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你也是好人。
C回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
江榆合上书本,问C:玩游戏吗?
C没有立即回复,过了一会才回:今天不想玩游戏。
江榆和C两个人算是相识多年的网友,江榆少年时候在康复中心被医生建议扩大交际圈。
明显,江榆做不到面对面和人说话交流,别说交朋友了,他在傅云开的建议下,干脆在网络上找了一堆网友,美名其曰扩大交际圈。
医生拿他也没办法,江榆父母见他这样,也算支持,至少不是完全封闭自己,不和别人交流,交网友,总比不交朋友的好。
江榆和C也是那时候认识的。
江榆在论坛发布了一条消息,称自己想要认识新朋友,C是第一个留言的人,虽然当时留言的人也很多,但是只有C 一个人依旧和他保持联系。
然后C带着江榆开始玩游戏。
两个人乱七八糟玩了很多游戏,常年下来变成了好朋友,纵使没见过面。
江榆也认为C应该也是自己的朋友,自己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只是这个好朋友最近有很多烦恼,比如他和自己坦白说,他是个同性恋。
江榆觉得他是青少年性·观念没有发展成熟,是对自己错误的认知。
但是C却很认真的告诉他,他从十多岁就明白自己是同性恋了,他只对男人有兴趣,他就算自渎也都是对着好看的男人的脸。
江榆有些吃惊,想说些什么,最后也没说出来,只是寥寥数语,安慰了C。
但是C并没有想这件事上多讨论,简单说了几句就过去了。
江榆看C的那句的不想玩游戏,心里闷闷的,他打开论坛。
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界面上的消息。
忽然手机又响起来了。
江榆赶紧去看,却发现不是C的消息,是傅云开问自己睡着了没有。
他顿了一会,回:没有,准备睡觉。
傅云开秒回:今天怎么样?老师怎么样?同学还好吗?
江榆看了一眼,眉头渐渐拢起来,然后将手机关上,并没有回复。
傅云开一直等着回复,可是老半天没有新消息,他一直魂不守舍的,捏着牙刷刷了半天,结果发现自己没有挤上牙膏。
他低喝:“草!”
今天没见到江榆,他回来的时候,江榆的车是直接开进他家院子里了的,没有停留就进了门。
他刚刚下楼就听见江榆他家大门砰的被关上的声音。
傅云开觉得烦躁又怨怼。
烦躁的是自己为什么老是想着江榆,怨怼的是江榆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他这几天感觉尤为严重,江榆不在身边的空旷感,让他一直魂不守舍,以至于让班里不少人都取笑他是丢了媳妇一样。
傅云开心想,江榆也是男的,都是兄弟,怎么能说是丢媳妇呢?
他搞不懂啊?可是心里对媳妇这个词像是被刺到了一样。
觉得烦躁。
这口气堵在傅云开心理化不开,实在难受的慌。
他打开手机,盯着江榆的头像,最后缴械投降,他打开常玩的论坛,匿名发了一个问题。
【我是一个十八岁的普通男高中生,一直很照顾自己的朋友,也和这个朋友认识很多年了,几乎天天在一起,这几天他不在我身边,我觉得很难过,我是不是同性恋?】
傅云开措辞小心翼翼,活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钢铁直男,他胆怯的发了问题,连网页也不敢刷新,连忙退出论坛,关掉手机,赶紧上床睡觉。
只是,临闭眼睡觉前,他打开微信,看了一眼江榆有没有回复。
结果,江榆半个字也没回。
傅云开扔开手机,长叹一声,这感觉莫名的奇怪啊!
江榆读完了课本,已经十二点了,他打了个哈欠,认真洗漱了,准备关电脑上床睡觉。
他的鼠标正在刷新的位置的界面,他正要关机,却一眼扫过去看见了同性恋的字眼。
江榆一愣,想起了C,也想起了自己的以前的事情。
他缓了许久,便坐下来,看着那个匿名帖子,看着这个匿名帖子提出的问题,他沉吟了许久,终究还是回复了。
当他回复完毕,直接关了电脑,手机响了响,他低头去看。
是傅云开的消息。
【我下周一就能转了,回头我们一去上学。】
江榆摸着手机,抬头看向了窗外的对面的房子,只是对面已经关灯了,一片漆黑。
·······
傅云开这一夜睡得舒坦的很,还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直游泳,就连怕水的江榆也和他在游泳池里。
傅云开笑都咧到了耳朵根,他一边哼着歌,一边坐到桌前等吃饭。
他妈瞧见他模样,打趣:“哟?考满分了?这么开心?”
傅云开一噎,“没······没······”
他妈瞅了他一眼,“高三了啊·······”
傅云开转过头,摸出手机,当做没听见。
他心想昨晚问的问题,现在应该有人回答了。
他打开论坛,发现有不少人给他回复了,足足有二十多条。
他一条条看下去,都是一些毫无营养的打趣话,有的干脆就说你就是同性恋,或者是嘲笑讽刺的恶心人的话。
傅云开皱眉,往后翻了一页,有一个叫做铜钱的ID,回了一段颇为中肯的话。
【青少年会对异性和同性产生一些错觉,因为心理年龄小,无法正确认知性别和性,不需要格外在意。但如果实在因此而烦恼,可以私信我,发消息找我咨询。】
傅云开一愣,咨询?
真的要咨询吗?
他妈见他拿着手机不动,忽然扬声喊:“喂!傅云开你吃不吃了?吃个饭就摸手机玩?你叛逆了是不是?”
傅云开放下筷子,“饱了。”
他妈气的嘟囔:“你个孩子,讲你两句,你就不吃了,你什么时候能像江榆那么听话就好了。”
傅云开顿住,江榆·······
他叹口气,点开了铜钱的头像,给他发了私信。
他妈见傻儿子莫名其妙的叹气,不由愣住了,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了?”
傅云开扭头,给他妈留了个后脑勺,十分抑郁的喃喃低语:“你······你不懂。”
“我看你是反吃多了撑的了,快滚去上学。”
······
江榆第三天上课,已经驾轻就熟了,他来到班里,看见他前桌的贺巢,趴着玩手机,长腿支在课桌下面,流畅又漂亮。
李楚蹲在他前面,不屈不挠的和他热络的搭话。
贺巢反过脸,把后脑勺对着门,脸对着窗,正好把手机那面露出来。
江榆发现他在玩游戏,一个很简单的单机消消乐游戏。
李楚看见江榆过来,对着他眨眨眼,故意大声喊:“嘿!江榆你来了。”
江榆点头,“嗯,我来了。”
李楚:“······”
但是贺巢听见江榆来了,还是一动没动的就在在那里玩游戏。
江榆坐下来,把书包打开,把书一本本拿出来,最后打开了语文书,他敲了敲贺巢的背。
贺巢的身材很好,还在发育的男孩子身上一股子蓬勃生命力的味道,只是他身上的味道很淡很淡,一点其他味道也没有,洗发水、沐浴乳甚至连衣服上的洗衣液味道都闻不见。
但是江榆对这样的贺巢很满意。
“贺巢同学,我有事要和你说。”
贺巢瘦削的肩膀微微动弹,他侧头问:“什么事?”
江榆翻开昨天的那篇文章,把贺巢给他解释的那些话不对的全部圈出来了,他指了指课本,说:“这是你昨天给我解释的,我昨晚回去查了很久,你有很多都不对,我觉得你可能不理解这篇文章,你要来看看我的新注释吗?”
贺巢一愣,他看了一眼江榆认真的笔记,又看了一眼江榆畏畏缩缩的脸和眼神,“哦······是吗?”
“我怕你以为自己是对的,如果考试考到了,你会错的。”
贺巢笑了,“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江榆摇头:“不客气,你昨天也教我了,我今天给你看了,我们两清了。”
贺巢没了玩游戏的兴趣,他关了手机,伸手拿起来江榆的课本,“那就借我用用。”
江榆啊了一声,“等等······”
“什么?”
“把我的书还给我!”江榆脸红了,“我会把笔记抄到你书上的,你把我的书还给我。”
贺巢顿住,一本书拿在手里上不得上下不得下,但是看着江榆通红的脸,他选择了放回书本,然后把自己的语文书扔在了他桌上。
江榆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拿出卫生纸在刚刚被贺巢碰过的地方,擦拭起来。
等他擦完了,上课铃早响了,他像是没听见一样,认真的把昨晚查好的东西,腾到了贺巢的书上。
贺巢的书很新,没写什么字,偶尔只是记了几个诗人的生平,扉页上写了一个名字。
他的字很漂亮,几乎是龙飞凤舞般的潇洒飘逸。
江榆腾完了,看了一眼自己的字,工整的像是打印出来的一般,和贺巢完全不一样。