音也少了很多,对不对?”
“是啊。”司延安无奈叹了口气。
“这样不就好了?只要你撤诉,就是皆大欢喜的结局。算妈妈恳求你,好吗?”
片场离酒店步行十分钟,他很快已经走到目的地。
心情很好,连这一通电话,都没让他烦躁。
“我一开始就说了。”司延安道:“他道歉,我撤诉。你们做了什么,也不能代替他。而且你们那条微博我看得很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