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把此人押回亲王府!”
大火几乎吞噬了整座寝宫,冲天的火舌上蹿下跳,舔舐着幽黑的苍穹。
整个亲王府被大火照的亮如白昼。
沈璧就站在熊熊烈焰前,等着秀明,等着季北城。看到他安然无恙,秀明松了口气,季北城也松了口气。
“为何要将自己置于险境?”季北城半是责备,半是担忧。他才离开多久,怎么就走水了?
沈璧不以为意,“你刚才的所作所为不也在瞒着我吗?你现在没有把自己置于险境?”
“侯爷,我跟你不一样……”
“够了!你们当我是死人吗?”秀明打断二人的话,一边吩咐护卫救火,一边命人将季北城押到他的寝殿。
他坐在大殿正中的椅子上,朝沈璧伸出手,“侯爷,只要你愿意过来,今天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只要沈璧愿意留在他身边,他可以原谅所有的欺瞒和背叛。
“什么都没发生?怎么可能!我要是能生,今夜跟季延滚了那么久,肚子里早有了。”沈璧笑得凉薄,言辞却一丝停顿。
季北城:“……”
都这个时候了,非得挑起他的怒火?
秀明压下心头的戾气,问道:“你什么时候恢复了记忆?”
“就在你给我喝了一碗不咸不淡的药之后。”
提起这碗药,秀明终于挑起了唇角,“侯爷今日喝的药,味道怎么样?是不是跟平时不大一样?”
“不一样又如何?我沈璧是贪生怕死之辈么?当初既然只身来到东都,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侯爷的气度,胸襟非一般人可比,不然也不会让我为之神魂颠倒了。”秀明的话听不出是褒还是贬,“侯爷放心,这不是什么毒药。只是偶尔让你心疼一下的情人散罢了。”
“何为情人散?”季北城惊道。
“每每念及心爱之人,便会感觉万箭穿心,身上像被千万只蚂蚁一点点啃食,唯一的解毒办法就是离开那个人,永远永远都不要见面,否则……过不了半年,必会疼痛而死!所以又叫情人散,这可是我千辛万苦,特意为二位寻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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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困局
季北城听了这话,捅死他的心都有。
反倒是沈璧,镇定自若地反问一句,“哦,是吗?那是不是我痛的越狠,就表示我越喜欢季延?”
秀明:“……”
沈璧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他也不是第一天领教了,抽过护卫的佩剑,架上季北城的脖子,“侯爷,你可别忘了,现在,此刻,季北城在我手里。你觉得我会不会让他活下去?”
“我输了。”沈璧叹了口气,褪去一身的傲气,如一只战败的斗鸡,垂头丧气道,“只要你放了他,三日后,我跟你成亲!”
“阿璧!”季北城震惊,“你竟答应跟他成亲?”
沈璧目光纷杂,“不然呢?你死,我也死?”
季北城哑口无言。他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可不能拉着沈璧一起下地狱。只要他能活着,跟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
沈璧问秀明,“你可愿意?”
秀明回答的十分痛快,“自然愿意。”
“既然如此,现在便放了他!”
“那可不行。”秀明摇摇头,“我既答应你了,自然会做到,但需等你我成亲之后。到时候我不但会放了他,还会派人送他回云楚。”
送季北城回云楚……这就等于告诉所有人,沈璧选择了留在东瀛,他便再无任何退路。
季北城听闻沈璧应下婚事,心里本就五味陈杂,这会儿更是怒不可遏,“秀明,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
秀明挑眉,眼中满是讥诮。“卑鄙无耻又如何?只要能得到侯爷,我会在乎这些?”他看向沈璧,眼中浮出几分温柔和不解,“阿璧,你都忘了吗?是谁在书院门口发现浑身是血的你?是谁守在床边照顾了你半个月?是谁不顾同窗的讥讽、威胁,事事护着你?可季延来之后,一切都变了。无论我做什么,你都假装看不见,我跟在你身后三个月,你不曾对我笑过一次。可你只要听见他的脚步声,都会弯起眉眼,他到底哪里好?”
“他哪里都好!”
许是沈璧回答的太快了,秀明楞了一下,“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放弃么?我本来只是想带你回家的……阿璧,我做了那么多,甚至自毁双眼接近你,可你却跟季北城勾搭在一起!”
“勾搭?我喜欢这个词。”他看着季北城,眼波滚烫,“你是不知道,我其实早就看上他了!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欲情故纵罢了。我特别馋他的身子,真的。我们只要在一起,便是天雷地火,没日没夜……”
“……”季北城想捂脸,能别说了吗?
“够了!”秀明气得发抖,“你一定要这么恶心我吗?”
沈璧抱胸,笑得凉薄,“那你杀了我啊!”
秀明凑近他,耳语道:“你明知道我不会杀你!既然你一定要这样对我,那等到大婚那日,我就把季北城绑在门外,让他听着我们洞房。”
“死变态!”沈璧咬牙切齿。之前对井修,他还尚有那么一丝丝的感激,可现在,沈璧只想将他凌迟至死。
秀明越见他生气,就越是笑的舒爽,“怎么办,一想到季北城那个时候的表情,我就痛快的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季北城:“……”
他从秀明的话里捕捉到一丝很重要的信息,“是不是只要阿璧忘了我,他的情人散就能解开?”
“这是自然。”
“那你为何不现在让他再喝一次那个药?他会忘记我,做回你的四殿下。只要你保证让他平安一生,我……”
“季延!”沈璧怒喝一声,眸色森冷,“你们最好保证喝下的那个药能立竿见影,否则,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老子也会在失忆前咬舌自尽!”
“阿璧!”季北城看到他眼中的决绝,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季延,你如果敢这么对我试试!”沈璧给他一个冰冷入骨的眼神警告。
忘忧的药效不会发作那么快,上次沈璧毫无所觉是因他先中了箭,受伤昏迷过去。如今他有了防备之心,秀明自然不敢冒险。
看够了两人打情骂俏,他唤来护卫将季北城押进牢里,又派人看好沈璧。
“侯爷,如果婚礼没有顺利进行下去,季北城会跟沈秋泓一样,身首异处地挂在城墙上。”
沈璧拿起桌上的茶壶砸向他,“滚!”
沈璧在房里坐了两日,想明白很多事情,透漏他行迹,又在函关救了他的是秀明,在东州岛上攻击他,想把他带回东瀛的是秀明,而故意让他察觉到沈秋泓没死,将他引至这里的,也是秀明。所以,他一旦来到东都,便是插翅也难飞。
如果注定要留在这里,至少无论如何也要让季北城离开。
秀明为防他耍花招,在房里一直点着能让人萎靡不振,昏昏欲睡的迷香。如果不是想起季北城,胸口如同被万千针尖穿透的疼痛时刻提醒着他,他几乎都要分不清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了。
没有时间了。
沈璧强撑着绵软无力的身体,铺开宣纸。
信写完,他觉得还不够,又在吃饭时,故意打碎一只碗,藏起一小块锋利的碎片。
一切准备妥当,他对守门外的护卫道:“我要见你们亲王,速去请他来!”
秀明没想到沈璧会要求见他,以为这是个好兆头,没想见面后,沈璧的第一句话就是:“放了季北城。”
秀明的脸色很难看,“我说过,你我成婚后,我自会放了他。”
沈璧坚持,“如果你现在放了他,我就答应你再吃一次忘忧。”
这个条件完全出乎了秀明的意料,他很是兴奋,“侯爷说的是真的?”
“自然!”
“好!我这就叫他们放人!”
“且慢!”沈璧加了条件,“把他送出东都城,我要亲眼看他登船离开!”
“小事一桩!”秀明立即吩咐人去准备。
沈璧没有见季北城最后一面,只托秀明给他带了一封信,信上寥寥数言,无非是用性命作威胁,逼迫他离开东都之类。即便他千百个不愿意,还是被人捆着送到船上,船开之际,秀明才命人解开绳子。
“阿璧,他已经离开了,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秀明回头对沈璧道,却见他弯腰捧着胸口,面上毫无血色,似乎正承受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剧痛。一丝冷光从秀明的眼中散开,他一言不发地将人抱回亲王府。
“把忘忧喝了,你就不会痛了。”
沈璧什么话都没说,接过秀明递来的药,喝了下去。
他再次醒来,情景跟上次一样,唯有手臂和大腿疼痛不已。
东都跟云楚一样,男人成亲并不需要戴头纱,可秀明还是千交代万嘱咐,务必不能让沈璧露脸。周围人皆以为秀明占有欲强,不想新郎官被人瞧了去,极少有人知道,沈璧不能见人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十月,根本就不是四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