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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瘾 完结+番外 (暧昧散尽)


  在老立具有煽动性的话意下,又烦又需要排解压力的程安没在边上吸二手烟,跟着一起吞云吐雾。
  “你最近是真找到发财的地方了?上回咱哥们几个聚餐,可听说你是坐着辆豪车离开的。”
  程安想,难怪这货一直捧着他进赌局,原来是将他当成养肥了的年猪,磨刀待宰呢。
  “我老板的车,我就是个学校里教书的。”
  他说是老板,却没说什么关系,老立联想他轻易清还的赌款,暗自认为这“小白脸”是被什么人给包养了,浑浊的眼睛在烟雾下,瞥了程安一眼,又撇了撇嘴角。
  在腌臜的赌场里混迹四五年,还能像个不显污垢的局外人一样的人,在老立印象中屈指可数。管他身家上亿的老板还是靠领低保过活的贫困户,成为赌鬼后,若是自弃,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程安本质像块“顽石”,在泥里滚过,磕磕绊绊碰了一身伤,本心却依然坚若磐石。
  老立也算赌潭里面半个无法脱身的受害人,由衷赞佩程安的心性,可他认为在“瘾”这个字面前,没有圣人,也没有例外。
  见多了赌徒的狂态,老立知道,边上的瘾君子在犯病。
  老立多动症一样的抖着腿,将烟灰抖得满哪都是,“玩两把,有益身心,人活着不就图个舒坦么,身前哪管身后事,浪得几日是几日。”
  “我说了不赌,再提别怪我跟你翻脸。”程安近乎咬牙切齿的说。
  老立不止一次见过程安和别人动手,挪着身子坐远了点,满车的烟气都有些辣眼了,他也待不住了,“成吧,那你自己冷静下心情,我去看看那边什么情况。”
  程安从兜里摸出一张红钞,“烟留下来。”
  老立转着眼睛心思了下,捏了捏烟盒,扔给了他,“没几根了,你这钱还是留着开红运吧。”
  这“猴精”没走,坐去了前排,启动车子将空调风开到最大,又将驾驶位和副驾的窗户开了一条对流的缝隙,不时探头和用后视镜留意程安的动静。
  六年烟龄,程安头一次知道什么叫“烟瘾”。
  程安没碰过毒,不知道那种瘾头犯了时是什么感受,毕竟烟也算毒的一种,他现在非常想吸烟。
  作画的人引以为傲的有着稳准精度的手,对了两次才用打火机的火苗燎着了唇边的烟。
  三口一根,之后又是一声火机的轻响。
  老立有些不安的搔了搔鸟窝一样的后脑勺,被他不要命的抽法吓到,怕人出事,出声道:“差不多行了,小程哥,你这抽法伤身啊。”
  吸入的烟气在肺腑里盘旋,烟瘾满足的叹息,热衷于刺激的心瘾,却像是不甘被冷落般,尖锐的嚎叫起来。
  心缝下原本虚弱到快要枯竭的瘾根,忽然疯狂的暴涨,入魔了似的,涌进了他的识海。脑中时吵时净,病瘾捡着爱听的内容接收,耳边粗嘎的声音带着阵阵的回音,“赌两把……赌两把……”
  心声迫不及待的大声应着,狂欢一样的称好。
  程安看着腕臂上的字痕,在矢智中理智的发声,“赌你妈。”
  骂街的这位气焰远没语气那般嚣张,惨白的脸色仿佛未曾着色的白描画纸,一阵耳边风就能将他吹倒。
  老立并不气恼,好言相劝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人活着不为了找乐子,为了什么?真想戒明天也来得及。”
  他活着是为了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见到他的光。
  程安捏紧了手中的烟盒,又点起了一根烟,手抖的更厉害了。
  是因为接触与赌相关的人么,是因为想到了程铭海么,为什么会发作到这样的境地。
  心绪全线崩盘,只剩心尖上一块可立足的净土。
  是他最后的死守。
  老立还在絮絮得给他洗脑,程安脑内嗡鸣,失魂落魄的说:“我不赌。”
  “害,你是不是担心像上次那个场子似的,玩一半被端,被逮啊——这场子隐蔽,就熟络的内部人员清楚门径,不会有人发现的。”
  不会被人发现,他也不会知道。
  “我自己知道。”程安喃声。
  老立没听清,“啊?”得反问了一声。
  “我戒赌不是戒给别人看的。”程安猛地拉开旁边的车门,迎面刮来的寒风吹得他极畏冷似的抖个不停,也吹散了车内污瘴的烟气。车外天光正好,午时的日盘高悬天穹,光华耀目。
  程安跳出车门,头也不回的向来路走,“是为了我自己,配得上这阳光。”
  如果心情能像离开时表现的那样洒脱就好了。
  出租车师傅,在程安第二次按响打火机时,善意的劝阻道:“小伙子,咳嗽的这么厉害,烟还是少抽吧。”
  程安不是不应,而是没能听到旁人的声音。将吸到底的烟习惯性的徒手掐灭,在娴熟中失手,木然的将溃坏的手指上的黑灰抿在衣服上,在过量的“尼古丁”带来的镇定感下,并没感觉到疼。
  烟盒里的六七根烟全部见底之后,他好像短暂的康复了那么一阵,心瘾也臣服了一样,在迷雾打造出的飘然的幻境里,不敢放肆。
  程安若无其事的回到别墅里,在小猫冲着他皱鼻子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烟味可能太重,于是洗了澡,独自躲回在了床上。
  洗澡时冲的是凉水,当时身上很热,而现下屋中温暖,抱着爱人的枕头,周身如坠冰窟。
  当暴风雨前一叶障目的烟雾逐渐散去,等待着程安的是属于他的末日。
  他该给自己心底的病瘾道歉,是他自以为是——跪地道歉。
  不只是心绪翻江倒海,身体上也在撕心裂肺的枯疼着。
  认识冯川之后,没再这样发作过,甚至远超先前赌瘾最疯魔的时候。像是身处布满钉刺的泥沼的中心,从脚下沦陷,一点点窒息,直至没过他无神的眼。
  程安站在心底的裂缝下,在被彻底撕裂前,缓缓向心尖上那片净土,伸出了求救的手。
  程安轻唤男人的名字。
  “怎么了宝贝。”
  “你现在忙吗……”
  “跟一名合作商约见一小时后会面,现在不忙,可以陪你聊会儿。”男人沉缓的嗓音听着很令人心安,“怎么说话声音这么哑,又午睡了吗,当心晚上睡不着觉。”
  “没午睡,我有点难受,很想你……很想见你。”
  在冯川出差时,程安也曾在难受时打电话说“想他”。这是程安版本“狼来了”的故事,每次狼都有来,不同的是,原先是一只,此刻是青面獠牙的一群。
  “乖,先忍耐一下,我也想你,今晚我早些回家。”
  满头的冷汗顺着侧脸的鬓角,不时划过程安的眼角,像在没出息的哭一样,声音里倒是有笑,“好,我会乖。”


第49章 除根
  合作商赴约的路上不幸遭遇了连环追尾,作为前后受创的中间车,能在被担架抬进医院时,亲口道出爽约理由,已经算得上医学上的奇迹了。
  冯先生表示理解,随即叫了司机,打道回府。
  他家的小宠物在见到他之后,满眼焦急的围着他转了个圈,扯着他的裤腿,将他向卧室里带。
  冯川随手在小猫的脑袋上摸了一把,轻声道:“去下边玩。”
  小猫顿了顿,没有遵从主人的命令,又在他的裤腿上扯了一下,向里屋的方向示意,冯川这才察觉不对,快步走进了卧室。
  床单凌乱的拖沓在地毯上,被子下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型的轮廓。
  神色慌乱的男人将严丝合缝盖着的被子掀开,慌乱就这样定格在了男人向来泰然自若的脸上。
  冯川的第一反应是去探对方颈部的脉搏。
  黑色的床单上仿佛躺着一只在水中浸亡的水鬼,容身之处都是被冷汗洇湿的水痕,十指间满布猩红未干的血迹,血液的源头来自他的心口,“水鬼”刨心噬人,而他刨得是自己。
  “程安——”
  眼神空茫的人闻声,慢慢抬起视线看向他,扩散的瞳孔短暂的聚焦了一下,眼中的神采又再度熄灭。
  “我好疼。”程安语气平静的陈述道:“我想死。”
  惜命的人说:“我想死。”
  “身上的每一寸骨头和肉都在疼,神经疼,心也疼——我刚刚好像出现幻觉了,看到我进了赌场,然后你放弃我了,再也没看过我一眼,我抽了好多好多烟,死在了我自己的屋子里,不过死的感觉似乎并不坏,至少不会痛了。”程安说这话时,捂着胃干呕了一下,可在吐过几次后已经吐不出东西了。他眨掉眼眶里的眼泪,想要更清楚的看清面前的男人,“你也是幻觉吗?”
  冯川沉默着,用手帕为程安擦去脸上的泪,脱掉了身上的衣服,抱住了同样赤裸的人,肌肤相贴,红着眼将性器融合进了对方的身体里。
  男人没有律动,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嘶哑的问:“我是幻觉吗?”
  程安缓慢的眨了一下眼,摇了摇头。
  怀中的人无骨一样,湿滑的身躯令冯川有抱不住的感觉。
  “你答应过我不会再离开,任何形式都不行。”冯川将环抱的人紧紧搂住,声音颤抖的说:“你又不要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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