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贺巢第一次看见江榆的感觉。
胡月志见江榆总算说话了,想赶紧结束这个欢迎仪式,在下面扫了一眼,准备安置江榆。
但是班里四十一个人,除了贺巢都有同桌。
胡月志犹豫了一会,还是把江榆安置到贺巢边上,“江榆,你去坐最后面那个人身边吧。”
江榆抬头了,“不。”
全班屏住了呼吸。
这个人太好看了。
他的五官很精致,脸色苍白,头发遮住了额头,但眼镜下面的那双眼睛,充满了璀璨的光芒,像是寂寥无声的大海里,盛满了一夜星光,漂浮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那种奇妙的充满着光辉和神秘。
让瘦弱的少年染上了一种病态的美感,但是却不娘气,似乎一种特有的纯净感包裹着他,将他和别人区分开。
但是他也很怪异,说不出的不和谐感。
让所有人在惊叹他的好看以后,都感觉到了一种不协调的奇怪。
他的眼神虽然纯净,却像是没有一丝感情的模样,冷漠的、快速的扫过每一个人,那种没有少年装腔作势的样子,没有表情的脸,甚至连忧郁都算不上的神情,还有那委身在宽大校服里的瘦弱身体,从头到尾都彰显著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异常。
“我不和别人坐在一起。”
他低声缓慢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以后,又低下头。
胡月志头疼欲裂,想了想,“班长,你去我们办公室后面搬个桌子椅子来,放到贺巢后面,让新同学一个人坐吧。”
贺巢一米八多,新同学江榆只有一米七五左右,如果考虑他低头弯腰的样子,大概就一米七八。
让江榆坐在贺巢后面,实在不明智。
但是贺巢这个人也不喜欢和别人坐一起。
胡月志也不愿意动贺巢的座位了,毕竟贺巢以一己之力把他们班名次拉倒全校第一,年年如此,他也要给点面子给贺巢,便挥挥手:“继续上课吧!大家好好相处。”
胡月志看了一眼贺巢,见他没有意见,便松了口气,随即又看了一眼默默收拾书本的江榆。
这个烫手山芋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胡月志叹口气,看江榆一本书一本书慢条斯理的收拾,任谁也看得出来他很奇怪。
底下的人还在讨论这个新来的同学,有的真是想扒拉贺巢说话。
贺巢拧眉,觉得有些烦躁,来了一个新同学而已,又不是来了一个哥斯拉。
胡月志咳嗽一声,拉回所有学生的思绪,“我们继续讲课,新同学把书翻到第二十一页,我们开始读短文。”
江榆把每一本书都放好以后,短文已经读完了。
他缓缓的找到英语书,慢慢的找到了二十一页,低头开始默读这篇短文。
江榆读完了,他拉开笔袋的拉链,掏出一只黑色的圆珠笔,放在桌子上。
但是江榆的桌子是平常坏了的桌子放在办公室的,这一张桌子表面看不出来有什么坏的,但是他的桌面是倾斜的,只要一用力,东西就会顺着滚下去。
江榆那根黑色的圆珠笔,顺着桌面滚到了前排贺巢的脚边。
他探头看着那根笔,就在贺巢的运动鞋边上,仅有一指的距离,他准备矮身去捡笔,忽然一只手快速的探下去,白皙的手指停在笔上,大约停了三四秒,他缓缓捡起来,然后放在了江榆的桌子上。
江榆看着贺巢的手指,外间的阳光洒在他身上,透过树叶投下的阴翳,细腻的带来了一种独特的和谐感。
也很好看。
江榆却皱起了眉头,连谢谢也没有说,就找出了卫生纸捏住了那只圆珠笔,扔进了笔袋里。
贺巢:“??????”
江榆见状还觉得不舒服,又掏出了一张卫生纸,擦了桌面,尤其是刚刚贺巢放下圆珠笔的地方。
贺巢气的直挑眉,“我帮你捡笔了。”
江榆快速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
贺巢感觉自己更加烦躁了,他稀罕的说出了今天第二句话,“你要说谢谢。”
江榆停顿了许久,低声快速的说了声,“谢谢。”
年级第一成绩优异的令人咂舌的江城一中第一高冷男神,江城一中金字塔塔顶的男人,第一次感觉到生闷气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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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嘲笑
江榆的第一天过得还算是顺畅,他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仍旧是一丝不苟的整理书本的模样,还带上了所有的书和笔,然后拉上拉链,出了教室。
晚上十点半了,学校大门半开着,学校里一个人没有了,只有保安耷拉着眼皮子,看江榆慢吞吞的走过去。
他走到校门口的路边,看见对面马路上的车,招了招手。
那辆车上立即下来一个五十余岁的中年男人,身材瘦削,可是眼睛炯炯有神,他瞧见了江榆,连忙喊:“少爷,等下,我开车过去,你别动!”
江榆点头,望着这条热闹的学生街,他以前在双语学校,周围很少有这么热闹,而且是在城东偏僻的地方,安静又荒凉。
江城一中在市中心,虽然是老校区,但是附近热闹的像是菜市场一样,吵闹异常,周围小区多商场多,人也非常多。
江榆捂住耳朵,忍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噪音,老老实实等着车过来。
“快上来!少爷!”中年人把车停下来,立即上来护住江榆,将他送进车后座,然后说:“少爷,今天怎么样?”
江榆移开眼神,“还好。”
·······
车缓缓停在独栋别墅前的车道前,刚刚停稳,江榆就听见有人敲车窗,他慢吞吞的开门,发现是对门家儿子傅云开在等着自己。
傅云开还没放书包,估计是在门口等久了,连门都没进去,看见江榆第一眼,就急切的问:“今天怎么样?”
江榆低头,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怎么,回:“我是自闭症,不是智力低下。”
傅云开:“·······”
刚刚下车的中年人笑起来,“小云担心你,少爷你这时候要说你今天没事。”
江榆:“他是我的同龄人,不需要尊重他而故意说谎。”
中年人无语,那之前回自己说还好,就是故意说谎?
傅云开听了这话,小心翼翼地问:“那今天不好吗?”
江榆沉吟了一会,摇摇头:“从学校大门到高三楼要三百零六步,从教室到卫生间要七十五步,我觉得还可以。”
傅云开这才缓缓的叹出一口气,“那还好,前几天,我和我妈说我也要去一中找你继续做同桌,我妈说这样好照顾你,反正你离了我也不好过。”
江榆顿了一瞬,没点头,也没有摇头,搓了搓手指,“十一点了,我该睡觉了。”
傅云开蛮不在意江榆的态度,只是打了个哈欠,“我也回去了。”
其实,江榆和傅云开两个人打小就认识了,他们年纪只差了五个月,江榆比傅云开还大,但是大多数时候,傅云开都把自己当江榆的哥哥。
江榆是先天性的自闭症,从小就不好接触,长大了性格更加奇怪了,除了傅云开,没人受得了他。
傅云开对他好到骨子里了,就像是根深蒂固的习惯一样。
从小,傅云开他妈就说江榆很难,要多照顾一些,多体谅他一些,这一照顾就照顾了十几年。
江榆离开傅云开也能活蹦乱跳,没一点事。
但其实,傅云开离开了江榆,浑身难受的紧。
傅云开不知道自己这样对不对,但是就离不开江榆。
他决定也要去一中,一直照顾江榆。
三月的天,夜里很凉,白天倒有些热。
江榆只穿了一个呢子大衣和白衬衫,里面连毛衣都没有加,他还没有发校服,只能穿自己的衣服,在全都是立领校服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他低着头,绕过发呆的贺巢,走路就像是没有声音一样,坐到了自己位子上。
江榆放下书包,把书又整理了一遍,放在桌上。
一个瘦高个忽然走到他桌前,直奔贺巢,大声笑问:“贺哥!要喝什么?可乐还是雪碧?”
贺巢没有开口说话,他连手指也懒得动,只是摇摇头,然后再度看向窗外。
瘦高个不气馁,“给你带瓶矿泉水吧!”
贺巢没说话,也不知道是听进去没。
外面传来喊声,瘦高个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那就矿泉水。”
江榆低头忽然笑了笑,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他的存在其实真的很招眼,不少人来了以后,就光明正大的打量他,所以相当多的一部分人都看见了他刚刚一闪即逝的古怪笑容。
所有人心想,这新来的是真的有神经病。
过了几分钟,瘦高个回来了,几乎是毕恭毕敬的把一瓶昂贵价格的矿泉水,轻轻的放在了贺巢的桌子上。
矿泉水应该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瓶身已经起了一层水雾,顺着表面,慢慢滑到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